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布苦苦勸導耶律魯,“王爺,小不忍則亂大謀。大丈夫當能屈能伸。”


    “本王現在一敗塗地,忍耐有什麽用?”


    哈布耐心規勸,“王爺怎麽是一敗塗地呢?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耶律魯終於鎮定了下來,看著他,疑惑不解。


    “瘟疫之事正好是脅迫可敦的籌碼,別忘了是誰授意您散播瘟疫的。”


    耶律魯眼睛變得明亮起來,方才的陰霾一掃而光,不住地點頭,“不錯,要死一起死,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若是可敦見死不救,本王就把這件事情給抖露出來,大不了魚死網破。”


    沒有什麽比他如今的處境更糟的了,他現在沒什麽可怕的。哈布點頭,表示認同,隨後他看著殿外說道:“多拿些酒來。”


    耶律魯疑惑,“恩師這是做什麽?”


    “可汗這會兒應該在來看您的路上,您要表現得失意彷徨,恨透了耶律烈。”


    “可汗會來看本王?”耶律魯一點兒都不相信,今日在大殿之上,耶律亮表現得那麽生氣,怎麽樣也不會來看他的。


    哈布走近耶律魯,低聲說道:“王爺以為沒有王爺,何人替可汗與耶律烈抗衡?所以今日可汗一定會來,而且還會恩威並施,讓王爺感念他的厚愛。”


    “厚愛?”耶律魯冷哼,身為皇族,談感情就太傻了。在皇權天威麵前,哪裏還有什麽倫理綱常,隻有成王敗寇。


    哈布抓住耶律魯的胳膊,囑咐道:“王爺,不管你心中作何感想,但是麵兒上一定要感激涕零,若是能夠流上幾滴眼淚就更好了。”


    耶律魯看到哈布一臉嚴肅和焦急,點頭答應。


    酒壺陸陸續續給搬了進來,擺了一地。哈布一邊讓耶律魯喝酒,一邊命人將酒灑在帷幔上,整個殿堂都是漫天的酒氣。


    見布置得差不多了,哈布從寢殿裏退了出來,抬眼便看到一位高大的身影。他趕忙跪下曲臂行禮,“參見可汗。”


    “大王子呢?”


    還未等哈布說話,寢殿內便傳出摔打的聲音。


    耶律亮邁步走進寢殿,跟在耶律亮身邊的內侍、護衛將哈布等人驅趕走,親自在門口把守,顯然是不想有人聽到裏麵的談話內容。


    哈布在一個內侍的帶領下,往宮外走,那內侍擔憂地說道:“大王子這副模樣會不會惹惱可汗?”


    哈布輕笑,眼中濃濃的陰霾狠厲,好似暴雨前的濃雲,化也化不開,“可汗看到大王子這副模樣才開心呢。”


    “為什麽?”年輕的內侍實在是不明白,哈布高深莫測地笑了一聲,沒有再說下去。


    偌大的寢殿內,酒氣熏天,地上到處是被摔碎或摔得東倒西歪的酒壺。耶律魯坐在地上,背靠在床榻邊緣,腿四敞八開,頭發淩亂,雜亂的胡須上沾著酒液。


    他兩眼通紅,毫無神采,一副頹廢的模樣,伸手拿起身側的酒壺,仰頭灌了一口烈酒,然後便聽到漸行漸近的腳步聲。


    耶律魯氣惱,眉頭緊皺,滿臉狠厲,拿起手上的酒壺便向來人扔了過去。“不是讓你們滾嗎?!怎麽還不滾!!找死?!”


    酒壺應聲而碎,瓷片迸射的哪哪都是。一個碎片打在來人黑色精致的長靴上。


    耶律魯發現異樣,抬眼看去,便看到一張慈祥的麵龐,眼眸中寫滿心疼,流露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情愫。


    哈布果然料事如神,耶律亮果然來了。。


    耶律魯趕忙直起身子,跪倒在地上,帶著哭腔,“兒臣魯莽,還請父汗恕罪。”


    耶律亮走到耶律魯跟前,環顧滿地的狼藉,滿臉心疼,“阿魯,你這是做什麽?”


    耶律魯仰頭看他,“父汗,您要相信兒臣,兒臣真的沒有派人在軍中散播瘟疫,是耶律烈汙蔑兒臣。”


    耶律亮將手放在耶律魯的發頂,慈愛寫在臉上,“父汗何嚐不知,阿烈自小心思深沉,且精於算計,你這般單純,哪裏是他的對手?”


    “父汗,您相信兒臣?”耶律魯眼中盛滿了驚喜。


    耶律亮低身握住耶律魯的胳膊,將他扶了起來,“父汗若是不信任你,就會命人追查下去,如此不就給了阿烈陷害你的機會?”


    耶律魯眼眶發熱,鼻頭發酸,淚水在眼中打轉,“父汗。”


    耶律亮無比內疚自責地長歎一聲,“阿魯,你不要怨父汗,父汗明知你是冤枉的,卻不能夠給你沉冤得雪。阿烈這些年統率三軍,戰功赫赫,在朝中一唿百應,父汗勢微,做什麽決定都需要看他臉色,實在是無能為力。”


    耶律魯滿臉憤怒,“耶律烈竟然讓父汗受此等屈辱,有朝一日,兒臣定然會讓他下場淒慘。”


    耶律烈苦口婆心地說道:“阿魯,父汗希望你們兄弟和睦,不希望你們兄弟間生出嫌隙。”


    “父汗,您就是太善良了,您處處為兒子們著想,耶律烈可曾替您想過?他就應該受到教訓,讓他知道誰才是這天下之主。”


    耶律亮拍了拍他的肩膀,“別說這些事情了。阿魯,父汗削去你的北院大王之位,你不要傷心難過,阿烈風頭正盛,父汗這是在保護你。”


    “兒臣明白。”耶律魯感動得幾乎要哭出來了。


    “在你三兄弟中,父汗最心疼你。你最善良,最體恤父汗,滿朝文武沒有人敢與阿烈抗衡,隻有你站在父汗這一邊,你做的事情父汗都看在眼裏,都記在心裏。”


    “這段時日,你安心在宮裏呆著,不要再出什麽亂子,等風頭過了,父汗再放你出來,恢複你的職位。”


    耶律魯欣喜又感動,撲通跪倒在地上,曲臂行禮,“多謝父汗。”


    耶律亮又寬慰他幾句,便離開了博硯宮。


    在耶律亮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的時候,耶律魯將眼角的淚擦幹,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神情。什麽三兄弟中最疼愛他?


    簡直是一派胡言,一遇到事情每次吃虧的都是他。就因為他的母親是賤奴出身,他便永遠低人一等,連耶律亮這個親生父親也是這樣想的。


    哪有什麽親情可言?


    有朝一日,他定然登上可汗之位,將這些輕視他的人統統踩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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