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瀧被斬,我和勤格格一病不起,這可嚇壞了劉墉及劉希鵬父子。自從單瑩嫂子死後,勤格格的身子骨就一天不如一天,又加上這次的打擊,她的病情嚴重惡化。嘉慶得知後,立刻帶了宮中最好的太醫前來為我們診治。


    嘉慶看著勤格格,眉頭緊蹙,眼中滿是憂慮與關切。他輕輕走到床邊,抬手示意太醫退下,溫聲說道:“勤姑姑,莫要再傷心難過了。劉瀧之事,實在出乎朕的意料,可國法在前,朕亦不能徇私。”說罷,他又轉頭看向我,目光中帶著安撫:“還有你,劉大人,你是和碩履老親王家的額駙,也是我大清兩朝元老。莫要過度悲傷,把身子熬壞了,我大清還離不開你呀。”


    勤格格麵色蒼白,勉強撐起身子想要行禮,嘉慶趕忙伸手製止:“快別亂動,姑姑安心養病要緊。朕知道你與劉瀧母子情深,可逝者已逝,你若再這般不愛惜自己,他在九泉之下又怎能安心?”


    “皇上……”勤格格聲音顫抖,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瀧兒他……他死得好冤……”


    嘉慶輕歎一聲,緩緩坐在床邊,語重心長地說:“朕明白你的感受,劉瀧是您的兒子,雖未做官,但也曾為朝廷做過不少事情,朕又何嚐忍心。隻是他此次犯下的過錯,關乎國法威嚴,朕身為一國之君,若不秉公處置,又如何能服眾?但朕向你保證,關於你們二老的今後,朕絕不會棄之不顧。”


    我忍不住開口:“皇上,劉瀧他平日也是個懂禮守法的孩子,這次實在是事出有因……”嘉慶抬手打斷我:“劉大人,朕知道你想說什麽,朕也調查過,可國法就是國法,朕不能開這個口子。”我無奈地低下頭,心中滿是苦澀。


    隨後,嘉慶又看向我,目光中滿是鼓勵:“額駙也一樣,勤格格如今病重,正需要你在旁陪伴支持。你們倆自成親以來,情誼深厚,你的振作對她來說至關重要。待勤姑姑身子好些了,朕準你幾日假,帶著勤姑姑出去散散心,換個環境,也能讓你們心情舒暢些。”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們莫要沉浸在悲痛之中,往後的日子還長。這世間雖有諸多不如意,但也有許多美好的事等著你們去發現。至於劉墉劉大人,朕也會好生安撫,你們無需擔憂家中之事。隻管安心調養身體,待你們康複,朕還盼著能再看到你們笑語晏晏的模樣。”


    嘉慶探望後就離開了劉府。在太醫的細心診治下,我的身體逐漸好轉,可勤格格的身體狀況卻日益變差,無論太醫如何診治都無濟於事。就這樣,一個月之後,勤格格一命嗚唿,撒手而去。


    勤格格的離世,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劉府每個人的心上。劉府上下瞬間沉浸在一片悲痛欲絕的氛圍之中。靈堂內哭聲震天,白色的挽聯在風中無力地飄動,似是在為這位善良溫和的女主人哀歌。


    劉墉老淚縱橫,他顫顫巍巍地坐在靈前,手中緊緊握著勤格格生前最愛的一件舊物,那是他們多年情誼的見證。曾經,勤格格在府中操持大小事務,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她的溫婉善良化解了多少府中的矛盾。如今人去樓空,往昔的熱鬧與溫馨仿佛還在眼前,卻已化作了無盡的哀傷。“勤兒啊,你怎麽就這麽走了……”劉墉的聲音帶著哭腔,沙啞得幾乎難以辨認,他的身子也因過度悲傷而微微顫抖,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劉希鵬身穿重孝跪在靈堂一側,雙眼無神地望著姐姐的靈柩,淚水早已幹涸。他雖然兩三歲時就過繼給劉墉,但是在成長過程中一直是勤格格看著長大的,兩人親密無間,甚至有時候以母子相稱,劉墉和單瑩嫂子也從未說過什麽。想起小時候,勤格格帶著他一起嬉戲玩耍的日子,如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如今嬸母突然離去,他感覺自己的一部分生命也隨之消逝了。平日裏那個意氣風發的中年漢子,此刻麵容憔悴,失魂落魄,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我更是悲痛欲絕,如同行屍走肉般守在勤格格的靈柩旁。自她病倒以來,我從未想過會這麽快失去她。那些一起度過的幸福時光,此刻都成了最鋒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刺痛著我的心。每一個迴憶的片段都讓我肝腸寸斷,我不停地自責,為何沒能更好地管教劉瀧,為何沒能照顧好我的愛妻勤格格,為何不能替她承受這一切痛苦。


    劉希鵬走到我身邊,聲音低沉:“姑父,您別太自責了,姐姐她……她也不希望看到您這樣。”我苦笑著搖頭:“鵬兒,我這心裏……實在是過不去這個坎啊。”


    整個劉府的下人也都沉浸在悲傷之中,往日的歡聲笑語早已不見蹤影。他們平日裏受勤格格的照顧與關懷,對她敬重又愛戴。如今,看著靈堂中那冰冷的棺木,想起勤格格的音容笑貌,許多人都忍不住低聲啜泣。廚房的張媽邊哭邊念叨:“勤主子那麽好的人,怎麽就走了呢,以後再也吃不到她親手做的點心了……”


    出殯那天,嘉慶下旨停朝一天,專門安排了惠郡王永璘帶著嘉慶的兒子旻寧、綿愷、綿忻以及永璘的兩個兒子為勤格格披麻戴孝。還有和劉墉及我關係不錯的一些朝中大臣、親朋好友前來送葬。


    這天,老天爺也陰沉沉的,仿佛也在為勤格格的離去而哀傷。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哭聲在街道上迴蕩。我緊緊扶著靈柩,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其他一幹人等跟在後麵,個個神情悲戚。沿途的百姓們聽聞是劉府的勤格格離世,也都紛紛駐足默哀,他們雖不與勤格格相識,但也被這悲痛的氛圍所感染。


    下葬完畢迴到府中,劉府仿佛被一層陰霾永遠籠罩。曾經我和勤格格住過的屋子,如今隻剩我一人獨居,門扉緊閉,卻怎麽也鎖不住滿堂的悲傷。我時常獨自坐在屋子裏,望著空蕩蕩的房間,迴憶著她的一顰一笑,淚水不由自主地落下。劉墉也變得沉默寡言,常常對著勤格格的牌位發呆,府中的事務也無心打理。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劉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穀,每個人都在痛苦中掙紮,試圖從失去劉瀧及勤格格的陰影中走出來,卻發現那悲傷如影隨形,久久揮之不去。


    日子如流水般緩緩淌過,劉府的悲傷氛圍卻依舊凝重,像一層厚重的陰霾,籠罩著每一個角落。起初,劉墉和我都沉浸在痛苦的深淵中難以自拔。劉墉常常對著勤格格的牌位,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眼神空洞而又哀傷。我則把自己關在與勤格格曾經共處的房間裏,撫摸著她的遺物,迴憶著往昔的點點滴滴,淚水總是不自覺地模糊了雙眼。


    然而,生活的車輪不會因為悲傷而停止轉動。府中的事務堆積如山,無人處理。看著劉府逐漸變得混亂,我意識到不能再這樣沉淪下去。一天,我強忍著內心的悲痛,走出房間,來到劉墉麵前。他的頭發似乎在一夜之間變得更加蒼白,麵容憔悴,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氣神。我輕聲說道:“三哥呀,勤格格和劉瀧泉下有知,也不願看到我們如此消沉。這府裏的事,還得我們撐起來啊。”


    劉墉抬起頭,目光中閃過一絲掙紮,最終微微點了點頭,歎了口氣說:“唉,也隻能如此了,隻是這心裏的痛,何時才能消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慢慢來吧,日子總要過下去的。”


    從那之後,我開始主動承擔起府中的一些事務,與管家一同整理賬目,安排下人各司其職。而劉墉,也慢慢從悲傷中走了出來,重新過問起朝堂之事。他雖然依舊時常陷入沉默,但在處理政務時,眼中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睿智與堅定。


    為了讓劉墉能夠轉移注意力,我時常拉著他一同外出散步。我們走過熟悉的街道,那些曾經與勤格格和劉瀧一同走過的地方,每一處都承載著滿滿的迴憶。起初,劉墉總是觸景生情,默默流淚,但我始終陪伴在他身邊,輕聲安慰。慢慢地,他開始能夠坦然麵對這些迴憶,甚至會主動提起一些過去的趣事,雖然言語中仍帶著一絲哀傷,但我們都明白,我們正在努力走出這片陰影。


    與此同時,嘉慶皇帝也時常派人前來慰問。他的關心和鼓勵,讓我們感受到了皇家的溫暖,也讓我們更加堅定了重新振作的決心。在皇帝的支持下,劉墉在朝堂上更加盡心盡力,他的才華和能力再次得到了充分的展現。而我,也在府中努力營造出一種新的氛圍,讓下人們重新找迴了生活的希望。


    隨著時間的推移,劉府逐漸恢複了往日的生機。雖然失去親人的傷痛依然存在,但我們學會了將這份悲痛深埋在心底,帶著他們的期望繼續前行。我們相信,在另一個世界的勤格格和劉瀧,一定也在默默守護著我們,看著我們重新找迴生活的陽光。


    在這種帝王為尊的時代,官宦之家也不全是一帆風順的。比如我家劉瀧,若細究起來也算不得什麽大事兒。而就是因為帝王為尊,我和劉墉又是朝廷清正廉明的忠臣,不得不遵照皇帝旨意舍子取義,以此來維護劉氏家族幾代人的名聲。


    可我已經厭倦了這種在皇權陰影下小心翼翼的生活。每一道聖旨都像是懸在頭頂的利刃,不知何時就會落下,斬斷生活中僅存的幸福。我看著劉府逐漸恢複表麵的平靜,卻深知這平靜之下隱藏著多少無法言說的傷痛。


    一天夜裏,我獨自在庭院中徘徊。月光灑在地上,如霜似雪,映出我孤獨的身影。迴想起劉瀧那鮮活的麵容,勤格格溫柔的笑語,心中的憤懣與疲憊愈發濃烈。“難道這就是我們一生的宿命?為了所謂的忠誠,為了維護家族的虛名,就要不斷失去至親至愛?”我喃喃自語,聲音在寂靜的庭院中迴蕩。


    這時,劉墉不知何時來到了我身邊。他看著我,目光中滿是理解與疲憊。“兄弟呀,我知道你的心思。這些日子,我又何嚐不是在反複思量。我們一生奉公守法,對朝廷忠心耿耿,可得到了什麽?”他的聲音低沉,帶著無盡的滄桑。


    我苦笑一聲:“三哥,我真的累了。這種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過下去了。”劉墉微微仰頭,望著夜空,沉默良久後說:“我又何嚐不累?隻是,我們能如何?這天下,皆是皇家的天下,我們又能逃到哪裏去?”


    突然,一個念頭在我心中閃過。“三哥,我們為何一定要困在這京城之中,困在這官場的漩渦裏?我們為何不能辭官離開,迴到我們老家諸城,過平淡的日子?”劉墉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離開?談何容易。沒有皇上旨意,何談離開?”


    我急切地說:“三哥,劉瀧和勤格格已經走了,難道我們還要繼續這樣痛苦下去?就不能辭官過上安穩的日子?”


    劉墉陷入了沉思,許久之後,他緩緩說道:“讓我再想想吧。這不是一件小事,我們需要從長計議。”我知道,他的心中已經有了動搖,隻是多年的官場生涯,讓他難以輕易做出決定。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開始悄悄為離開做準備。我變賣了一些不太重要的家產,換成了便於攜帶的金銀珠寶,同時寫好了告老還鄉的辭呈。每當夜深人靜,我都會想象著未來的生活:沒有朝堂上的勾心鬥角,沒有皇權的壓迫,隻有寧靜的田園生活。


    然而,就在我們即將下定決心離開的時候,一件意外的事情發生了。朝中突然傳出消息,有人彈劾劉墉,說他在處理某件政務時涉嫌貪汙受賄。這消息如同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在京城炸開。我和劉墉都明白,這是有人故意在背後搞鬼,想要將我們置於死地。


    上朝那日,劉墉和我並肩站在朝堂之上,神色鎮定,內心卻波濤洶湧。彈劾者站在一旁,言辭激烈,聲聲指責劉墉貪汙受賄,妄圖將莫須有的罪名強加於他。


    劉墉率先出列,拱手向嘉慶皇帝行禮,聲音洪亮而堅定:“陛下,臣一生清正廉潔,從未有過貪汙之舉。此次彈劾,實乃有人蓄意陷害,還望陛下明察。”


    說罷,劉墉有條不紊地將處理政務的來龍去脈細細道來,每一個細節、每一份公文都講得清清楚楚。他指出彈劾者所說之事漏洞百出,純粹是斷章取義、歪曲事實。


    我也緊接著上前一步,朗聲道:“陛下,臣願以項上人頭擔保,劉大人絕無貪汙之嫌。此人彈劾,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隨後,我呈上提前準備好的案卷,是劉墉從在山東第一次辦案直到目前所有奉公執法的記錄,以及與此次政務相關的詳實資料,有力地反駁了彈劾者的誣陷。


    嘉慶看著這幾十本抬上來的記錄,十分驚訝。簡單翻看了幾本之後,重重地將案卷拍在龍案上,怒聲斥責彈劾者:“朕向來信任劉愛卿,他的為人朕豈會不知?看看這些記錄,樁樁件件都能證明劉墉乃是我大清國最清正廉明的臣子。你竟敢惡意彈劾劉墉,擾亂視聽,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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