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著實沒想到,碧蘿竟給胡大壯下了如此奇特的蠱,像胡大壯這般混蛋,這輩子算是徹底完了。


    酒足飯飽,時間也差不多了。碧蘿從胡大壯身上順來一千塊錢,留給胡大娘。她總說出門從不帶錢,看來所言非虛,以她的本事,確實無需為裝錢這種瑣事煩惱。


    我們從窗戶悄悄離開胡大娘家,出了村子,周遭的景象漸漸熟悉起來。


    我還記得瞎子帶我們去紫竹林的路,加之月光皎潔,我們行進速度很快。一個多小時後,便趕到了紫竹林。竹林中空空蕩蕩,山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那塊裂開的石台依舊廢棄在原地,紅門村的人並未修繕。


    我們打算趁著夜色再次潛入紅門村,探清情況,看看楚老頭兒有沒有轉移周大膽和張仙人。


    月娘的死讓我愧疚萬分,這份愧疚將伴隨我一生,我不想再繼續沉淪,必須把他們救出來。當初是我帶他們進來的,就一定要帶他們平安離開。


    還沒到村口,我們便看到村子裏火光衝天。此時已是後半夜,即便紅門村,也該陷入沉睡,這般反常,難道村裏出事了?


    我和碧蘿趕忙朝村子奔去。一進村,就見古街上的建築被燒得七零八落,大火仍在熊熊燃燒,可街上隻有寥寥幾個村民在救火,其他人都不見蹤影。


    這太詭異了。我們逃出後山的事,想必楚長老他們早已知曉,村民理應都迴村了才對。就算有不少村民被碧蘿放出的毒蛇咬傷,以紅門的醫療水平,對症下藥解毒,對這些常年在山上勞作的村民來說,並非難事。家園被毀,村民卻不在,村子裏肯定發生了大事。


    很快,我們在村子裏發現,除了紅門弟子,還有外人,有日本陰陽師和泰國人。碧蘿說,那些泰國人是東南亞降頭師,還有一些人身份不明,總之,沒一個是善茬。


    紅門村被燒,很可能與這些人有關。我在禁地和陰陽師交過手,深知他們道行高深。再加上對底細一無所知的東南亞降頭師,以及其他來曆不明的人,紅門村的局勢究竟有多複雜,光想想都讓人膽寒。


    奇怪的是,村裏的高手都去哪兒了?那些救火的,都是村裏最底層的弟子,還有些老弱婦孺,能稱得上高手的,我一個都沒瞧見。自家家園被入侵焚燒,這些紅門弟子卻不管不顧,到底有什麽更要緊的事,讓他們連家都不要了?我和碧蘿滿心疑惑。


    村中心有座大宅,周圍的商鋪街道被燒得麵目全非,奇怪的是,唯獨這宅子完好無損。不用猜也知道,住在裏麵的,必定是村裏最有權勢之人,我立刻想到了楚長老。


    我朝碧蘿示意,指了指大宅,意思是進去一探究竟。


    碧蘿思索片刻,點頭同意。於是,我們一前一後翻過圍牆。圍牆內是一座四合院式的房子,頗具古典韻味。天井中間是一片花園,花草修剪得十分精致,後院還有一片竹林。


    宅子裏漆黑一片,好在月光明亮。我在圍牆上時,發現東邊二樓有個疑似人影的東西。進入院子後,我們徑直朝二樓走去,我和碧蘿都刻意放輕腳步,動作敏捷,以免引起注意。


    來到二樓那間房,推開門,竟看到一個女人靠在窗邊,頭歪向一旁,顯然已經死去。這女人二十出頭,身材苗條,穿著洋氣。即便成了屍體,也能看出她生前是個漂亮姑娘。


    她身上還有餘溫,說明剛死不久。眉心有一抹血痕,眼睛大睜,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看著有些嚇人。碧蘿仔細檢查屍體,確認是日本陰陽師所為,真不知道這些鬼子跑到紅門村作惡,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們把屍體放迴原位,剛想換個房間,就聽到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心裏一緊,走廊兩邊湧出不少人,堵住了我們的退路。


    外麵有人大喊:“哪裏來的妖人,竟敢闖紅門掌教府?快抱頭出來,不然我們衝進去,讓你們死無全屍!”


    我們剛才還納悶,紅門村的高手都藏哪兒去了,原來都在這座大宅裏。他們稱這裏為掌教府,想必是血月住的地方,怪不得這屋子在村裏如此特殊,果然暗藏玄機。


    碧蘿問我:“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碧蘿指了指樓下,又指了指門外。她的意思是,若想逃,可以直接跳下一樓;若要衝出去,就得跟他們硬拚。


    守在外麵的都是紅門高手,我們對對方情況一無所知,不宜貿然硬拚,我還是決定先逃出去再說。碧蘿從懷裏掏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扔下樓,那東西剛落地,樓下就飛出幾十支羽箭,將它釘在地上,看來他們早有防備。


    門外的人喊道:“既然進來了,就別想跑,乖乖束手就擒!”


    碧蘿衝我微微一笑,說:“看我的。”


    她打了個唿哨,外麵頓時亂作一團,慘叫聲不斷。我提著龍淵劍衝出門,門外守著一位身著黑色鎧甲的大漢,他身後一大批人在地上翻滾掙紮。借著燈籠微弱的光,我看到一隻蜈蚣從一個人的帽子裏鑽出來,爬進他嘴裏,那人掙紮幾下,臉色變得青綠,隨後一命嗚唿。其他沒倒下的高手在走廊上呈之字形散開,我們剛衝出來,黑鎧甲大漢便提刀撲了過來。他臂力驚人,下手狠辣,每一招都是拚命的打法。我與他硬拚,有些抵擋不住他的力量,他身後兩位紅門弟子又一左一右包抄過來,兩人叫嚷著要為掌教報仇。


    我以為他們認出了我的身份,可仔細一想,我和碧蘿都經過精心喬裝,碧蘿的化妝易容術十分了得,他們不可能這麽快識破。但他們咬定是我殺了他們的掌教,這裏是掌教府,難道剛才那具屍體就是他們的掌教血月?


    我親眼見過血月,她的身材和長相,和這具屍體相差甚遠,怎麽可能是她?


    我瞬間明白,這是個圈套,他們利用血月的屍體引誘敵人進來,再逐個消滅,而我們就是被他們騙進來的“魚餌”。


    就在昨晚,整個紅門的人都堅稱血月死在我林羽手上,怎麽轉眼間血月又“迴來了”?


    還有村子裏那些各大門派的人,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他們都是衝著血月來的?


    我腦子亂成一團,三人將我圍在中間。我看到鐵甲漢和那兩位紅門弟子,每人額頭上都刺著一個血色古篆,不知寫的什麽。其他弟子都抵擋不住碧蘿的毒物,唯有這三人站在毒蠍子、蜈蚣中間,毒物都繞著他們走,他們額頭上的古字格外刺眼。


    他們三人一同出手,配合默契,同進同退,毫無破綻。光是一個鐵甲漢的臂力,我都有些難以招架,三人同時攻擊,我很快落了下風。我暗自吃驚,以我的經驗,正常人不可能有這般臂力,也就是說,他們如此強大的力量,是刺紋術在發揮作用。


    碧蘿從懷裏掏出一條一米多長的毒蛇,扔向鐵甲漢。鐵甲漢不為所動,任由毒蛇纏上他的脖子。這條毒蛇經過特殊訓練,能在最短時間內致人死命,它緊緊勒住鐵甲漢的脖子,還狠狠咬了一口。


    沒想到,毒蛇咬下去後,鐵甲漢安然無恙,毒蛇自己卻掉在地上,翻滾兩下,肚子一挺,死了。我兩劍刺在鐵甲漢身上,他依舊紋絲不動,我手中這把神兵利器,竟對他毫無效果。


    我咬破食指,將自己的血滴在龍淵劍上。有血流過的地方,劍刃亮得出奇,亮得刺眼,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把劍出現如此奇怪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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