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飯桌上,顧宇拖著疲憊的身軀入座,熬了整整一夜,即便他已然仔細梳洗,可那濃重的烏青依舊掛在眼眸下方,好似兩塊暗沉的陰影,格外紮眼。


    張鳳瞧在眼裏,心疼得不行,趕忙夾起一塊鮮嫩的煎蛋,輕輕放進顧宇的碗裏。


    與此同時,她那尖酸的話也順勢而出:“哎呀呀,瞅瞅這做老公的,都憔悴成啥樣了,當老婆的卻跟個沒事人似的,也不曉得心疼心疼,真讓人納悶,這老婆到底是咋當的喲!”


    說罷,她還特意瞥了一眼薑眠,眼神裏滿是嫌棄。


    顧誌毅見狀,心中一驚,趕忙瞪了張鳳一眼,不著痕跡地朝顧鴻哲那邊努了努嘴,示意她別再胡言亂語。


    張鳳滿心不悅,嘴唇一癟,心裏愈發覺得薑眠礙眼。


    迴想起上次,薑眠害自己被顧鴻哲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如今又和自家兒子搞起了分居,娶這麽個兒媳婦,又沒家世又不賢惠,簡直就是請迴了一尊祖宗,平白無故地給家裏添亂。


    她在心底暗自盤算,等顧鴻哲一離開,定要好好收拾薑眠,出出這口惡氣。


    恰在此時,坐在一旁的顧詩情恰到好處地打了幾個噴嚏,成功吸引了張鳳的注意。


    “詩情,你這是怎麽了?莫不是感冒了?”


    張鳳關切地問道。


    顧詩情今天的臉看起來紅紅的,眼睛還濕潤著,也是一副沒睡好的模樣。


    她昨晚迴去想了很久的解決辦法,知道現在換骨戒肯定是來不及了,她也沒有渠道去再找一個真的牛的骨頭來做戒指了。


    隻能寄希望於到時候的檢查機構。


    如果機構想不到辦法,她就叫葉沈把送骨戒的車撞死!再派人去找骨戒。


    反正兩人的女兒在她手上,上次她能夠用女兒的命換葉茂材的命,這一次,就看葉沈想不想換女兒的命了。


    一想到這兒,顧詩情心裏便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激動,愈發覺得自己聰明絕頂。


    這般行事,既能解決骨戒的危機,又能順帶除掉葉沈這個潛在威脅,簡直就是一舉兩得的絕妙之計。


    “沒有,媽,你想多了。”


    顧詩情強裝鎮定,故作輕鬆地迴應道,臉上還擠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試圖掩飾內心那翻湧的陰毒算計。


    兒子這般憔悴,女兒又狀況連連,張鳳隻覺心口像被一塊巨石堵住,憋悶得厲害。


    剛一吃完飯,她便迫不及待地拽著顧誌毅,嚷嚷著要出去逛街消費,試圖以此平複心中的煩躁與鬱悶。


    而顧鴻哲一大早就忙著出門,他和老友約好了相聚,時間緊迫,不容耽擱。


    家裏,就剩下了顧延玉,薑眠,顧宇和顧詩情四人。


    大家心領神會,一起朝泳池邊上走去。


    顧宇在泳池邊守了整整一夜,此刻困意如潮水般洶湧襲來,眼皮不住地打架。


    可他強撐著,硬是灌下一杯苦澀的咖啡,期望借由這濃烈的咖啡因來驅散困意。


    昨夜,支撐著他徹夜未眠的,一是心底對顧佳佳那深深的愧疚,二是對薑眠那股難以消散的怒氣。


    他倒要看看,這骨戒到底是什麽做的。


    要是這骨戒並非像薑眠所說,是用顧佳佳的骨頭打造的,他必定要讓薑眠為自己的“胡言亂語”付出代價,非得把她送進精神病院,關上兩天不可,好讓她清醒清醒。


    與此同時,顧宇覺得不能再這般被動地被薑眠牽著鼻子走了。


    於是,他悄悄派人去調查顧晏淇心髒移植手術的心髒來源。


    顧佳佳到底是生是死,該由他自己找出來!


    清除泳池裏的水需要專人來做,阿金昨天就已經聯係好了。


    他將事情交代清楚以後,就默默退到了一邊。


    顧詩情剛想再仔細看看這個阿金的臉,轉眼卻再也沒有看見他了。


    她心中起疑,難道顧延玉一直都有專人保護著?


    那是顧鴻哲的人還是他自己的人?


    她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顧延玉的腿上,眼神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


    根據她掌握的消息,顧延玉的腿傷尚未完全康複,昨夜他又貿然跳進那冰冷刺骨的池水裏,照理說,腿傷肯定會惡化。


    她在心裏暗暗詛咒,最好這次真的讓他徹底變成殘廢,省得他整天插手別人的事,壞自己的好事。


    顧延玉和顧宇在前麵忙著,薑眠也焦急的在泳池邊上尋找著,一時沒有注意到顧詩情的靠近。


    “你覺得你會贏嗎?”


    顧詩情雙手抱胸,邁著輕盈的步子,悄然站到薑眠身旁。


    薑眠聽聞,渾身猛地一僵,脊背瞬間緊繃,緩緩轉過頭來。


    她目光如炬,微微眯起雙眼,示意顧詩情有話直說。


    顧詩情瞥了一眼前方已經放掉一半池水的泳池,嘴角微微上揚,神色高傲,冷笑道:


    “你以為找到骨戒,就能給我定罪了?薑眠,我都不知道該說你是愚蠢到家,還是太過天真了。”


    “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種方式可以讓這個骨戒送不到檢測機構。”


    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像是一隻狡黠的狐狸,得意地湊到薑眠麵前,臉上掛著壞笑。


    此刻,兩人單獨相處,顧詩情徹底撕下平日裏偽裝的麵具,毫不掩飾對薑眠的厭惡。


    她本可以悄無聲息地將顧佳佳的死偽裝成一場普通意外,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脫罪責。


    可她偏不,內心那扭曲的嫉妒與怨恨驅使她,非要給薑眠送去那些殘忍的“禮物”,隻要看到薑眠痛苦崩潰,她就覺得暢快無比。


    誰叫上帝實在太不公平,憑什麽所有美好的東西都被薑眠占盡?


    薑眠凝視著近在咫尺那張寫滿邪惡的臉龐,聲音冷得如同冰窖,一字一頓道:“你終於承認了。”


    “是啊,我承認了,顧佳佳就是我殺的,可是你有證據嗎?”


    顧詩情索性破罐子破摔,雙手一攤,臉上竟浮現出一抹肆意的笑,


    “而且,就算骨戒鑒定出來又能怎樣?我也是無辜的,我怎麽會知道那是顧佳佳的骨頭?”


    她毫無顧忌地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就因為她打心底裏篤定,薑眠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將她定罪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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