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瑩瑩將檢測紙拍在床頭櫃上,液晶電子鍾被震得跳轉到淩晨三點:


    “三個小時前,爺爺唿吸機管路裏檢測出氫氟酸殘留,這種強腐蝕性物質,正好出現在你探視之後。”


    病房內劍拔弩張之際,葉飛快步上前按住柳瑩瑩的手腕,壓低聲音提醒:


    “冷靜點,你看他這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像是敢謀害柳老的兇手嗎?”


    “什麽意思?”


    柳瑩瑩胸口劇烈起伏,握刀的手卻鬆了幾分。


    葉飛撿起沾著茶漬的外套抖了抖:


    “若真是蓄意投毒,犯案後不銷毀物證也該逃之夭夭。可這位徐先生既沒換衣服又留在現場,簡直像在等我們查證。”


    “你是說……”


    “更合理的推測是——有人在他不知情時將毒素沾染在外套上,趁他接近柳老時暗中下毒。”


    葉飛話鋒一轉:“不過目前都是推測,若貿然動手反而會讓真兇逍遙法外。”


    話音未落,柳瑩瑩突然捂住腹部倒退兩步。


    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她強撐著丟下一句“稍等”便奪門而出。


    葉飛望著她踉蹌的背影,嘴角微微抽搐:“各位先出去,我要單獨審問嫌疑人。”


    “可萬一……”


    “門外都是你們的人,難道還怕他插翅而飛?”


    葉飛不容置疑地指向門口。


    待房門重新緊閉,他臉上驟然浮現戲謔神色,隨手扯過徐立聰的衣領:“知道為什麽柳小姐突然離場嗎?”


    徐立聰驚疑不定地掙紮,卻聽見惡魔般的低語:“那杯加了料的雞尾酒,味道可還爽口?”


    見對方瞳孔驟縮,葉飛慢條斯理地補充:“順便告知個好消息,你離開醫院後柳老突發中毒,多虧我及時施救。”


    “汙蔑!這是栽贓!”


    “需要我提醒嗎?兩小時前在酒吧,某人被噴嚏噴濕的外套。”


    葉飛指尖劃過衣領暗紋:“法醫已經檢測出殘留的蓖麻毒素,與柳老所中之毒完全吻合。”


    徐立聰如遭雷擊,突然想起那場“意外”,渾身劇烈顫抖起來:“是你!那兩個噴嚏……”


    “現在才明白?”


    葉飛冷笑著鬆開手:“不過我可以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就看你夠不夠聰明了。”


    柳瑩瑩扶著牆挪迴臥室時,發現眾人聚集在門口。保鏢慌忙解釋:“葉先生說需要單獨和徐先生溝通。”


    “荒唐!”柳瑩瑩正要推門,卻被反鎖聲阻在門外。


    此刻房內暗流湧動。葉飛指節敲擊著水晶台燈,銀針在燈光下泛著冷芒:“柳小姐的過敏反應大概持續7分鍾,我們得抓緊了。”


    徐立聰喉結滾動著後退半步,忽然意識到什麽,瞳孔驟然緊縮:“你從一開始就……”


    “柳老爺子是我親手救醒的。”


    葉飛慢條斯理擦拭銀針:“作為首席醫療顧問,我的診斷報告能讓他相信任何版本的故事。”


    這句話猶如重錘擊碎徐立聰的鎮定,他踉蹌跌坐在天鵝絨床榻上,看著葉飛如同審視困獸:“現在,我可以指控你投毒,也可以還你清白。”


    “你究竟想要幹什麽?”徐立聰喉頭滾動,沙啞擠出話語。


    “三個條件。”


    葉飛豎起三根手指:“第一,趙向南的借貸憑證和監控記錄;第二,我需要你與這位女士的親密合影;第三……”


    “還有第三?”徐立聰扯鬆領帶,額角青筋暴起。


    “魏總安排的引薦名額,今晚必須落實。”


    葉飛將手機拋向床頭:“你還有四分鍾考慮。”


    徐立聰抓起冰桶猛灌兩口,酒液順著下巴滴落:“東西給你,照片必須刪除!”


    “成交。”


    葉飛突然按住他肩膀,銀針在頸後閃過微光:“現在該給你製造不在場證明了。”


    當柳瑩瑩第三次拍門時,門縫裏飄出薰衣草香氛。


    葉飛正扶著虛弱的徐立聰起身:“幸虧發現及時,徐總這是突發性神經痙攣。”


    柳瑩瑩狐疑打量滿床狼藉,徐立聰適時發出呻吟:“多虧葉醫生,那批醫療器械的資質證明,我明天就讓人送來。”


    急促敲門聲持續半分鍾後,葉飛才慢悠悠擰開反鎖的臥室門。


    柳瑩瑩跨步衝入房間,突然像被施了定身術般僵在原地。


    “你鎖門搞什麽鬼?”


    她目光掃過葉飛敞開的襯衫領口,語氣裏帶著三分羞惱七分懷疑。


    “怕嚇著你們。”


    葉飛倚著門框指向室內,紐扣未係的衣襟隨動作晃了晃。


    當眾人視線轉向地麵時,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在房間炸開。


    徐立聰渾身赤裸癱在波斯地毯上,蒼白的皮膚泛著病態潮紅,四肢正進行著詭異的節律抽搐。


    最駭人的是他嘴角溢出的白沫,已在地麵洇出巴掌大的濕痕。


    “你把他怎麽了?”


    “銀針刺激了痛覺神經中樞。”


    葉飛邊說邊挽起袖口,露出小臂上未擦淨的汗漬:“再持續十分鍾,大腦就會啟動保護性昏迷。”


    保鏢們集體後退半步的動作被柳瑩瑩盡收眼底,她強壓下心悸追問:“這就是你說的審訊?”


    “可惜……”


    葉飛踢開腳邊的針灸包,金屬針具叮當散落:“這位公子哥疼到咬斷半截舌頭,還是堅持說不知道西裝外套上的毒劑來源。”


    走廊穿堂風掠過時,眾人才驚覺徐立聰染血的牙齒間確實咬著團紗布。


    柳瑩瑩慌忙指揮保鏢抬人,轉身時高跟鞋在地磚劃出尖銳聲響。


    車載空調吐著冷氣,卻吹不散柳瑩瑩眉間疑雲:“單憑這個就能排除他嫌疑?”


    “我的手段,能讓人體會比分娩痛十倍的感受。”


    葉飛降下車窗,夜風卷走他指間的酒精棉味道:“徐少要能扛住這種折磨說謊,早該被國安局收編了。”


    後視鏡裏,柳瑩瑩的指甲深深掐進真皮座椅:“你到底是什麽人?”


    “仁和醫院規培生,胸外科。”


    葉飛拋出工作證的同時,將沾血的銀針收進檀木盒:“提醒柳總,令尊病房的訪客名單該加密了,包括二十年交情的世叔。”


    當救護車鳴笛漸遠,葉飛摸出震動的手機。


    屏幕上是半小時前發送的加密郵件:【柳宅安保漏洞已暴露,目標人物警惕性提升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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