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上次故意放消息讓記者去機場偷拍的事的確是阿蕊不對,但她也不過是對你太過執著而一時想岔了啊。這次內地的那個綜藝海選你可一定要幫幫她,她進軍內地不能沒有一個強有力的資本靠山。”


    港城深水灣最為豪華的別墅內,季沐瑤虛弱的靠在公主床上,她過瘦的身形都快要架不起來身上的睡衣了。


    蒼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膚也讓她看起來像是輕輕一碰便會消散的泡沫。


    剛做完修複檢查的她費力的張合著幹澀的雙唇,低低的對著一旁的季璟聿說道。


    坐在床邊正低頭削著蘋果的季璟聿聞言,遂暫停了手上的動作。


    他抬頭看了眼這個說起話來氣若遊絲的妹妹,沒有接話,他很快又低下了頭去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剛剛說了那麽一長串話已然耗費了季沐瑤的不少精力,可又見季璟聿沒有接話的意思,她便又急道:


    “上次你公開解約她代言人身份的事讓她受了不小的打擊,也讓她失去了不少的工作機會。可即便是這樣,她這次也還是拋下了一切工作,趕迴港城給我輸血!她不僅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麽就是看不到阿蕊的好!莫非是你心裏還在想著姓簡的那女人?!”


    季沐瑤越說越激動,情緒的變化牽扯到了她手術後還沒痊愈的刀口,她隨即捂著傷口大口的倒吸起了涼氣。


    見狀,季璟聿無奈放下手中的蘋果,給她拿過了床頭的哮喘藥。


    看著季沐瑤漸漸平複下來後,他這才說道:


    “這次我會給洛蕊10倍的轉賬,但她的事業我不會再插手,更不會再讓她和博聿集團有絲毫的關聯。還有,我加大了全球搜索的力度去找其他能和你匹配上血型的腎源…\"


    可還沒等季璟聿說完,季沐瑤便將手裏的哮喘噴霧給丟到了地上,接著她一臉怨毒的對上了季璟聿說道:


    “怎麽,季璟聿,你忘了你欠我多少了嗎?如果不是因為你中了簡家那個賤女人的蠱惑,被她利用完後就又像垃圾一樣被丟,我和媽媽也不至於會被趕出簡家,被趕出a城!我媽媽也不會發生車禍去世,我也不會因為受到刺激而病情加重變成廢人!現在我隻是讓你給阿蕊一個機會罷了,你就這麽推辭?別忘了,你想要知道的秘密還捏在我手裏!”


    看著情緒激動,邊捂著傷口邊泣不成聲的季沐瑤,季璟聿似是已經習以為常了。


    在她情緒崩潰的時候,她是聽不進去任何話的,季璟聿再多言語也隻會讓她更為激動。


    自她媽媽車禍意外後,季沐瑤除了身體的病情加重以外,還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這幾年也都是洛雲起在給她提供心理幹預,這才讓她的情緒病略微的平穩了些。


    洛家兄妹,一個是給她輸血的救命恩人,一個是幫她治療心理創傷的精神支撐。


    可以說,季沐瑤對他們兩人都無比依賴。


    隻見,床上的季沐瑤此刻孱弱但卻瘋狂的將一切能丟的東西都統統往季璟聿的方向砸去,而季璟聿也隻是沉默的站立在原處,沒有要躲。


    直至季沐瑤發泄完,也徹底沒了力氣,最後癱軟在床上後,季璟聿這才沒有情緒的開口妥協:


    “洛蕊的事我不會再親自出麵,集團代言人是不可能的。至於其它她想要的資源,你就讓洛蕊直接找顧銘吧,他會安排。”


    說完,他將床頭那削到一半,已經氧化泛黃了的蘋果給丟在了垃圾桶裏,接著轉身出了病房。


    走到門外後,他給洛雲起發了個短信,讓他今晚過來給季沐瑤繼續心理疏導,而後他便迴了自己房間的陽台,點起了一支煙來。


    視野開闊的露天陽台正對著海灘,微鹹的清風卷著秋日的信號,將他吞吐間的煙圈撞的四散而逃。


    季璟聿單手撐著欄杆,任憑風兒吹鼓了他上身單薄的短袖。


    單手夾煙送入唇邊,他的側臉在時不時吐出的煙霧中影影綽綽。


    此時一人獨處的他也不再帶著假麵將自己真實的情緒隱藏。


    平日裏總是時刻完美,追求一絲不苟的他,此刻的唇周卻長起了一圈青色的胡茬,而他的雙眼之中也布著難以忽略的血絲。


    現在卸下了一身盔甲的季璟聿,疲憊而孤獨。


    透過眼前彌散的煙霧,他的記憶兀得迴到了那天,


    那個他們一家三口被逼得搬出a城,逃去港城的雨夜。


    同時,那也是奪走季沐瑤媽媽生命的雨夜。


    也是在那個雨夜,在季沐瑤媽媽被送到醫院的彌留之際,他才從這個自己叫了20多年“媽媽”的女人口中,得知了自己並非是她的親生兒子而是楚家三小姐“孽種”的事實。


    雖然這個女人不是他親媽的真相也有跡可循,季璟聿自小也能從她對自己和季沐瑤天差地別的區別對待中察覺出來這個“媽媽”並不算愛他。


    但他還是一直在給自己洗腦,拚命告訴自己,“媽媽”對自己的冷漠和嚴苛都是因為他是家裏唯一的男子漢,是她們這個小家裏的頂梁柱。


    即使是從前常年被她以隔夜餿飯打發,亦或被她在酒後和不順心時打到皮開肉綻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懷疑過那個女人會不是自己的親媽。


    畢竟,自季璟聿有記憶開始,這個女人便是她身邊唯一的親人。


    可這個被他放在心裏當成了至親的女人,在死前看他的眼神卻都是那麽的陌生和冰冷,甚至還帶著濃烈的恨意。


    那個女人最後隻透露了季璟聿的母家是已被滅門的a城楚氏。


    繼而她在咽氣前將記錄著季璟聿真實身世的線索用耳語告訴了季沐瑤一人,最後便隻給了季璟聿一個他永遠忘不掉的怨恨的眼神,就撒手人寰了。


    這個被季璟聿當成至親的女人走了,她帶走了他身世的謎團,卻把曾經那個一度以為被親生媽媽都嫌棄而自厭自惡的小男孩給丟在了童年的陰影裏。


    那個雨夜,21歲的季璟聿一下失去了所有。


    他自卑灰暗生活裏唯一的一抹亮色在利用了他後走了,他以為至親至愛的“媽媽”也在向他胸口開了一槍後離開了。


    自那天以後,他拚了命的賺錢,拚了命的往上走。可即使走到了今天這般地位,他也還是沒有查到自己身世多一點的蛛絲馬跡,甚至殘殺他母家楚氏一族的罪魁禍首他也還沒鎖定是誰。


    現如今,唯一有可能知道他身世秘密的人,怕是隻有季沐瑤了…


    一根煙燃到了盡頭,直至感受到了煙頭燙手的刺痛,季璟聿這才從冗長的迴憶裏迴神。


    碾滅煙頭,他迴到房間打算洗個澡好好休息會。


    因為季沐瑤又一次的突然犯病,他上禮拜從a城一早迴港至現在都還沒睡過一個完整的好覺。


    他對季沐瑤這個妹妹是心中有愧的,畢竟這個從小一直把她當作親生哥哥的女孩什麽錯也沒有,她也是因為受了媽媽去世的刺激才變成現在這樣,所以季璟聿也不可能看著她死。


    衝了個涼水澡出來,季璟聿習慣性的想要看看那個女人最近的動態,他在a城派去跟著簡羽薇的人有匯報過她那天從瓏禦出來後就直接迴了簡宅的事。


    點進不常用的vx app,他這才想起自己的兩個號都已經被她刪除了。


    挑了挑左眉,他揉了揉眉心,繼而黑進了vx後台。


    突然想到了自己三年前一直用的那個賬號,季璟聿隨意的在手機鍵盤敲擊了幾串代碼,下一秒,他那個以前的賬號就輕鬆的被找了迴來。


    登陸了這個賬號,季璟聿手機的分屏也隨之顯示出這個賬號的後台終端數據。


    如潮水般的新消息提醒紛遝而來。


    三年前,季璟聿是直接把這個帳號給注銷了的。


    沒想到一向沒什麽朋友,和人交流都是言簡意賅的他,卻會在三年後再次登錄上這個賬號時收到這麽多的消息。


    修長的手指滑動著後台終端數據裏的vx消息,他的視線卻猛然鎖定在了排在最近聯係人第一位的,一個熟悉的vx昵稱。


    跳鋼管舞的母蟑螂:“季璟聿你張飛穿女裝,又狂又囂張!和女明星傳緋聞還老來勾引我!你這爛黃瓜,你這三年叫過的寶寶估計比我頭發還多!”


    品著這串標點符號都帶著情緒的文字,季璟聿仿佛都能看到那女人在打字時小臉皺成一團時的模樣了。


    挑了挑眉去看時間,卻發現這條消息正是來自前段時間他和洛蕊同迴港城,被拍上了頭條的那天。


    手指滑動屏幕的手莫名的帶了顫抖,他意外之餘驚喜更多。


    如果不是他今天鬼使神差的恢複了這個被注銷的帳號,他也不可能在後台端看到簡羽薇這些年給他發來的那麽多消息。


    這些石沉大海的消息裏有她這三年生活日常的碎碎念,有她心情不好時的吐槽發泄,但更多的是時不時的對他季璟聿本人指名道姓的怒罵。


    他看的很慢,過了許久才滑到去年今日那天的記錄。


    那天她發來的消息對比起其它的長篇大論來說十分簡短,隻有一行字,但卻讓季璟聿一下的頭腦空白。


    “23歲,生日快樂。”


    視線在這行字上反複徘徊,季璟聿首先感到了一陣不真實感,繼而心髒驟緊。


    一瞬間,他思緒萬千。


    可就在這時,一陣來電鈴聲打破了他房間的寂靜。


    接起電話,他隻聽到對麵女聲急切的說道:


    “哥,來尖沙咀,我被人跟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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