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的手藝真是絕!”


    他強笑著夾起顫巍巍的牛肉片,醬汁順著象牙筷滴落在蘇繡桌旗上,綻開暗紅色汙漬。


    許雲芳突然抓住女兒手腕,翡翠鐲子磕在轉盤邊緣:“子彤怎麽不動筷?嫌家裏的飯菜髒了你的金口?”


    瓷勺摔碎的脆響中,趙向南猛地撐桌起身,黃花梨桌腿在地麵劃出刺耳聲響:“昨夜悅華酒店1808房,你們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爸!”


    趙子彤打翻的茶盞在青磚地上漫開深色水漬,她泛紅的眼尾掃過葉飛僵住的手:“監控錄像能說明什麽?我們隻是……”


    “閉嘴!”


    許雲芳揚起的手掌在女兒臉側凝滯,胸前的珍珠項鏈劇烈起伏:


    “不知廉恥的東西!你當那些避孕套包裝紙會自己長翅膀飛進垃圾桶?”


    空氣突然凝滯。


    葉飛聽見自己太陽穴突突跳動的聲音,趙子彤的眼淚正大顆大顆砸在冷掉的佛跳牆裏。


    窗外突然滾過悶雷,暴雨前的腥氣透過雕花窗欞滲進來,裹著趙向南粗重的喘息在包廂裏盤旋。


    許雲芳氣得指尖都在發抖,目光在女兒和葉飛之間來迴掃視:“你倒是說清楚,昨晚到底怎麽迴事?”


    “阿姨,凡事要講證據。”


    葉飛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監控錄像顯示我和趙子彤進過對方房間嗎?”


    “少跟我耍嘴皮子!”許雲芳抄起茶杯重重砸在茶幾上。


    趙向南突然拍案而起:“現在關鍵不是真相,是徐少信不信子彤清白!”


    “他的想法關我什麽事?”


    葉飛突然坐直身子:“難道監控錄像還不夠……”


    “你以為徐立聰稀罕看監控?”


    趙向南突然發出古怪的笑聲,轉頭看向麵色蒼白的女兒:“他早想解除婚約,但需要個能敲詐趙老爺子的把柄。”


    葉飛恍然擊掌:“就是說需要實錘的偷情證據?既能退婚又能勒索?”


    他戲謔地看向夫妻倆:“你們打算幫徐少偽造?”


    許雲芳突然興奮地搓著手:“老頭子說過財產沒我們份,不如幫徐少搞到證據,事成能分五成!”


    她眼裏閃著貪婪的光:“那些錢夠我們花幾輩子了!”


    趙子彤踉蹌著扶住桌角:“你們要算計爺爺?”


    “是他先不仁!”


    趙向南突然掀翻果盤:“我在澳門輸錢周轉,他寧願捐錢都不幫我!”


    葉飛突然注意到桌上沒動過的水杯:“剛才拚命勸我們喝水,裏頭加了料吧?”


    “聰明!”


    許雲芳掏出相機晃了晃:“等你們暈了,我會把你們擺成各種姿勢拍照,徐少要的視頻證據也能順便做出來了。”


    趙子彤感覺後背滲出冷汗,指尖不受控製地顫抖。


    “爸媽,我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啊!”她聲音嘶啞地後退半步,後腰撞在雕花椅背上。


    許雲芳正對著鏡子補口紅,金屬管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光:


    “上個月帶你去帝連會所見徐總,人家開瓶酒就三十萬,你當時怎麽不說是你爹媽?”


    “可那是……”


    “你爺爺治病費還差八十萬,要不你今晚去陪徐總喝兩杯?”


    趙向南突然將茶杯重重砸在玻璃轉盤上,飛濺的水漬在雪白桌布暈開墨色痕跡。


    葉飛饒有興致地支起下巴,指尖在手機背麵輕敲:“既然要等徐立聰來,怎麽不先給趙小姐下點助興的?”


    空氣凝固兩秒。


    “這主意好!”


    “我現在就聯係徐總!”


    兩夫妻異口同聲掏出手機,屏幕藍光映得他們麵容青白。


    趙子彤突然抓起水晶煙灰缸砸向牆麵,飛濺的碎片在紅木地板上劃出銀色弧線。


    “葉先生快走!”


    她反手扯斷珍珠項鏈,渾圓的珠子劈裏啪啦滾落滿地:“出門左轉消防通道!”


    許雲芳的高跟鞋卡在波斯地毯絨毛裏,趙向南的鱷魚皮腰帶扣撞在大理石桌角發出脆響。


    葉飛卻好整以暇地舉起手機,錄像界麵正閃爍著紅色計時。


    “凱撒酒店老板十分鍾後到。”


    他指尖劃過發送鍵:“順便說,你們剛才提到的徐立聰,上周剛因賄賂案被監委帶走。”


    趙向南的咆哮卡在喉嚨裏,許雲芳的鑽石耳釘勾住了真絲圍巾。


    監控錄像顯示,221包廂當晚有三位客人因涉嫌敲詐勒索被警方帶走,而酒店大堂的水晶吊燈至今還缺了顆施華洛世奇水晶。


    “啊!”


    趙向南剛一接觸葉飛,便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將自己掀翻,重重地摔在了包廂的地毯上。


    許雲芳嚇得尖叫起來:“向南!”


    盡管疼痛難忍,趙向南還是憤怒地咬著牙說:“沒,沒事,他中了迷藥,囂張不了多久!”


    然而緊接著,他看到葉飛若無其事地笑著拿起水杯,又喝了兩大口含有迷藥的水。


    “葉,葉飛?”


    不僅是趙向南和許雲芳,就連趙子彤也被葉飛這一舉動驚得目瞪口呆。


    你這是嫌中毒不夠深嗎?


    “來,把這個吃了!”葉飛拿出一顆藥丸遞給趙子彤。


    趙子彤愣了一下問:“這是什麽?”


    “解毒丸,用水送服,效果很快。”


    聽到這裏,趙子彤想起了葉飛曾經在天鶴樓輕鬆解開林德言下的毒,心中的疑慮瞬間消失。


    她迅速吞下了藥丸,並大口喝了兩口水。果然,她的頭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看來很有效。”


    “吃吧!”


    “吃什麽?”


    “吃晚飯啊,這麽多菜,不吃不就浪費了嗎?”


    雖然已經服了解藥,但麵對葉飛這種淡定的態度,趙子彤還是感到有些無奈。


    她急忙轉向父母說道:“那他們怎麽辦?”


    “你這個不孝女,還想勾結外人?”


    趙向南見狀,氣急敗壞地說。這話讓人覺得十分矛盾,之前怎麽不見他對趙子彤這麽關心過?


    “雲芳,快叫門口的保安進來!”


    趙向南催促妻子。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麽明明中毒了的葉飛和趙子彤還能如此鎮定自若,但他還有自己的底牌。


    隻是看葉飛淡定的樣子……


    “好了,還有什麽招?”


    一分鍾之後,看著四個健壯的保安被葉飛輕鬆解決,趙向南臉上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許雲芳隻能憤恨地喊道:“徐少不會放過你的。”


    “哦,那就是現在沒辦法了?”


    葉飛不再拖延,放下筷子,掏出手機撥打了趙富聯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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