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舍不得這個闊別許久的弟弟,謝珩眼明心亮,就留著溫文多住了幾天。


    她住在謝琦隔壁的那間,丫鬟小廝們一致喊她“五少夫人”,知道成親隻是時間的問題,底下這人都機靈得很。


    一連幾日,溫酒從謝二夫人那裏請安迴來,都能看見溫文搔頭撓耳,“不對,我不該下這的!姐夫,你又給我下套!”


    謝琦道:“那你,撤了重來?”


    溫文有些猶豫,“我就是這麽一說……悔棋不好……”


    “下這啊。”謝珩指尖捏了一顆黑子,替他落在棋盤上,“這迴你要是還撐不住一炷香的時間,以後就別玩這個了。比我還不如,還敢和小五下棋。”


    溫文摸著鼻尖笑,“我要是能和長兄一樣什麽都不用心學,卻什麽都能精通,我阿姐不知道要高興成什麽樣呢。”


    謝珩“嘖”了一聲,“小孩子家家的,還學會損我了是吧?”


    堂堂謝家的大公子,對舞文弄墨一點興趣也沒有。


    每天就是到處閑逛賞花弄草的不著家,在府裏的時間又大多都在陪謝琦,有時候給他讀點鬼神異誌,時不時說些坊間的俗談笑語,院子裏倒也熱鬧。


    這兩天有溫文在,這位大公子饒有興致的帶著她這毫無基礎的弟弟舞劍,把院子裏的石榴花砍下了一小半。


    謝二夫人差人來問,這廝還說是昨夜大雨,把花枝給壓斷了。


    這麽吊兒郎當的性子,能逍逍遙遙的活到這麽大,應該是全靠他那張討人喜歡的臉了。


    溫酒有時候都懷疑,前世那些遭遇,都隻是一場噩夢。


    醒來之後,謝家人都健在,其樂融融,謝珩也不會成為那位生殺豪奪的攝政王。


    溫酒提著食盒,腳步在門口微頓,小廝招唿道:“五少夫人迴來了。”


    她一進門,就看見謝珩的手搭在溫文肩膀上,迴頭看她,微微的笑了笑,“小文起來,我帶你去瞧點好玩的。”


    溫文立馬就放下棋子站了起來,經過溫酒麵前時,喊了聲“阿姐,我跟長兄去瞧瞧好玩的,你和姐夫……嗯……我走啦。”


    他才和謝珩混了幾天,怎麽就學的那麽滑頭了?


    這兩人說走就走,轉眼就沒了人影。


    謝琦把棋子分類放迴去,“母親可有為難溫姑娘?”


    謝府裏的人對溫酒這個五少夫人改口的很快,隻有這個少年,一見她就羞澀,要是有別人在,都不好意思看她。


    “沒有。”


    溫酒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取出兩盤糕點,“溫夫人說你喜歡吃桂花糕,我就在廚房做了一些,一盤做的甜了一點,一盤沒放什麽糖,你嚐嚐。”


    謝琦紅著臉吃了一塊,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溫酒忍不住問道:“不好吃嗎?還是……很難吃?”


    她成了女首富之後,光是酒樓就開了幾十家,已經很多年沒有下廚做過東西了,難道是隻能看不能吃?


    “不難吃、不是……是很好吃。”謝琦大概是從來沒同姑娘單獨待過,總是對著她就手足無措了。


    溫酒瞧著他就覺得很有意思,和他說了一會兒話,天色也漸漸的暗了下來,小廝在提醒:“五公子,五少夫人,該吃晚飯了。”


    謝琦看著桂花糕,神色忽然暗淡了下來,低聲說:“不知道三哥有沒有晚飯吃。”


    溫酒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公子在說什麽?”


    謝琦把那盤稍甜的桂花糕放進食盒裏,溫聲說:“溫姑娘做的桂花糕很好吃,三哥最喜歡稍甜的,我送去給他嚐嚐。”


    溫酒看了一眼門外,“天快黑了,風大,你不能受涼,讓他們去送吧。”


    謝琦麵露為難。


    他這身體,一吹風就會病倒,謝二夫人遲早都知道他去了哪。


    溫酒說:“那我送去吧,三哥……住哪個院子?”


    “秋楓院。”


    謝琦說了地方,又交代她不要讓人看見,尤其是見到謝二夫人,一定不能說是給三哥送的。


    這個三公子似乎是謝二爺的妾室生的,是謝琦同父異母的親兄弟,日子還沒有一個奴才好過,要不是有老夫人在,估計早就被謝二夫人弄死了。


    謝琦心思細膩,又對誰都很好,溫酒也沒多問,趁著暮色,憑著這幾天對謝府的了解去了秋楓院。


    院門前連個小廝也沒有,溫酒剛上了台階,就看見整個院子裏雜草叢生,綠藤爬上院牆,暮色裏破舊的燈籠搖搖晃晃的,跟個鬼屋似得。


    溫酒背後一涼,就看見不遠處幾個人站在小池塘邊上,燈火太暗了,也看不清長相。


    聽聲音,帶著兩個丫鬟的那女子好像是淩蘭,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忽然就往池塘裏跳。


    溫酒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事,就聽見淩蘭那兩個丫頭扯著嗓子喊:“我家小姐好心來給你送吃的!你竟然敢輕薄她!”


    “來人啊,淩小姐不堪受辱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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