在這紛繁複雜的人世間,惡魔與天使的界限有時就在那一念之間。每一次麵臨選擇,就像踏入了一片迷霧重重的岔路口,充滿了數不清的偶然與必然交織而成的羈絆。


    當我們站在抉擇的關口,望著那幾條截然不同的道路,心裏滿是迷茫與無措,根本不知道該朝著哪個方向邁出那關鍵的一步。其實在迷茫之時也可以先不選擇。當形勢所迫,到了不得不選的時刻,退無可退了,可以選擇賭一把。


    黃瑛便是如此,這一迴,她終究還是選錯了。她當時或許懷著滿心的期待,以為自己抓住的是那根希望的繩索,可以逆天改命的時候,卻沒料到,那竟是將她拽入更深黑暗的陷阱。而我,從與她一同踏上這條路開始,似乎就注定了會跟著一起繼續犯錯,我們被一條無形的鎖鏈緊緊拴在了一起,無法掙脫那錯誤帶來的後果,隻能無奈地被裹挾著,去麵對那已然注定的糟糕結局。


    在鷓海醫院的小花園,倪大海正和陳墨的主治醫師在低聲細語著。


    “他這兩天好多了,身體也運動自如了,估計再觀察一周,沒問題就可以出院,迴去慢慢調養!”


    “那就好,那就好!……我能和他談談嗎?”


    “當然可以,不過時間不要太久,我擔心會有一些後遺症,造成患者情緒不穩定,切莫聊一些過激的話題!”


    “謝謝主任,我盡量克製,我盡量!”


    這一方小小的池塘,池水清澈見底。陽光傾灑下來,穿透那晶瑩的水麵,在池底投下斑駁的光影,池底的沙石、水草都清晰可見,就連那偶爾遊過的幾尾小魚兒,擺動著靈活的身姿,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五月的風,帶著暮春時節特有的溫柔與暖意,輕輕拂過池塘的水麵,泛起層層細細漣漪。就在此時,一群蜻蜓不知從何處翩翩飛來,如同一群靈動的小精靈。它們在池塘上空盤旋著,時而高飛,時而低掠,姿態優雅極了,瞧那模樣,竟都有著點水之意,時不時地輕輕觸碰一下水麵,激起一個個小小的水花,轉瞬又振翅飛起。


    “陳墨同學!”


    我緩緩轉過頭,發覺是倪大海警官:“倪警官,上次的事情給您添麻煩了!”


    “客氣了,都是職責所在啊!”


    “倪警官今天如何有時間過來探望我?”


    “陳墨,你可以叫我倪叔,這樣顯得不那麽生分……”


    “生分?這怎麽會,我們相識也挺久了吧,有話您請直說吧。”


    倪大海緩步走近我,思緒了一會兒:“我其實想問問黃瑛的事情。”


    “關於她的哪件事呢?”


    “陳墨,當然是關於你中毒的事情,她遭到綁架的事情,你們去紫雲山的事情,你都是當事人,知情人,是吧。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黃瑛這點小伎倆,真的入不了法眼,都不用怎麽花功夫調查,你我心知肚明,水落石出是早晚的事情,我隻想聽聽你的建議,看看你的態度。”


    我找了個石凳坐了下來,眼睛還在盯著那一方池塘。


    我微笑著說:“倪警官,今天你一個人來,應該不是正式詢問吧。”


    “嗬嗬嗬,哪能啊,就我一個人,還是便裝,小本本也沒帶。我隻是想找你聊聊天,也幫幫黃瑛,你也幫幫我理理思緒。”


    “倪警官,其實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隻是想從我這裏尋找證據閉環吧?”


    “陳墨,上次真的太危險了,還好你機靈,化險為夷,但是下一次,誰都不敢保證,還有沒有那麽好的運氣!”


    “倪警官,其實你推測的都對,你假設的那些事,我也假設過了,可能興許還有其他人也想到了,在暗中調查著,這世界上有人做了蠢事,有時卻蠢得可愛,但是我們看到的卻也都是表象。”


    “陳墨,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你懷疑的那個人,就一定是主謀嗎?也許,都被人當槍使了……”


    “嗯,我也懷疑還另有其人?”


    “奎木狼不是說了嗎,那輛麵包車裏,還有四個人,警方目前都抓到了嗎?”


    “很慚愧,還在調查!”倪大海說完,也坐在了我對麵的石凳上麵。然後征得我同意,點了一根煙,噴雲吐霧之間,他又說道:“我們聯係不上黃瑛的監護人,黃浩消失了……目前還沒有下落。”


    “那你應該問過黃瑛了吧,她的父親去哪裏了?”


    “這是當然,她說他父親去外地務工了,去了哪裏,不知道。”


    我輕輕搖了搖頭:“她真傻,不是嘛?!旁觀者都知道發生了什麽,她還想瞞下去。”


    “所以……陳墨,我們一起幫幫她,我不相信她是主謀!”


    “倪警官,你沒有時間了……”


    “陳墨,你這是什麽意思?!”


    “黃瑛是虞景川的女朋友,周瑜打黃蓋,既然人找到了,我猜測,很快有人不想讓你繼續調查下去了。”


    “這可能嗎,我知道你說的是誰。虞家再大,能隻手遮天?能大過法?”


    “其實,沒什麽不可能,倪警官,你是我的長輩,我們都明事理的人,我小時候都能從風言風語中得知虞家發家的一二,你又豈能不知?”


    “他們如果敢這樣,就是妨礙司法辦案!就是犯罪!”


    “景川是我的朋友,你讓我配合你,那你也得配合一下我,或者說,你明麵上不明查了,這個案子的主謀才能露出水麵。”


    倪大海若有所思:“這些都是你的假設,至少目前沒有人幹涉辦案!”


    “可能很快你就明白了……”我低頭默不作聲。


    “陳墨,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倪警官,如果你想接近真相,請幫我個忙,你知道去哪裏……能找到曼陀羅花嗎?”


    倪大海搖了搖頭,顯得很無奈:“這個……去植物園會不會有!你難道是懷疑……”


    “請相信我……我們都共同救助過阿兮,這點基本的信任感總應該還有的吧!”


    倪大海邁著略顯沉重的步伐離開了醫院,一路上,他的眉頭始終緊緊皺著,心情就如同被一塊巨石壓著,愈發沉重了起來。陳墨剛剛所說的那些話,起初像是一道劃破黑暗的亮光,讓他在迷茫中豁然開朗。可是,這短暫的明朗過後,卻又將他拖入了另一個更深、更複雜的沉思之中。他一邊走,一邊在心裏反複琢磨著,之前自己一門心思地隻想著這就是一起看似拙劣的綁架案件,可現在細細想來,事情遠沒有那麽簡單呀。那致使陳墨中毒的毒到底是什麽毒呢?這毒又是通過何種途徑進入他體內的呢?這一個個疑問就像一團團迷霧,縈繞在他的心頭,讓人摸不著頭腦。


    陳墨這顯然是在保護黃瑛,而這個黃瑛,從她出現開始,似乎就周身籠罩著神秘的氣息。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好像都在有意無意地隱藏著什麽,她的身上定然還隱藏著更多更大的秘密,隻是這些秘密到底是什麽,又該從何處去尋找答案?倪大海越想越覺得這案子棘手,背後牽扯的東西恐怕比想象中還要複雜得多,那錯綜複雜的線索仿佛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困在其中,難以掙脫。


    在虞家的書房中,虞元軍大罵道手下:“都是飯桶,不是讓你們盯著陳墨,居然眼皮底下被黃瑛帶走了,還差點……。”


    金韋在一旁解釋道:“還算萬幸,兩人都安全迴來了。”


    “警察現在也盯著這事,不可掉以輕心。”


    “老板,今天倪大海去找了陳墨,談了將近半個鍾頭。”


    “這些個臭魚爛蝦,真夠多事的,你給周局長打個電話,暗示一下。”


    “好的,我馬上安排,那麽黃瑛那裏……”


    “繼續盯著,這女孩身上指定有事兒,另外盯著點景川,少讓他和這個女孩接觸,他是我兒子,不能有任何事情發生。”


    夜,靜謐得如同一片深沉的黑海,我沉浸在睡夢中,意識仿佛飄到了那片魂牽夢繞的花園。在夢裏,四周的一切都顯得那麽真實,又帶著一種如夢似幻的朦朧美感。微風拂過,它們輕輕搖曳,像是在低聲細語,訴說著往昔。


    遠遠的,有一個女孩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她靜靜地站在那裏,身姿婀娜,仿佛與這滿園的春色融為了一體。不知過了多久,她像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緩緩地轉過頭來,那一瞬間,她的麵容逐漸清晰,熟悉又親切,可我卻如同趟著水走一般,怎麽也走不過去,似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


    就在這時,一陣淡淡的香氣悠悠地飄散開來,那股味道是如此熟悉,仿佛帶著一種特殊的魔力,瞬間勾起了我心底深處無數的迴憶,那些或甜蜜、或酸澀的過往片段,開始在腦海中如幻燈片一般一一閃過。


    然而,就在我沉醉在這似真似幻的情境中,想要努力靠近她,看清她,再好好迴味那股香氣的時候,一陣突如其來的心悸感猛地襲來,我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力量狠狠拽著,猛然從夢中驚醒。我喘著氣,額頭上滿都是虛汗,我忙起身,去書架上找那本《基督山伯爵》,這是葉穎曾借給我的,我打開那書的第一頁,上麵赫然寫著:


    我圃殊不俗,翠蕤敷玉房。秋風不敢吹,謂是天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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