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乍一聽,好似在為薑黎著想。


    可南星嘴角卻是掛著一抹譏誚的笑意,看吧,定遠侯他們什麽都知道,他們就是欺負她家娘子沒有半點倚仗。


    “這就不勞侯爺操心了,我家娘子就算是和離後沿街乞討的乞兒,也比留在侯府要強得多!”


    若是從前,她還會擔心自家娘子和離了無處可去,畢竟巧鑲坊是當初老太太給的,侍郎府有權有勢,就算娘子順利和離,隻怕他們會想方設法的把巧鑲坊奪過去,屆時娘子就真的要流落街頭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家娘子就是天香樓背後那個神秘主子,南伊的身手看起來也很厲害,她可一點都不擔心。


    “讓開,本侯有話要跟你家娘子說。”蕭伯元眼底閃過一抹不耐,嗬道。


    “不讓,敢問侯爺帶著這麽多人闖進我家娘子的院子,到底想做什麽!”南星單薄的身體擋在院門口,就算她家娘子會點拳腳功夫,也定不是這麽多人的對手。


    蕭伯元眼底怒氣更甚,區區一個賤婢,居然敢攔他的路?


    “押下去,輪棍打死!好叫她知道,這個家誰才是主子!”蕭伯元冷聲吩咐,一應小廝一擁而上。


    “住手!”眼看南星就要被他們抓住,千鈞一發之際,薑黎從屋裏走了出來,冷聲嗬止道。


    許是她素日裏太過和善,鮮少露出這樣的一麵,這才威懾住了眾人。


    南星趁他們愣神的時候忙不迭跑到薑黎身邊:“娘子,你怎麽出來了?這點小事,奴婢可以解決的。”


    薑黎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心道自己要是再不出來,這死丫頭都要被拖出去亂棍打死了,還逞強呢。


    南星縮了縮脖子,不再言語。


    “侯爺帶著這麽多人,是來我這興師問罪的嗎?既要興師問罪,不如開祠堂,把族中長輩都請來,今日,倒要叫他們好好斷一斷我到底何罪之有!”


    薑黎眼底劃過一抹嘲諷,能讓蕭伯元如此興師動眾的人,除卻薑柔,還能有誰?


    “夫人,你何至於把話說得如此難聽?”


    “難道不是侯爺先把事情做得難看的嗎?”薑黎反唇相譏,“若我沒猜錯的話,侯爺此番是為薑柔而來吧,目的,自是取我心頭血。”


    目的被戳穿,他索性懶得再和薑黎多費口舌,直接邁步進了院,幾個婆子眼疾手快把門抵上,看向薑黎的眼神滿是不懷好意。


    她們當中有些人,當初還受過薑黎的恩惠,她們全然忘了。


    “既然你知道我的目的,我也不和你多費口舌了,你聽話些,還能少受點罪。”蕭伯元一副為了她好的語氣。


    頓了頓,他又繼續道:“還有你從侯府庫房搬走拿去變賣的東西,你最好盡快將其還迴來,教授伯榮課業的夫子,事關伯榮前程,你需得盡快請迴來。”


    薑黎笑了,氣笑的。


    她直勾勾地盯著蕭伯元,想看看這人臉皮是不是比城牆還厚,否則怎麽會恬不知恥的說出這番話來?


    當初她接過侯府的時候,侯府庫房便已經是被洗劫過的狀態了,蕭伯元當時是知道這個情況的。


    怎麽?


    她用她的嫁妝填補了虧空,蕭伯元就真把她的嫁妝當成侯府的財產了?


    還好她當時腦子一抽,沒把嫁妝入侯府庫房。


    當時老夫人雖不滿,但看她一直肯拿錢出來貼補,也沒說什麽。


    “好啊,你在外麵等我,我進去給你取。”薑黎故作失望地看著蕭伯元,“但我有一個條件,待薑柔身子大好之後,你在和離書上簽字,允我出府。”


    “別鬧了!本侯早就說過,和離絕無可能!你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隻會讓本侯越發厭惡你!”蕭伯元已經徹底沒了耐心,看向薑黎的眼神滿是厭惡。


    見薑黎不為所動,他蹙眉對身後的婆子吩咐道:“既然夫人不肯配合,那你們就幫幫她!”


    “是,侯爺!”


    “站住,你們想幹什麽!”南星看著麵目猙獰的婆子朝她們主仆走來,已然嚇破了膽,饒是如此,她仍擋在薑黎麵前。


    “幹什麽?侯爺說得難道還不夠明白嗎?自是取心頭血為未來夫人治病。”張婆子冷笑道。


    “張婆子,一年前你孫子重病,是娘子給了你銀錢解了你燃眉之急,你難道都忘了嗎?”南星企圖喚起她的良知。


    張婆子腳步一頓,然而,也隻遲疑了一瞬,便道:“那又如何?拿的還不是侯府的銀錢?不過慷他人之慨罷了。”


    南星氣結。


    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娘子,你迴屋去,奴婢幫你攔著她們,你放心,奴婢絕不會讓她們破門而入傷你一根毫毛!”


    眼看張婆子那粗糲的大手就要抓到薑黎,千鈞一發之際,她身子被猛地一拽,整個人失了重心跌進了房間。


    薑黎眼疾手快把門閂別上,動作一氣嗬成。


    南星囫圇起身,臉上滿是喜色,“娘子,奴婢方才表現得如何?”


    “好極了。”薑黎寵溺地刮了下她的鼻梁,低聲道。


    房門被撞得“砰砰”作響,薑黎清了清嗓子後道:“侯爺,我們夫妻多年,你總不能讓我被旁人如此欺辱,將那點僅剩的夫妻情分消耗殆盡。”


    外麵撞門人停下動作,蕭伯元冷厲的聲音適時響起,“薑黎,開門!”


    “侯爺,我不是你們的對手,我願意給五妹妹供給心頭血,南星一會兒給你送出來,你別讓她們來扒拉我的衣衫羞辱我。”薑黎捏著嗓子,那聲音聽起來像極了哭腔。


    “當真?”


    饒是隔著一道門,薑黎都能聽出來他的聲音裏滿是不可置信和期許。


    蕭伯元也因為她如此示弱,動了惻隱之心。


    “南星,你輕點,啊!”薑黎看著南星麵不改色地處理那些新鮮的老鼠屍體,配合的慘叫出聲。


    這些東西,是蕭伯元撕毀和離書時,她便讓南伊去準備的。


    她早料到,她一個毫無權勢、又無娘家撐腰的女娘,隻要蕭伯元不願意在和離書上簽字,她想和離何其艱難。


    但是,她也絕不會蠢到真的取心頭血。


    她這個人,唯二的優點便是愛財、惜命。


    “還沒好嗎?”半盞茶時間過去,蕭伯元顯然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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