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柔抬眸,看向薑黎的眼神裏滿是怨毒,她咬牙切齒道:“如此一來,倒是多謝二姐了,為了讓妹妹喝藥,竟如此煞費苦心!”


    “都是姐妹,不必如此客氣,二姐也是想讓你盡快好起來。”薑黎把她眼裏的怨毒盡收眼底,坦然道。


    蕭伯元接過蜜餞,奇怪地看了薑黎一眼,心裏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她才是自己的正妻,可為什麽她能這麽平靜地看著自己和別的女人如此親近而不吃味?


    甚至連蜜餞都準備好了?


    薑黎當初明明不是這樣的,母親當初說她入府兩年無所出,要抬幾個妾室入門,她分明格外抗拒,為什麽現在能這麽坦然地接受自己娶平妻的事實?


    南星說的話被他盡數拋之腦後。


    “侯爺?”薑柔見他視線落在薑黎身上久久不曾收迴,當即蹙起了眉頭,嬌嬌柔柔地喚了蕭伯元一聲,“妾身胸口好生難受,你可以幫妾身揉揉嗎?”


    然而,這一次蕭伯元沒有一如往常那般將她攬入懷中,輕柔地給她揉著胸口。


    而是端著藥碗,好似沒聽到自己喚他一般。


    她一口銀牙近乎咬碎,薑黎這個賤人!真是後宅待得久了,學的盡是些上不得台麵的下作手段!


    一紙和離書欲擒故縱引得侯爺注意,又一副嬌柔姿態惹得侯爺憐惜。


    這怎麽可以?!


    侯爺是她的,就連薑柔從侍郎府帶來的嫁妝,也本該是她的!


    “侯爺~”她拽了拽蕭伯元的衣袖,故意拖長了尾音,撒嬌道:“妾身胸口疼~”


    不就是摻了薑黎心頭血的藥嗎?!


    她喝!


    她絕不允許侯爺的目光在薑黎身上停留,哪怕片刻也不可以!


    蕭伯元這才迴過神來,懊惱自己方才居然生出那種奇怪心思的同時,忙把那早已涼透的一勺子藥放到唇邊吹了吹遞到薑柔麵前:“柔兒,來,本侯喂你。”


    薑柔看到那勺子離自己的嘴越來越近,深知已經逃不過。


    她深吸一口氣,在心裏勸了自己上百遍這都是為了拿到屬於自己的一切,眼一閉心一橫,一把奪過蕭伯元手中的藥碗,捏著鼻子逼自己一口悶了下去。


    鐵鏽味和苦澀的藥味在口中蔓延開來,為了逼真引得蕭伯元心疼,她還讓大夫在藥中多放了二兩黃連,這下苦得她心尖都在發顫。


    蕭伯元眼疾手快地給她嘴裏塞了塊蜜餞,滿眼心疼地將人攬入懷中低聲寬慰。


    那輕柔的動作,溫軟的語氣,直教人頭皮發麻。


    薑柔依偎在她懷中,衝薑黎挑釁一笑。


    薑黎見狀嘴角微抽,臉上那期期艾艾的表情險些維持不住,她不敢和薑柔對視,猛地轉過身疾步朝外走去。


    因為走得太過著急,甚至是同手同腳出的門。


    這一幕落在薑柔眼裏,便是薑黎看不得蕭伯元對她如此溫柔小意,落荒而逃。


    迴來的第三場仗,她又贏了。


    她微微勾了勾唇,語氣柔柔弱弱的,“侯爺,妾身胸口不悶了,許是這藥的緣故,妾身好生乏累,想歇息了。”


    “倒是本侯疏忽了。”蕭伯元自責道:“你先好生歇息,若有什麽事就讓杜鵑去書房尋本侯。”


    杜鵑是她離開侍郎府之後買的丫鬟。


    薑柔聞言長舒一口氣,順著蕭伯元的力緩緩躺下,一臉嬌羞道:“好,妾身定會修養好身子,屆時妾身還要和侯爺生一堆孩子呢。”


    說完,打了個哈欠,緩緩閉上了眼睛。


    直到腳步聲漸行漸遠,房門合上,杜鵑輕聲喚她的聲音響起,她才猛地坐起身來,伸出手不要命似地扣嗓子眼。


    “嘔……”


    一股難聞的酸臭味頓時在屋內蔓延開來,薑柔吐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也就罷了,嘴裏還泛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饒是她漱口數次,那味道仍像糊在她嘴裏一般。


    “好個薑黎!若不是她今日跟來,我何至於要喝如此惡心的東西!”


    哪怕杜鵑把痰盂端出去處理了又點上香薰,那股酸臭味仍在屋內久久不散。


    每每這味道湧入鼻腔,都勾得她連連作嘔。


    “娘子莫氣壞了身子。”杜鵑勸道。


    “啪!”


    話音剛落,一個重重的巴掌便落到了她臉上,方才薑柔喝藥的瓷碗也被一把掃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瓷器碎屑濺了滿地。


    “賤婢!這麽點小事你都做不好,竟讓那個賤人跟了來,若不是你辦事不力,我何至於吃這種苦頭?!”


    薑柔滿臉怒容,惡狠狠地瞪著杜鵑,“跪在上麵足一個時辰,如此你才能漲漲教訓,省得下次辦事再如此不力!”


    “可是娘子,方才奴婢……”


    “兩個時辰,膽敢頂嘴,自行掌嘴十下!”薑柔冷冷的覷了她一眼,道。


    杜鵑不敢再言語,對準碎瓷片緩緩跪了下去,照著自己的臉狠狠抽著耳光。


    那句‘方才奴婢一直在您跟前伺候,並未隨侯爺去取夫人心頭血’終究是被她咽了下去。


    她心裏清楚,再解釋下去,隻會引來更嚴厲的責罰。


    ——


    直到迴到海棠苑關上院門,薑黎才終於抑製不住地放聲大笑起來。


    尤其想到薑柔那副視死如歸喝下那碗藥的表情,薑黎更是笑得捶胸頓足。


    而今薑柔以為喝的是她的血都這般難為情,待到將來,薑柔知道自己喝的其實是老鼠血,豈不是得把隔夜飯都惡心出來?


    “娘子,這五娘子為了做戲,引得侯爺憐惜,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哈哈哈哈……”南星和薑黎一樣,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好半晌,主仆二人才止住笑意。


    “南星,你讓南伊再準備好東西,畢竟離她進門還有半個月呢,她定會在這段日子往死裏折騰我,如此,她進門後才能順理成章地拿到管家權和我的嫁妝。”


    笑夠了,薑黎才吩咐道。


    “娘子放心,奴婢這就去辦。”南星正欲出門又折返迴來進了屋,她得去把屏風後那些髒東西處理幹淨,免得汙了自家娘子的眼睛。


    薑黎行至窗前坐下,盤算著蕭伯元和薑柔大婚那日的事。


    半個月時間,足夠讓長安城流言四起。


    但蕭伯元到底不是蠢貨,她那個父親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便是他們沒查到幕後主使是自己,以他們的權勢地位,想要將這件事壓下去,輕而易舉。


    而她,除了錢一無所有。


    沒有人會為了錢不要命。


    她必須得想個辦法,不讓這流言被壓下去,隻有這樣,她半個月後才能逼著蕭伯元在和離書上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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