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李真真聽到頭頂一聲極細微的輕響。


    宛若蚊蛉被踩斷了翅膀。


    簾幕之後,火燭輕晃。


    燈汐枝濃密的長睫垂落。


    係統一無所知,還在絮絮叨叨:“那你至少給他一點補氣血的啊!你看看他流了多少血!”


    李真真這次沒有反駁它,反倒哄他道:“好好好,我明天給他弄點紅糖水,讓他打坐得更有勁……等等,我怎麽好像聽見雞在越獄。”


    係統側耳傾聽,但斷連狀態下開不了五感增強,他什麽也沒聽到,半晌狐疑道:“有嗎?”


    “糟糕。”李真真忽然站起:“雞往山下跑了!”


    “……我就知道這隻雞不安分。”


    係統饞這隻雞已經很久,聽到自己的口糧要跑,也顧不得和李真真討論男主的營養餐問題。


    他一個起跳從窗口越出,氣急敗壞地往山下追:“我馬上把它逮迴來!”


    李真真看著他跑遠的背影,重新在火堆邊坐下。


    她挑了挑火堆裏的炭灰,慢慢道:“來都來了,朋友何不現身一見。”


    屋頂頓時傳來竹片破裂的聲音。


    這些竹片,都是她一片片手削鋪上去的。


    李真真一想到碎了還要重鋪一遍,就覺得手有點痛:“——窗戶開著,麻煩閣下走窗。”


    屋頂人頓了一秒,黑夜裏隱隱傳來幾句交談。


    隨即三個黑影從窗戶躍入,都戴著鬼麵麵具。


    又是鬼麵人。


    李真真有點失望。


    李真真感覺不到,燈汐枝卻能一息察覺,眼前這三人並不是普通凡人。


    有兩個是煉器級別,還有一個是煉虛期的高階修士。


    他殺過的世外之人不知凡幾,殺世外之人時的手感與普通修士並無什麽區別。


    但不知為什麽,這個女人被他掏心後,竟然還活著。


    燈汐枝微微摩挲了一下拇指。


    如果李真真觀察再仔細一些,會發現他這個動作和他殺女主後做的動作一模一樣。


    李真真朝打頭的鬼麵人道:“你們這次是來殺我的,還是來問話的,該說的我上次都說完了。”


    那三個鬼麵人又互相看了一眼。


    隨即打頭的鬼麵人道:“都不是,我們是來抓你的。”


    李真真:“抓我做什麽?”


    這個鬼麵死侍看起來莫名有點老實,李真真問了他就答了:“島主說要抓你去給他妹妹做爐鼎。”


    李真真:“……”


    燈汐枝:“……”


    李真真指了指自己:“誰,我?”


    死侍點點頭。


    李真真不可思議道:“我是女的,女的還能給女的做爐鼎?”


    死侍的表情也一言難盡,但戴著麵具李真真看不見:“雖然沒人這麽操作過,但原則上應該可以。”


    李真真:“……”


    她歎了一口氣,站起來:“那就來吧。”


    從交手的第一刻開始,李真真就發現,這三個人,看著憨,但真的強。


    比之前她交手的所有人加起來都強。


    而且對方可能考慮到,大人物們沒有奸爐鼎屍體的癖好,明顯是收著的,沒有下死手。


    李真真還沒撐到五分鍾,就被一個憨憨一掌拍在窗戶上。


    窗戶上的竹片支撐不了這樣的重量,瞬間碎成齏粉。


    李真真吐出一口血,五髒六腑都被這一掌打成了一團。


    看到自己做了兩天的窗戶碎了一地,又覺得自己的腦仁突突跳。


    那個鬼麵人也看了一眼窗戶,想起李真真不讓他們踩屋頂的叮囑,竟然還有些羞愧:“對不起,一下沒掌握好力道。”


    李真真:“……”


    這時另外兩個鬼麵人從側邊襲來。


    李真真拚命迴想當時男修結印的動作,但是不知道差在哪裏,無論試多少次都毫無動靜。


    她瞅住一個空隙,從鬼麵人□□掠過,反手將殺豬刀捅進了其中一個的後腦勺。


    隨即整個人彎折向後,反手抹了另一個的脖子。


    她聽見“哢嚓”一聲,自己手腕骨頭彎折的聲音。


    鮮血噴射而出,腦漿碎末濺在李真真臉上。


    最後一個鬼麵人怔了怔,不知是震驚她一個女人竟然敢鑽男人□□,還是震驚她一個凡人竟能連殺兩位煉器期修士。


    李真真托著碎裂的手骨,靠在牆上喘-息。


    她沒有什麽韓信不受胯下之辱的風骨,搏命哪有那麽多講究,能活就行。


    但現在情形不大妙。


    打了這麽久,她體力消耗太大,腿在發軟,還斷了一隻手。


    可三個鬼麵人還剩一個,還是最強的那個。


    打肯定打不過。


    要麽去做爐鼎算了。


    女的就女的。


    眼睛一睜一閉就過去了。


    李真真又反複掐了幾次訣,試著發動能力。


    還是失敗。


    和之前車輪戰一樣,無論怎麽嚐試都沒用。


    就連殺漁夫時不小心祭出的搜神都試不出來。


    為什麽?


    她到底哪裏做錯了?


    最後一個鬼麵人從同伴的屍體上跨過。


    他們隻是島主的殺人機器,一台機器並會不在乎另一台機器的死亡。


    他有點讚歎地看著李真真:“你身體韌性很好,確實適合當爐鼎。”


    李真真:“……”


    他似乎終於開始重視起這次抓捕行動,有些認真地思索:“這裏離綺煙閣有一千三百五十公裏,你是凡人,無法縮地成寸,隻能慢慢飛過去,我要是抓住你,這一路上你會不會跑?”


    李真真:“……會的吧。”


    “那就沒辦法了。”


    他似是有點可惜,又露出那種羞愧的神色。


    “你太難抓了,島主要得急,我隻能搞散你的神誌,把你弄成癡兒帶走——不過你別擔心。”他安慰道:“爐鼎的活,一點都不難幹,隻要有口氣能躺著就行。”


    李真真:“……”完全沒被安慰到。


    躺平這條路也被堵死,李真真秉著唿吸,手掐在身前,最後試了一次訣。


    空間依然紋絲不動。


    簾幕後的燈汐枝卻忽然睜開眼睛。


    李真真終於放棄這種徒勞的嚐試,她扯下係發的布條,咬住一端,纏在斷掉的手骨上,勉強做了一個固定。


    然後用左手拿起殺豬刀。


    鬼麵人搖了搖頭,覺得她不自量力:“螳臂擋車。”


    他與她相隔幾米,但高手相爭隻在一瞬。


    鬼麵人手指掐訣,一瞬縮地成寸,掠到李珍珍麵前。


    就在李真真抬手想硬抗時,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玉質冰雪的聲音:“立身靜心,引氣歸元。”


    什麽東西?


    引什麽氣?歸什麽元?


    氣在哪裏?元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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