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無法確定胚胎準確位置,它的位置好像在移動.....”


    “不對,它就在廢墟下麵,聲波引起的共振,混淆了聲呐係統的判斷...”


    兩艘深潛器的聲呐係統最高功率運轉,雜波混亂不定,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紅點,代表著胚胎心跳聲出現過的位置,古龍胚胎尚未孵化,它不可能擁有古城一樣的體型,廢墟掩蓋了它所在的位置,像是胎衣一樣護著尚未出生的嬰兒。


    “看前麵!鳥居,一座五十米以上的鳥居,它是供巨龍通過的嗎?!”


    愷撒操縱著迪裏雅斯特號繼續前進,嬴淮塵解除半自動模式,操縱著“椿”並行在左側,他們前方出現一座傾斜的鳥居,鐵青色的柱子將橫梁和枋撐起,目測超過五十米的高度,就算是巨龍人立行走,也能輕輕鬆鬆通過。


    龐大的鳥居建築上,雕刻著埋葬在太古的恢弘戰爭,人身蛇尾模樣的生物在廝殺,刀劍刺入覆蓋鱗片的肉體,鮮血染紅整個城池,屍首埋葬在古老的城市。


    “人身蛇尾,各國傳說中記載的物種,這是一幅寫實風格的雕刻,但沒有任何史料考究驗證。”


    愷撒盯著被鏽跡遮蓋的浮雕,現存龍類曆史內,龍類並未以人身蛇尾的形態現世過,這類特殊形象多賦有神話色彩,例如華夏傳說的女媧,國外傳說的美杜莎、娜迦。


    “這座城市的建築風格,處處留有東瀛文化的痕跡,建造城市的很可能不是龍,而是這些像是東瀛鬼神一樣的怪物。”


    楚子航繼續手繪晦澀抽象的雕刻,卷雲、龍獸、鬼神、鳥居、鎖鏈、鈴鐺,龍類建築風格不會特意迎合某種文化,城市的主人,很可能是這些雕刻畫麵上的怪物。


    “鳥居中央有花紋,雖然它看起來更像是抽象畫,但跟我們前麵見到的蛇形文字明顯不太一樣。”


    愷撒將迪裏雅斯特號靠了過去,鳥居太高了,他們需要轉上幾圈才能完整拍攝下柱子上雕刻的怪物戰爭。


    “兄弟們,這玩意兒看起來和龍文關係不大啊。”


    芬格爾舉著板磚操作手冊扇風,鳥居上蛇尾人身的怪物圍繞著篝火,像是在進行一場篝火盛宴,或者是戰爭勝利的狂歡,倒塌傾斜的鳥居與神秘曆史的交織,讓人產生一種時光紊亂的荒謬感。


    通訊頻道內,下潛小組討論聲不止,新的影像信息不斷傳輸至三台超級智能終端,通過全世界的文字數據比對分析,解析畫麵內捕捉的文字信息。


    “到了麽....”


    迪裏雅斯特號,狹窄昏暗、管道交織的船艙內,通過身體對水壓和溫度變化的反饋,酒德麻衣能判斷此刻深潛器不再下沉,進入了極淵底部溫度極高的區域,現在她是真正的“孤立無援”了。


    不同於深潛器,它們依托著連接須彌座的水聲通信係統,極端深海下依舊能保持運作,酒德麻衣的通信設備,在半小時前就與薯片失去了聯係,當前的狀況都需要靠她自己判斷。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酒德麻衣拆開綁在小臂上的密封針劑,對準手腕上的靜脈後刺入,不明藥劑被推入血管。


    “呃嗚......”


    藥劑隨著體內流動的血液擴散蔓延至全身,力量,像是被點燃的柴薪,躥升出熊熊烈焰,逼仄的船艙內,酒德麻衣發出壓抑的悶哼,嬌軀忍不住顫抖。


    “避免正麵交鋒,拿到東西就撤.....”


    藥效的刺激,經過數分鍾時間才平息下來,酒德麻衣適應著體內爆炸式飛躍的力量,內心製定著執行任務的核心準則,她開始向水密艙邊緣“遊動”,任務正式開始,潛行者準備直麵深海了。


    “解析完畢,花紋為東瀛神代文字,釋義,諸神群聚之地,高天原。”


    諾瑪的聲音傳入通訊頻道,三方超級智能聯手,花紋雕刻的正解不消片刻便被解析,文字內容讓四人內心禁不住震動,這座鳥居就像是古代府邸的門匾,穿越它,便能抵達諸神所在,高天原。


    神代文字,指東瀛神話時代,約西元前660年之前出現的文字曾被部分在野學者宣傳為東瀛最早的文字,表明東瀛早於史前擁有獨立文化。


    其真實性一直存疑,學術界認為此乃虛作,神代文字發音規則與東瀛發音規則之間,完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更像是東瀛人為了證明文化不存在華夏痕跡的強行解釋。


    “諸神群聚之地,高天原是神曾經居住的地方,現在也是埋葬神的墓地,胚胎大可能就在前麵的城市廢墟裏。”


    “神代文字是龍文變種,記載著諸神的曆史,中二一點來說,我們這些白王血裔,都是諸神的後代。”


    源稚生凝重的聲音傳入,神代文字與其說是虛作,不如將之稱為龍文的象形變種,它記載著白王血裔先祖的曆史,那是蛇岐八家的曆史,源氏重工內有一層是壁畫廳,記載著古老時代的變遷與毀滅。


    “鳥居後方是城市廢墟,根據破冰船失事的位置,它應該就混在那些建築物殘骸中間。”


    模擬畫麵架設完畢,134米的破冰船帶著胚胎沉沒八公裏深海,用於破開堅冰的沉重船頭擊穿海床,造成一係列的震動、坍塌,最終形成現在的城市廢墟。


    “真是幸運,我想不用費勁去找它了,那個大家夥,太顯眼,也太惡心了。”


    影像傳迴深潛器,廢墟之間,無數黑色貝類覆蓋在造型奇異的建築物表層,它像是一柄戰槍斜插在廢墟之間,不計其數的螺類附著在槍身之上。


    “貝類被胚胎養著繁衍,深海亞種被高蛋白食物吸引,最終形成深海底部的生態圈。”


    那是雌雄同體的肺螺,它們在氣泡汩汩升騰,進行令人作嘔的蠕動,不斷張開貝殼釋放出新生的後嗣,這一幕繁衍進行時直播,足以讓密集恐懼症患者當場暈厥。


    “兄弟們,那不就是來活兒了?我們隻需要狠狠炸掉前麵的廢墟,績點就能蹭蹭上漲!”


    敗犬師兄狠狠合上操作手冊,渾身充滿幹勁兒,完成ss級任務的績點啊,他好像看見了古巴分部的香車美女正在向自己招手。


    “芬格爾師兄,畢業的執念會讓你墮入魔道啊。”


    嬴淮塵不想打擊某人的積極性,按照施耐德教授的評判標準,敗犬師兄的任務表現分,早就在醉生夢死之間扣光了,想要順利畢業,留級生還需努力啊。


    目標就在眼前,兩艘深潛器開始移動,根據任務流程,他們隻需要確定古龍胚胎是否還在沉船廢墟內部,隻要找準它的位置,扔下煉金炸彈之後,瀟灑拍拍屁股走人就ok了。


    “門.....,這是門!停下!施耐德,讓他們馬上停下!”


    “返航!下潛小組!立刻停止探索!遠離那座該死的鳥居!別再靠近它!”


    通訊頻道內,曼施坦因教授與施耐德教授的咆哮聲接連響起,了解格陵蘭海任務內幕的兩位教授,此刻心都在發顫,該死的,他們太沉浸於龍族遺跡的發現了。


    東瀛文化內,鳥居就是跨越至另一個世界的結界,高天原就在這扇高達50米的“門”後麵,下潛小組一旦跨越過去,他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極有可能重演當初的悲劇。


    “師弟!快迴來!迴來!”


    “草!師弟已經開進去了!我們怎麽辦?!”


    “跟上去,我們是隊友。”


    迪裏雅斯特號內,愷撒操縱著深潛器調轉方向,通訊頻道內兩位教授近乎失態的怒吼,足以證明鳥居後那片廢墟的危險性,他對著通訊頻道大喊,“椿”已經完全進入廢墟所在的領域,來不及了。


    “各位,冷靜點,想要毀掉胚胎,必須進入鳥居之後的區域。”


    經過漫長的時間堆砌,沒有人知道胚胎的核心沉在哪裏,那艘看似被寄生的沉船,極有可能是胚胎衍生的一部分,本體或許沉在幾十米或上百米的地下,嬴淮塵他們需要將煉金炸彈扔到胚胎臉上,就不可能避免穿越鳥居進行深入探索。


    “轟!!”


    深潛器進入沉寂的海底廢墟,或者說是高天原的葬地,嬴淮塵進入葬神之所的行為,就像是驚醒了酣睡數十年的巨獸,沉悶爆鳴的海流湧動,整個廢墟像是在複蘇,海床震動不斷加劇。


    “fuck!象龜,你不是說東瀛最近沒有地震嗎?”


    迪裏雅斯特號毅然決然駛入鳥居背後的高天原遺址,愷撒覺得楚子航說得很對,他們是隊友,應該一起麵對危險,而不是在險境麵前讓隊友頭陣,自己縮在後麵躺贏。


    “你們進入了高天原,胚胎感應到了你們的靠近,它在對危險進行本能的處理!這是它為了順利孵化,刻入本能的自保措施!”


    須彌座上,源稚生看著近乎暴動一般的廢墟,語速極快的解釋著下潛小組所麵臨的狀況,那些附著在廢墟上貝類在震動下脫落,就像是劍器的鏽跡在脫落,即將露出光潔如新的鋒刃,8600米的深海飄起黑鐵色的雨,仿佛世界末日在深海開始降臨。


    “媽的,兄弟們,我們有大麻煩了!快看聲呐係統!我想我們被包圍了!”


    “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心跳聲?!”


    “深海沉睡的生物不隻龍類胚胎,還有其他的東西!”


    迪裏雅斯特號上的聲呐係統爆閃,無數紅點鋪滿整個儀器,狂躁的心跳聲,像是在扯著眾人的心髒共鳴,壓抑又令人絕望。


    “100%....它醒了,孵化率還在飆升!孵化率還在暴漲!孵化預測出現了問題,下麵不隻有胚胎,我們害死了優秀的學生...”


    40%、60%、100%、240%、5700%、7600%,胚胎孵化進度像是開了外掛,瞬間頂滿了進度條,朝著不可預估的方向暴走,高天原埋葬的不止有龍類胚胎,還有數不清的其他生物。


    “一百、一千、還是一萬?混蛋,下麵到底埋了多少東西?!”


    卡塞爾學院中央控製室,施耐德和曼施坦因的聲音迴蕩,充斥著驚懼與憤怒,格陵蘭海的悲劇似乎要在眼前複刻,進入門,龍類孵化,優秀的專員全滅,他們隻覺身體冷得嚇人,除了盯著全息投影上飆升的孵化率,催促著源稚生拉動安全索,他什麽都做不到。


    “收到。”


    須彌座指揮室內,聲呐反饋上令人頭皮發麻的紅點仍然在增長,成千、上萬,源稚生心底升起寒意,立刻下達牽引深潛器上浮的指令,二十分鍾,隻需要二十分鍾,他就能暴力將深潛器拉迴須彌座。


    “大家長!安全索斷了!我們沒有辦法牽引深潛器迴歸須彌座!他們隻能靠自己上浮!!”


    “什麽?!”


    屏蔽下潛小組的新建頻道內,傳來牽引操作人員驚慌的大喊,源稚生黃金瞳暴虐燃燒,明明檢測過無數次,安全索怎麽可能會斷?!他恨不得馬上砍死一批負責安全檢查的混蛋,塵君要是因為自己的疏忽陷落在神葬所,繪梨衣會恨他一輩子。


    “東瀛分部你們到底在做什麽?!因為你們的疏忽,掐斷了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


    真是糟糕透頂,施耐德覺得今天就像是在重演往日的悲劇,甚至還要更勝幾分,命運似乎在對屠龍精英們咧開充滿譏諷的嘴角,似乎在說著“你們想要一帆風順的屠龍?不好意思,想都別想。”


    “轟隆隆!”


    廢墟在搖晃之間露出全貌,那柄插在廢墟上的百米“長槍”,它露出血肉的色彩,無數貝類攀附在它身上,就像是寄生一樣蠶食著不斷重構的血肉。


    血肉包裹的沉船殘骸正在幹涸,大量的血液流入廢墟般的城市,構建黑鐵與殷紅交織的世界,埋葬於曆史的遺留,正在胚胎鮮血的刺激下複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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