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就發現姬突帶著小周昌從大門中進來了,小周昌手裏還拿著半截冰糖葫蘆。


    文薑一見到,立馬就跑過去抱住小周昌,問他去哪兒了。


    小周昌說:“叔叔帶我去街上買冰糖葫蘆了。”


    這時莊公板著臉怒道:“子突,為何偷偷帶走周昌?你難道不知,一個國家的儲君對國家的重要性嗎?”


    姬突聽到父親責罵,趕忙解釋道:“我看侄兒一個人在府中沒有人陪他玩耍,就陪他一起玩。誰知後來他說他想吃冰糖葫蘆了,於是我就帶他出了府邸,到街上去買,迴來晚了,望父親和兄長恕罪。”


    姬突看著父親莊公,又看了一眼莊公後麵的姬忽。看他也板著臉,情知事情做過了,就向二人賠著不是。


    誰知莊公怒氣一點兒都沒有減,反而繼續責問。


    “既然是陪小周昌去外邊買冰糖葫蘆,那為何不跟你大哥通告?害的他們夫妻在府中找了半天。就算你沒有時間做這個,你好歹也告訴下人一句,剛才我們詢問了半天,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你說,你做正當的事,為何還要偷偷摸摸,不是心裏有鬼是有什麽?”


    “還有,我們大門後門守衛都問了,他們都說沒見到你們出去,你到底是從哪兒出去的?從小我就看你這個孩子心術不正,但念及父子關係,不好懲罰你。可你呢,最近是越來越放肆,今天小周昌沒事倒好,要是但凡有個三長兩短,不消你大哥發怒,我都得先砍了你。”


    見莊公如此生氣,姬突趕忙跪地請罪。


    “父親,兒的確沒想那麽多,隻是想著自己也很少來哥哥家,所以見到小周昌,就特別親切,就想著能多給他點嗬護。於是就一時興起,帶著他鑽牆出去的。”


    這裏他不僅解釋了下原由,語言中還帶著後悔和自責。讓人聽起來覺得,他顯然不是有意為之的。而且還順帶交代了是怎麽帶周昌離開的,這也就和莊公的責問對得上了,簡直無懈可擊。


    這姬突也絕對是個天才,避重就輕,偷換概念。令張忽都覺得,這個弟弟肯定是無心之舉,念他是好心辦了壞事,就準備原諒他呢。


    誰知,作為父親的莊公聽完,直接暴喝道:“少拿這些理由來搪塞我,你是什麽人,我最清楚。親情在你眼裏,會有那麽值錢?你不過是看你大哥的孩子得寵,一時氣急敗壞,想對小周昌不利而已。要不是有我這把老骨頭在,你怕是早就將你大哥一家給除掉了吧。枉你大哥,還一直勸說,讓我對你好一點,說你也隻是嫉妒,但本質上是個好孩子,讓我對你寬容點兒。你說,今天你做的這事,我能對你寬容嗎?”


    “為了一己私利,為了泄憤,你差點兒將我大鄭國的國運給敗壞掉了。我今天留不得你了。”


    說著,莊公就讓身旁的衛士,將姬突給押下去,暫時關押在大牢中。


    莊公道:“待查明同黨,一並治罪。”就要讓衛士趕快將姬突帶下去。


    張忽還想幫他求情,不料看到莊公衝他擺手,意思是你不必多說,你勸了我也不聽。於是他也就隻好聽之任之了。


    想著姬突竟然想對自己的孩子出手,縱使他再顧忌手足情誼,也萬不可饒恕他了。


    文薑也在聽完莊公一席話後,對原本這個丈夫的兄弟,由原來的喜歡再到現在的厭惡,惡心到不行了。


    本來,這姬突也是個美男子,她一開始嫁過來的時候就見過他。當時看他長得那麽帥,還想做媒,將自己未出嫁的小妹嫁給他為妻呢。沒想到他白長了一張人皮,內心卻如此險惡,幸虧自己當初沒這樣做。


    就在衛兵將要將這姬突押下去的時候,旁邊一直在吃糖葫蘆的小周昌突然說話了。


    “爺爺,你不要殺叔叔好嗎?不要殺叔叔好嗎?叔叔剛剛還給我騎大馬了,叔叔真的對我很好。”說完竟然急的哭起來了。


    張忽這才想到,自己本來答應給小周昌騎大馬呢。可一見到文薑,他就把這事兒給忘了,這才有了後麵小周昌被姬突給帶走的事兒。


    原來他是以這個許諾才帶走小周昌的呀。


    張忽想著,發覺這帶孩子沒有小事,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得要當數。做父親的說話都不算數,你讓孩子還怎麽保持誠實。瞬間感覺到臉頰火熱,就像被誰給拍了一巴掌一樣。


    隨著小周昌這樣說,莊公也看向了小周昌,連忙跑到文薑跟前抱起他說,


    “好,好,爺爺答應你,不殺你子突叔叔了,你放心,爺爺說話算數。”


    說著他還看向了身後的姬忽,瞪了他一眼。


    張忽頓覺心虛,隻好低頭不語,努力躲避著父親那毒辣的目光。


    “好了,先別帶他下去了。”


    押解的士兵一聽,趕忙將姬突給帶了迴來。


    他們本來就知道這是國君的家事,國君一時生氣,才下的這個命令。


    他們聽了的話,將來國君反應過來,肯定要找他們算賬。可是不聽的話,就會立馬被打為姬突一黨。


    他們是怎麽做都不對,所以隻好慢吞吞地做著這一切,希望天降驚喜。


    這不,驚喜就來了。


    先是小主人周昌的一句話,給這件事帶來了轉機。他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同時停下了步伐,等待莊公的命令。


    果然,是讓帶迴來,衛兵們鬆了一口氣,趕忙把姬突給帶迴到莊公麵前。


    姬突此時宛如劫後餘生,戰戰兢兢地跪到莊公麵前,一個勁磕頭拜謝。


    莊公也懶得理他。


    “以後你,不得再見周昌!還有,我大鄭不能留你了,你到別國去謀生路吧。”


    聽聞莊公這麽說,姬突好像是憑空受到了一個霹靂,頓時心驚肉跳。


    讓他出奔他國,這不是代表著,他將來與鄭國的君位無緣了?


    本來他還想著,父親強勢,可大哥這麽多年都不在國內,自己與國內的大族都有利益往來。將來父親一旦去世,他就可以借著這些大族與臣民對自己的支持,奪取君位。


    到時候他就可以做這春秋第一強國——鄭國的君主了。


    可是現在,一切都隨著莊公的這一席話,成為了泡影。


    隻能說,薑還是老的辣,他姬突即使再機關算盡,也不是這梟雄父親的對手。


    “怎麽?你不願意?”


    莊公看出了姬突的不悅,他看到後,果然驗證了自己的判斷。


    想著,你還不爽,最不爽的是我好吧。你這小子,可是差點兒就讓我失去我最疼的孫子了。現在處罰已經這麽輕了,你還不滿足?


    “不敢,孩兒願意,謝父親大人饒兒臣一命。”


    事到如今,姬突隻好聽天由命了。


    “我要你明天就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滾吧!”


    聽到這話,姬突感覺自己此刻如墜冰窟,剛要爬起,可無奈腿腳不聽話,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


    “廢物!”莊公怒罵一聲,隨即向一旁衛兵使了個眼色。


    兩名衛兵也是秒懂,立馬一左一右,將姬突給攙扶了起來。


    剛剛姬突在地上跪著呢,眾人還沒有注意。而此刻他被扶起來,眾人才發現,姬突此刻已抖如篩糠,完全不複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形象。


    待姬突被扶出了大門,張忽的視線還沒有離開那個身影。


    他不敢想,這就是以後那個大名鼎鼎的鄭曆公,這也太那個了吧,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哦,對,叫虎父無犬子,可這完全是龍生下了一條蟲呀。


    這讓張忽不得不感慨,怪不得周王室會越來越差勁,這要都是像這樣遺傳,早晚得把一個國家給玩完。


    待姬突走後,張忽也來到莊公麵前,看自己的兒子小周昌了。


    莊公一改當時的暴戾,換了一副溫柔的麵孔,一個勁地逗小周昌笑。


    看著周昌也跟著笑,莊公那個開心呀,就像是自己被封卿士那天一樣,人生誌得意滿到了極點。


    “父親,子突他。”


    “別說那個逆子。”


    “我覺得我們似乎對他不太公平了。”


    張忽坦言道,畢竟隻是這麽一點小小的事,就將一個人趕出了從小長大的故國,這的確是有點兒殘忍的。


    莊公看了他一眼,沒有對他說話。而是轉頭看向小周昌,問道:“小周昌呀,你告訴爺爺,剛才的話是誰教你說的。”


    “是叔叔教我說的。”


    聞言,場上除了莊公,其他人盡是被驚掉了下巴。


    不可能,這怎麽迴事,難道這都是那個人提前設計好的。


    “那你告訴爺爺,你叔叔讓你騎大馬了嗎?”


    莊公繼續笑著問道。


    “沒有,叔叔說,等見了爺爺後,他再給我騎。”


    聽到小周昌這樣說,張忽也是氣炸了,沒想到,自己竟然被這個弟弟給擺了一道。


    不僅兌現的諾言沒實現,而且還被欺騙感情。


    自己看他那麽可憐,好幾次都動了惻隱之心。沒想到呀,沒想到,這姬突,竟然將自己也騙過了。


    想到這,張忽就想要去追迴姬突,報這一箭之仇。


    “不用去了,早跑掉了。”


    看姬忽一轉身,莊公就猜到了他想幹什麽,立馬喊住了他。


    “可是,他這也太可惡了,孩兒從沒有受過這麽大的騙。這是侮辱,赤裸裸的侮辱。”是把我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了。


    後邊的半句張忽當然沒有說出口,隻是在心中暗罵著。


    自己果然還是太小瞧這梟雄了。其實鄭國前後是出過兩位梟雄的,一位是自己的父親莊公,一位則是這剛才逃走的那位。


    而姬忽,隻能算得上是一位有德之君了,才能出眾,但是識人不明。曆史上,好像就是這樣說的。


    說實話,要是他的這個弟弟能多在國君的位置上待幾年的話,鄭國應該不會沒落的那麽快,起碼可以再多撐幾年。


    說不定還能靠吞並周圍國家的領土,躋身戰國七雄的行列呢。


    可曆史不能假設,不然還真有這個可能。


    曆史上的曆公前後共在位十一年,而第一次在位的四年,國政被權臣祭足把控。後一次在位的七年,才堪堪能自己做主。


    可此時已經到了壯士暮年,雖有心振興鄭國,卻已無力這樣做了。這才白白讓齊國掘取了霸主之位,此不可謂不是鄭國的悲哀。


    鄭國要是能出一位像晉惠公那樣的守成之君的話,相信鄭國絕對可以發展壯大。


    而在此刻,張忽還在為走了姬突生氣時。那兩位攙扶姬突離開的衛兵,也已經迴來了。


    問及為何迴來的速度如此之快時,二人就迴答。


    “一出世子府,姬突的腿就不抖了,他忙推開二人,自己一個人駕了一輛停在路口的馬車,就向出城的方向去了。此刻,應該是已經出了新鄭城門了吧。”


    沒想到,這小子謀劃竟如此之深,讓張忽不由驚唿,這都是什麽對手呀!


    前一秒還唯唯諾諾,後一秒就能立馬上馬駕車,風馳電掣般地逃離新鄭。要不是親眼見到,張忽是完全不敢相信的。


    而全程中,作為二人父親的莊公,一直都是運籌帷幄的狀態,從來沒有慌張過,哪怕一次,張忽都沒有見過。


    不禁讚歎莊公,真乃千百年來,不世出的君主呀!


    看姬忽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麽,莊公提醒道。


    “姬突已逃,但餘黨未滅,有時間感慨,不如先去清理掉姬突的餘黨們。”


    於是張忽趕忙叫來司寇大人祭足道:“司寇大人,姬突預謀傷害儲君,事情敗露,現已逃奔他國。我命你查清餘孽,收沒家財,將與姬突有關聯,連同造反的人一律拘捕,為首者抄家滅門,從者貶為奴仆,盡誅餘黨。“


    祭足接令,忙下去執行了。


    看到姬忽這樣下令,莊公很是滿意。


    “做得好,這才是我寤生的兒子。記住,要臨危不亂,對敵人,絕對不能心慈手軟,即使他是你的親兄弟也是。不然,吃虧的隻能是你自己。”


    顯然,對姬忽的處理方式,莊公是認可的。


    但是莊公還是有些意外的,對於他對姬忽的了解,發現他平日裏最重感情,怕他被感情誤事,所以平時多有擔心。


    但是今天姬忽對子突的處理,讓他發現,自己這個兒子,雖然有著仁愛之心,但是該出手的時候,也毫不含糊。


    下手絲毫不比他這個父親輕到哪裏,反而很是欣慰。


    一瞬間,莊公竟有一種感覺,這個國家,交給這個人,一定可以將它推上一個新高度的。


    說完,莊公又去關心小周昌了。


    “我可愛的小周昌呀,告訴爺爺,還想不想騎大馬?”


    “想。”小周昌的稚嫩聲脫口而出。


    張忽頓時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從心底裏生出。要壞,絕對是要壞。


    就見莊公就那樣爬到地上給小周昌當馬。


    “還愣著幹什麽呀?還不快把我的乖孫扶上來?真是個木頭”


    得,這已經是第二個人叫自己木頭的人了,第一個自然是自己身後那位。此刻她正捂著小嘴,在那裏看熱鬧呢。


    顯然,這個遊戲,他們在平常沒少做。


    “父親,這使不得。您堂堂的一國之君…”


    “有什麽使不得的,一國之君咋了,隻要我孫兒高興,讓我幹啥都行。你不要婆婆媽媽的,行不行?不行讓我兒媳婦來。”


    一邊的小周昌還在跳著樂得大喊。


    “哦!騎大馬嘍,騎大馬嘍!”


    張忽無奈,隻好走過去雙手攜著小周昌的腰肋,將他給抱到父親莊公的背上。


    隨後就看到莊公,宛如一匹老馬一樣,在那裏發著馬的叫聲,沿著長廊爬去。


    背上小周昌還在那兒開心地大叫,


    “哦!我的馬兒最聽話了,我的馬兒跑的最快嘍!”


    張忽看得一頓心驚,你這小子,知道胯下騎得是什麽嗎?那可是春秋第一霸,天底下第一個梟雄呀。


    梟雄坐騎!小周昌呀,你可是比你老子強,騎了你老子,一輩子都不敢有絲毫冒犯的人。


    關鍵是這人,還一臉享受,一臉開心地在府裏到處馬叫呢。


    鄧氏看到,便對姬忽說:“你爹呀,老不正經,就喜歡和小周昌這樣玩,看得多了,你就習慣了。”


    對此,張忽看在眼裏,知道這是父親對自己,對孫兒的愛,也就跟著父親的步伐,一點點兒地追去。


    文薑見狀,眼裏滿是喜悅。


    母憑子貴,看到鄭國國君家這一家人這樣對小周昌,她就知道,自己絕對沒有嫁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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