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無風,在守衛們都有些困盹時,新鄭的城頭上,一根繩子從城牆上垂了下來。


    皎潔的月光照射下,一大一小兩個人影順著繩子滑了下去。


    這二人正是燭武和守城將領猛獲,燭武是來做說客的,而猛獲則是單單負責保護燭武安全的。


    為何不讓猛獲這種大漢照著話術來說呢?那是因為,像他這種武人身上都不免有一股殺伐之氣,常人看到,都會恐懼,更何況天子乎?


    當然,天子感到的不是恐懼,而是對其身份的警覺。


    要是天子懷著戒備之心與人交流,那麽他說的話就是再符合天子的利益,天子也會把對方當做賣自己的人。


    那猛獲就不用來了?當然不是,這大家都知道,燭武年紀小,不派一位可靠的將軍護送,可能到不了周營。畢竟野外的豺狼虎豹可是多了去了,稍不留神,就會出事。


    這猛獲身形魁梧,往那一立,相信沒有幾個人或者動物敢觸他的黴頭吧。


    穿越齊腰的蒿草地,二人很快就來到了天子軍營麵前。


    一路上,猛獲擊殺了兩頭狼,嚇退了一頭熊,可謂是給燭武開了眼界,他可從未見過這麽猛的人呀。真是人如其名,擔得上這個猛字。


    看著主帥營帳燈火通明,燭武便知是周天子所在。


    猛獲已經把該做的做了,接下來,就看他的了,他一定會不辱使命,巧舌勸退周天子。


    燭武一人前往,而猛獲則留在原地,負責接應。他們有過分工,來的路上都聽猛獲的,進去勸說天子時,聽燭武的。


    猛獲急得牙癢癢,可又無能為力,現在的情況是,他最好什麽都別做,將希望寄托在這個隻有十四歲的少年身上。


    這少年確有辯才,跟周昌一樣,都是鄭國的神童,雖武略不勝他,但文韜早就甩他十萬八千裏了,這一點兒他佩服。


    如果國內有一人能靠口舌打贏一場仗的話,他覺得一定是眼前這小子,還有那個鄭侯世子。


    當然百蹇二人不算,那都是變態,不能拿到這裏比。況且國君不在,國內不能離開他們。


    這邊燭武沒走出多遠,便故意擺出一副腿受傷的樣子,一步一趨地向天子營帳走去。


    燭武裝的太像了,要不是他提前告知了猛獲,猛獲一定會擔心他是不是受傷了,然後一下子撲出來,抱著燭武就往後跑。可是他知道這是計,就在後方靜靜地看著。


    離軍營越近,燭武的哭聲也愈大。不久便被巡邏士兵發現。


    士兵們本以為是什麽大人物,一看隻是一個小孩,便放鬆了警惕,隨口詢問起來:


    “稚子,為何在王師營前哭泣?”


    “我和父親去新鄭販賣東西,結果碰到官兵將我們衝散了。我找不到父親,故一時傷心,不由哭泣開來。”


    說完,燭武哭得更大聲了。


    兵士見此,怕他攪擾了天子休息,便勸燭武離開:“你的情況我們知道了,可我們是軍士,要打仗去呢,沒時間幫你找你爹,你快走吧。”


    可燭武哪會走,他是為了啥來的,他難道不知道嗎。於是他不管不顧,故意朝著那座最大的營帳哇哇大哭起來。


    眾人頓時驚慌,眼見勸說無果,就想來硬的了。立時就有一名兵士走到燭武身邊,想強行將他抱走。


    “住手,發生什麽事了?”


    最大營帳的門口,突然站立著一個人。


    燭武看去,覺得那人長得十分威嚴,英俊瀟灑一點兒也不似別人嘴裏的刻薄呆板。仔細一看,那人卻跟鄭侯長得有幾分神似,燭武也是第一次見,故而猜測那人就是周天子。因為他們是堂兄弟,長得像也合情合理。


    兵士們連忙恭敬解釋:“大王,是一稚童跟父親走失,尋到我王軍營前了。”


    果然,王,一聽就是周天子無疑。燭武心中甚喜,計劃完成了三分之一。


    “既然是走失了父親,又是個稚童,那就帶他到營中歇息一晚,明天幫他找尋父親不就得了。你們趕走人家,黑天瞎火的,出了事怎麽好,你們還有沒有點公德心?”


    天子一頓訓斥,隨即便命人將燭武帶到自己的軍營。這兩天鄭軍不與他們交戰,他挺無聊的,於是就想問一問這小孩父親的線索,要是方便的話,幫他找一找也不是不可以。


    天子因為小時候父親去鄭國為質,沒有享受過多少父愛,故而看到燭武與父親走失,苦苦尋找父親,心中不由泛起了些許同情。


    來到天子營帳,燭武連忙跪地感謝了天子。


    天子好奇,這小子怎麽知道自己是天子?但一想起自己平時出行那麽高調,自然有被民眾看到,被他們認得,合情合理。


    隨即便問:“你與你父親是如何走失的,說與朕聽聽,朕或許可以派人幫你找找。”


    燭武停止了哭泣,有些結巴道:“小人...膽...膽小,見...不得...生…生人...”


    半天就說出了這麽一句,讓天子覺得是又好氣又好笑。


    隨即他看向眾人:“眾愛卿時候也不早了,就先迴營休息吧,明日朕再召爾等議事。”


    眾臣一聽,立馬起身告辭。


    隻有一人猶豫未動,那人看上去有些蒼瘦,有著鷹鉤鼻,有點兒類似申公豹的造型,這人就是天子如今的近臣——士蒍。


    見眾臣都走了,那小孩還不說話,天子惱了:你說你怕人,我把人都趕走了。你倒好,還不說話,是不是不給麵子?


    正當他要發火時,卻看到了自己一旁的士蒍。


    天子眼珠子一轉,對著士蒍說道:“愛卿舟車勞苦,且先下去休息,這裏朕處理完後也要安寢了。”


    士蒍這才起身跟天子請辭,一臉狐疑地看著燭武離開。


    他覺得這個小子很有問題,但又說不出問題在哪兒。


    本來想跟著天子看一看這小子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可天子不讓自己聽,就差發明語趕自己走了。


    尋思著一個小孩對大局不會造成多大影響,他雖疑慮,但還是離開了。


    待士蒍走後,天子營帳隻剩下燭武與天子兩人時,燭武心中大喜:計劃完成三分之二!


    接下來,燭武才不緊不慢地對天子說明了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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