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寺在端月細雨裏洇成水彩,入眼是飾有金色雕刻和彩繪的紅色山門,垂懸著一盞赤色燈籠。


    燈籠麵上墨書“雷門”二字,筆鋒遒勁如龍蛇騰躍,襯著黑底白邊的紋樣,恍若浮世繪中躍出的剪影。


    災禍肆虐之後的淺草寺,時值傍晚,寺前依舊有著數量可觀的遊人前來祈福,經曆過一輪天災洗禮,人們更希望能夠得到神明的庇佑,讓多災多難的新一年好過一點。


    銀白色mren p1 gtr迎著雨幕而來,車燈恍如閃電劃過門側立著的風神、雷神二將,它無視寺廟禁止車輛駛入的限製,在雷門前緩緩停下。


    “繪梨衣,我們到淺草寺了。”


    mren p1 gtr兩側蝴蝶門展開,無視周遭遊人充斥著各種情緒的目光,嬴淮塵走到車門另一側,撐開一柄粉色的雨傘,伸出手靜靜等著繪梨衣踏下車。


    “知道啦~。”


    繪梨衣乖巧將小手放入麵前伸來的手掌,借著力縮進了嬴淮塵的懷裏,違反禁行令的頂級超跑,古豔絕美的紅發巫女,俊美無儔的矜貴少年,他們一出現便吸引住雷門所有人的目光。


    “叮鈴鈴.....”


    微風吹拂著細雨,簷角銅鈴輕響吟動,燈籠內透出暖黃的光,將門前的石板路染作珀色,嬴淮塵與繪梨衣牽著手跨入雷門,無形間流露出的距離感,自然而然讓遊人們空出一條小道,供這對一看就來頭甚大的小情侶漫步。


    二人穿過雷門,入目便是仲見世街,百步巷弄兩側木構店鋪鱗次櫛比,簷角斜挑,懸著紙燈籠與藍染布簾,人形燒的甜香裹著蒸騰熱氣漫溢而出,鯛魚燒內餡的甜膩從竹屜裏滲出水霧,化作店家們無聲的招徠軟語。


    “淮塵~,我餓了~,幫我買鯛魚燒好不好~。”


    “好,我們過去買。”


    繪梨衣滿是撒嬌意味的軟聲落入耳畔,連帶著手臂都在搖晃,嬴淮塵眸光微顫握緊了掌間的柔夷,所向披靡的新王有些手足無措,他現在想去學院守夜人論壇問問,喜歡的人可愛得有點犯規了怎麽辦?


    “(?????????)!”


    玫紅眸子愉悅微眯,繪梨衣感受著指尖加緊的力度,臉上浮現明豔的笑意,網絡衝浪得到的戀愛知識也不盡是糟粕,她會為了他的情緒,努力變得更加\"乖巧\"。


    “老板,一份紅豆口味的鯛魚燒.....”


    “承惠,380日元...”


    粉色雨傘略微傾斜向另一側懸掛在肩,嬴淮塵空出手遞上隨身攜帶的零錢,接過店鋪老板包好的鯛魚燒,另一隻手始終沒有放開身邊的人。


    “淮塵不吃嗎?”


    繪梨衣捧著熱氣騰騰的鯛魚燒踮起腳尖,咬下一口後可愛的唿唿著熱氣,她把留下缺口的鯛魚燒捧到嬴淮塵的嘴邊,鼻尖還殘留著糖霜,像是山間點染的落雪。


    “我不餓.....的。”


    嘴上說著違心的話,身體的反應卻很誠實,嬴淮塵咬上一口甜膩的鯛魚燒,紅豆味在口腔爆開,至於甜味浸入的是味覺還是心底,隻有他自己才能明白其中的區別。


    “可我想跟淮塵分享誒~。”


    少女溫柔又明豔的笑容有些晃眼,嬴淮塵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不覺之間,繪梨衣也有了屬於自己的色彩,她不知從哪裏學來的小動作,撩撥得某人有些無力招架。


    “好..,鯛魚燒很好吃。”


    重新舉好粉色雨傘,嬴淮塵抿了抿嘴莫名“狼狽”,隻能幹巴巴地憋出一句話,他感覺今天的繪梨衣有些不太一樣,又說不出來哪裏出了問題。


    “繪梨衣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


    和紙折扇,漆器簪釵,玻璃櫃映射著暖色燈光,光暈流轉在陳列的物品之間,仿佛江戶時代的一角碎影浮光。


    “沒有想買的~,淮塵我們去求簽就好啦~。”


    繪梨衣輕輕搖頭,拉著嬴淮塵繼續向前,淺草寺是她為數不多還算熟悉的地方,憑借混血的記憶力,來過就能記住寺廟裏的每一處細節,她更在乎的是與他一起求簽祈福的意義。


    “阿壽,真的太貴了,沒有必要買下的”


    “真,相信我,你戴上它很好看,很值得。”


    熟悉的聲音從後方響起,嬴淮塵與繪梨衣麵麵相覷,循聲望去,很容易就能看見稀鬆人流盡頭,站在一處店鋪前的麻生真和野田壽。


    女孩頭上戴著一枚看起來很不錯的粉色花簪,似在抱怨男孩花錢大手大腳的行為,但她臉上微醺般的酡紅與悅色出賣了自己。


    男孩看起來像個笨蛋,不明女孩深意,不斷解釋著原因,卻是一點沒有不耐煩的樣子,他看向她的眼底滿是溫柔與驚豔。


    “淮塵~,我們要打招唿嗎?”


    繪梨衣很喜歡去麻生真工作的玩具店,每次去都能搬空最新的貨物,一來二去就成為了常客,偶爾也會聽聽女高中生的煩惱與抱怨。


    “不用,我們就不去打擾人家的二人世界了。”


    平凡又美好的愛情,挺不錯的,野田壽看起來是個中二不著調的人,實際上做事很靠譜,總好過可望不可即的意大利金毛,嬴淮塵看得出麻生真對愷撒的愛慕與崇拜,那不是真正的喜歡,不過是被些許溫柔迷了眼。


    兩人漫步在細雨綿綿的巷弄,傘下的身影十指相扣緊緊相依,行至寺廟二重門,寶藏門巍然聳立,門楣上的燈籠墨書“小舟町”,背麵垂掛兩隻以稻繩編織的草鞋。


    跨入寶藏門後,有一池淨水,石砌的水舍旁,嬴淮塵與繪梨衣交替執長柄木勺滌手漱口,清水滑過指尖,泠泠如琴音滌盡塵囂,方敢踏入佛境。


    “淮塵~,今天我也會搖出好簽文嗎?”


    殿前香爐青煙嫋嫋,殿內香客數量不多,繪梨衣拉著嬴淮塵輕車熟路地走入正殿,上次求得的姻緣簽很合嬴淮塵心意,不知道她這次還能不能搖出滿意的簽文。


    近處廊簷下設一方木案,白發老僧垂目端坐,案頭堆疊的簽紙泛著微黃,什麽才是真正的全年無休,淺草寺解簽人才是真的勞模。


    “會的,繪梨衣一直是最幸運的女孩,簽文隨緣就好。”


    收束好的雨傘靠放牆角,嬴淮塵好笑地看著少女臉上的忐忑之色,她變了又像是沒變,好多地方還是跟以前一樣,保持著單純又可愛的樣子。


    “那我去啦~!”


    繪梨衣說完就走近求簽處投入百元硬幣,隨後站在正殿前的青石階上緩緩閉目,她執一筒竹簽輕搖,簽條在筒內搖晃碰撞,像是細碎的雨擊上芭蕉葉。


    白鍛金雛菊發帶隨風飄舞,雨滴落入暗紅長發,少女閉目求簽的虔誠姿態,恍若向神隻求神諭的神女。


    “.......”


    嬴淮塵與解簽木案前的白發老僧人對視一眼,對方會意的點了點頭,蒼老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無奈,災禍降臨沒有地方能夠幸免,淺草寺需要修繕的地方很多,有金主願意捐上一筆香火錢,別說是改個簽文了,更過分的要求住持也會同意。


    “淮塵~!我搖好了~!”


    “繪梨衣,快進來,頭發要淋濕了。”


    “來啦~。”


    少年溫柔注視著細雨下搖簽結束的少女,隨緣什麽的太不確定了,上次要不是讓人改了簽文,對應的紙簽內容應該是“大兇”,嬴淮塵見不得繪梨衣失落的模樣,合理運用手段改變結果,也是“隨緣”的一部分。


    “第九十九番,大吉。”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恭喜施主,大吉簽紙可放入織錦囊帶迴,願神明護佑二位的愛情。”


    老僧接過繪梨衣遞來的竹簽,從對應的抽屜內抽出簽紙,他含笑念完簽文上的內容,遞上一枚繡著雲雀的錦囊,演技挑不出一絲瑕疵,力求讓淺草寺的金主滿意而歸。


    “淮塵~!真的抽中了!”


    繪梨衣眸子氤氳著驚喜的光彩,像是星屑傾落蕩漾,她想了解嬴淮塵的所有,語言文化就是最好的途徑,她對學習華夏語下了苦功,因此她能聽懂華夏詩文的寓意,至死不渝的愛情很美好,就像兩人的初遇直至現在。


    “繪梨衣真棒。”


    有些人的人生走得太急,二三十歲就想做完一輩子的事情,嬴淮塵走得比他們還要更急更遠,為此付出的代價與孤獨,僅有寥寥數人可知,他又慶幸自己走得足夠遠,在遇見命中注定的少女之時,有能力改變她悲哀的命運,得見她燦爛的笑容。


    “淮塵~,我們迴去吧,今天也很開心呢~。”


    繪梨衣愛惜地捧著裝好簽紙的錦囊,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入巫女服的口袋,她很喜歡簽紙上的寓意,生死相依的愛情,值得付出所有去守護。


    “好。”


    嬴淮塵撐起傘將繪梨衣牽到身邊,餘光瞥過手腕上的patek philippe ref. 6300a-010,現在是17點13分,分針距離下一個刻度還剩下7分鍾,時間上勉強來得及。


    如來時一般,少年與少女漫步在寺廟步道,令人一眼難忘的容貌與氣質,總是能引起路人駐足迴眸,不知不覺之間,路上的人越來越少了,興許是天色漸晚,也可能是某些其他的原因。


    細雨不知何時停了,紅色雷門前鋪上玫瑰花海,花瓣上還沾染著晶瑩雨珠,閃閃發光的燈組鋪在上麵,像是星海一般映射著玫瑰的豔麗,mren p1 gtr被壓在玫瑰下,從縫隙內倔強露出銀白的痕跡。


    本應在墨田區的人全來了,上杉越正在指揮倒黴孩子們收尾,源稚女和櫻井小暮檢查著燈組,楚子航一絲不苟擺弄著花海邊緣,芬格爾活像個身上插花的狗熊,愷撒看著嬴淮塵指了指夜空,做出“ok”的手勢,古秦嬴氏的近臣們像是打了雞血一樣高速收尾,整個花海就像是原本生長在雷門步道前一樣。


    近日忙於蛇岐八家事務的源稚生也帶著家臣們趕來,驅散淺草寺遊客想必是出自他的手筆,一群頂尖混血種手上還捧著不少剩下的玫瑰花,短時間用人力鋪開花海,還要鋪設好燈組需要的臨時線路,也就他們這些人有能力搞得那麽精致了。


    這群被臨時搖來當苦力的人毫無怨言,做完善後工作之後,他們安靜退至花海邊緣,注視著雷門中央的小情侶,無聲祝福著這對世界上最契合的怪獸搭子。


    “淮塵?!”


    繪梨衣本能望向身邊開始收傘的嬴淮塵,好像猜到了什麽一樣,鮮豔的玫瑰華麗塞滿整個步行道,絢爛煙火適時點燃夜空,光芒照亮山門兩側的神像,神明亦在見證人間的美好。


    “こんなに人を愛したことはない。”(我從沒這麽愛過一個人)


    “あなたに會うまで。”(直到我遇見你)


    白玉色龍戒從食指上褪下,黑金龍戒占據原本中指的位置,嬴淮塵牽起繪梨衣的小手,將戒指緩緩推入她纖細的中指,體內流淌新王之血的少女,也有能力使用天叢雲劍,它是信物,也是保護她的利刃。


    “愛してる,絵梨衣。”


    告白這種需要勇氣的事情,哪裏能讓害羞的女孩子先來,嬴淮塵溫柔吻上繪梨衣的手背,擦拭著她早已決堤的淚水,有些事情不說出來,得到一份確認,總會缺少一份安全感。


    “嗚~,淮塵好狡猾!明明是我先進攻的!”


    “私も愛してる!”


    委屈地癟了癟嘴,繪梨衣哭著撲進某個狡猾家夥的懷裏,內心柔軟得一塌糊塗,明明是她想正式告白,現在卻被人反手將軍,她感覺臉上都在發燙,總是這樣,不過真的好開心,或許這就是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幸福感。


    煙火燦爛,花海盛放,上次是精心籌劃的生日祝福,而這次是蓄謀已久的正式告白。


    特殊的日期無法定義告白的含義,愛意燃燒的瞬間便是彼此靈魂的共鳴。


    愛誕生於彼此確認的瞬間,你看見我內心的孤獨,而我望見你眼底的溫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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