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三十三年春,京城從浙江傳來一陣妖風。說是浙江湖州德清縣,一個農民沈士良心懷鬼胎,找到石匠吳東明,妄圖用“叫魂”法術整治自己的侄子。


    吳東明一聽,心中大驚,這等邪術怎可參與?當下便拒絕了沈士良,還跑去官府報了案。可誰能想到,這一報案,“叫魂”的傳聞就像長了翅膀,在民間悄然傳開。


    百姓們茶餘飯後,都在議論著這神秘又可怕的“叫魂”之事,恐懼的情緒如同暗潮,在平靜的生活下緩緩湧動。


    時間到了四月,浙江蕭山縣的和尚巨成、淨心等人,本是外出化緣,與小孩們交談幾句,卻被無端懷疑是在施行“叫魂”妖術。一群人蜂擁而上,將他們扭送到官府。和尚們大喊冤枉,可在這滿城風雨的“叫魂”的恐慌之下,又有誰肯輕易相信他們的辯解?


    而到了五月,山東省城濟南也不太平。相傳發生了幾起“剪人辮發”的詭異案件,一時間人心惶惶。山東巡撫富尼漢不敢懈怠,立刻派人四處查訪,抓了幾個乞丐當作疑犯,匆匆上奏朝廷。這消息一到京城,就像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麵,泛起層層的波瀾。


    而就在京城人心惶惶之時,紀曉嵐卻出了事兒。


    乾隆三十三年六月的京城,紀曉嵐站在大理寺大堂之上,心中五味雜陳。他本是乾隆帝身邊的紅人,憑借著滿腹經綸,在朝堂上也算風生水起。可如今,卻因一封密信,陷入了這萬劫不複之地。


    事情的起因,是兩淮鹽引案的爆發。紀曉嵐偶然得知,朝廷即將嚴查兩淮鹽運使盧見曾。盧見曾是他的親家,平日裏交情匪淺,紀曉嵐心中一急,便悄悄派人給盧見曾送去了一封密信。信中並無一字,隻裝了一點茶葉和一撮鹽。盧見曾收到後,瞬間明白,這是在暗示他朝廷將“嚴查鹽案”。


    然而,紙終究包不住火。紀曉嵐的舉動很快被乾隆察覺,乾隆帝命劉統勳嚴審紀曉嵐。劉統勳端坐在大堂之上,將紀曉嵐的罪過一一曆數,聲音迴蕩在都察院的大堂:“紀曉嵐,你身為朝廷命官,皇上身邊的寵臣,不思忠君愛國,卻私通消息,擾亂辦案,該當何罪?”


    紀曉嵐自知理虧,默默低頭,不敢言語。劉統勳見他這般模樣,長歎一聲,隨後高聲宣布:“免去紀曉嵐一切職務,摘除頂戴花翎候旨!”


    這一聲宣判,如同一道驚雷,在紀曉嵐耳邊炸響。他隻覺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曾經的榮耀與風光,在這一刻,都如泡影般消散。


    可懲罰並未就此結束。不久後,乾隆帝的旨意傳來,將紀曉嵐發往新疆迪化(烏魯木齊)軍營效力贖罪。


    盧見曾這個人,前文書中曾經說過,他是個喜歡耍點小聰明的人。前文書因舒麟的案子受過牽連,被再次啟用後如今仍不思悔改,身居鹽運卻貪汙腐敗,這下把紀曉嵐也牽連進去,實屬可惡!


    京郊西十裏長亭,劉墉、我和付鈺帶了一些酒菜,在此給紀曉嵐餞行。劉墉從懷中掏出一封寫給迪化府(烏魯木齊)將軍尹勒圖的信交給了紀曉嵐,並囑托道:“到了迪化好好幹,有朝一日你紀昀還會迴到朝廷為官的!”


    之後,我們三人又拿出幾十兩銀子交於解差,讓解差一路上好好照顧紀曉嵐。紀曉嵐揣起信件,望著京城的方向,心中滿是悔恨與無奈。酒過三巡,他收拾行囊,踏上了那遙遠而未知的充軍之路。


    一路上,烈日炙烤,風沙漫天。紀曉嵐拖著疲憊的身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他想起自己在朝堂上的侃侃而談,想起與家人朋友的歡聲笑語,而如今,一切都已遠去。


    到了迪化,由於劉墉的那封信,尹勒圖並沒有為難紀曉嵐。軍營中的生活雖然艱苦,但紀曉嵐明白,這是他自己種下的因,如今隻能咽下這苦果。他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也在這艱難的歲月中,磨煉著自己的意誌。隻是,每當夜深人靜,他總會想起京城的繁華,想起那已失去的一切,心中便湧起無盡的悲涼。


    放下紀曉嵐的事兒咱不提。時間進入七月,叫魂的恐慌情緒如野火般在山東蔓延開來。乾隆皇帝通過“粘杆處”的機密情報得知了此事,原本以為隻是民間的荒誕流言,可一想到“發辮”之事,心中不禁警惕起來——這發辮可是滿清朝廷統治的象征,莫不是有人借此搞反清複明的勾當?


    當下,乾隆帝立刻命大學士傅恆、劉統勳等人起草上諭,嚴令浙江、江蘇與山東各省全力追捕山東審出的妖黨首領,一場大規模的清剿行動就此展開。


    地方官員們接到命令,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紛紛行動起來。為了早日破案交差,他們手段百出,許多無辜的和尚、乞丐被牽連其中。那些官員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對這些嫌疑犯嚴刑拷打,屈打成招的冤案一件接著一件。一時間,牢房裏哭聲震天,百姓們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卷入這場可怕的風波。


    時至十月,蔡捕役和涉案的和尚們再次被抓,這一次,他們被押送到京城,準備接受重新審理。


    京城的刑部審訊大堂上,氣氛凝重壓抑。主審官員們看著這些衣衫襤褸、傷痕累累的犯人,心中也有些疑惑。隨著審訊的深入,種種破綻逐漸暴露出來。


    到了十一月,傅恆和劉統勳經過一番仔細審訊,終於發現這所謂的“叫魂案”破綻百出,完全是一場冤案。


    可乾隆皇帝已經下了那麽多命令,這場鬧劇該如何收場?為了給皇帝一個台階下,朝廷不得不對外聲稱案件未抓到主犯是各省失職。乾隆的麵子上掛不住,心中惱火,便把這筆賬算到了各省行政官員身上。


    兩江總督高晉、江蘇巡撫彰寶、山東巡撫富尼漢等多名地方高官,都因此受到了嚴厲的懲罰。


    這場持續了大半年的叫魂案,終於在一片混亂和荒誕中落下了帷幕,可它給民間和官場帶來的震蕩,卻久久難以平息。


    “叫魂案”未曾平息,“鹽引案”風雲又起!


    乾隆三十三年六月,揚州城的繁華依舊,鹽商們在鹽運的浪潮中賺得盆滿缽滿。新任兩淮鹽政尤拔世剛到任,滿心想著在這肥差上撈一筆油水。他多次暗示鹽商們“意思意思”,可鹽商們竟不為所動,這讓尤拔世心裏十分惱火。


    於是,尤拔世用了很長很長時間,思索著如何給這些鹽商們一點顏色瞧瞧。翌日,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一拍桌子,冷笑道:“既然你們不給我好處,那我就揭了你們的老底!”說罷,他伏案奮筆疾書,將自己所了解到的兩淮鹽引案相關問題一一寫進奏折,第二天便快馬加鞭呈給了乾隆皇帝。


    奏折呈上去沒幾天,乾隆帝在養心殿中大發雷霆,將奏折狠狠摔在地上,怒喝道:“這幫蛀蟲,竟敢如此膽大妄為!”當即下令,密令江蘇巡撫彰寶會同尤拔世,務必將此事徹查清楚。


    六月的揚州,驕陽似火。彰寶與尤拔世帶著一眾衙役,開始了緊張的調查。他們翻閱了大量的鹽引賬目,詢問了眾多鹽商和相關人員。沒幾日,便初步查明曆任鹽政等均有營私侵蝕的弊端。消息一經傳出,揚州城的鹽商們人心惶惶,有的甚至開始收拾細軟,準備外逃。


    到了七月,調查有了進一步的進展。彰寶等人奏稱,查出前任兩淮鹽運使盧見曾曾令商人辦買古玩,卻未曾給價銀。不僅如此,還發現了大量的餘引無著銀,這無疑是鹽引案中的一顆重磅炸彈。盧見曾的府邸很快被查封,他本人也被帶到了衙門候審。


    隨著調查的深入,案件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麵。內務府總管大臣高恆、前兩淮鹽運使普福等官員也被牽扯其中,他們侵蝕鹽引餘息,數額巨大。


    乾隆三十三年九月,軍機大臣傅恆等經過一番審訊和商議,結案後上奏了相關處理意見。乾隆看著奏折,麵色陰沉,最終下令將高恆、普福、盧見曾絞監候,秋後處決。由於盧見曾交代出紀曉嵐曾給他送過信,紀曉嵐也因此被充軍迪化!


    消息傳來,揚州城一片嘩然。那些曾經仗著權勢肆意妄為的官員們,終於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這起兩淮鹽引案,也成為了乾隆朝的一大要案,被人們久久傳頌。


    劉墉在這一年裏,除了因征緬戰事和乾隆有過討論,以及幫助紀曉嵐給尹勒圖將軍寫了封信之外,對這兩起大案沒發表任何建議。其實以他的身份是可以發表點意見的,但是他當時的身份沒有資格在朝中說三道四。或許是他低調行事吧,這也未曾可知。


    時間進入乾隆三十三年的冬季,朝廷決定再次發動征緬之戰,朝堂上氣氛凝重而熱烈。大臣們紛紛各抒己見,有人慷慨激昂地陳說征緬的必要性,認為這關乎國威與邊疆的穩定;也有人憂心忡忡,提及前次征緬戰事的艱難,糧草補給、水土不服等難題依舊橫亙眼前。


    劉墉被允許站在朝堂一角落,靜靜聆聽著眾人的爭論。他的眼神中透著思索,此次征緬之戰,牽一發而動全身,絕非簡單的軍事行動。雖說自己此前因種種緣由在朝中話語受限,但關乎國家大事,他內心實在難以平靜。迴想起過往的經曆,那些戰場上的殘酷畫麵、百姓們因戰事而承受的苦難,一一在他腦海中浮現。


    經過朝中百官長時間的討論,仍然沒有一個讓乾隆滿意的結果。乾隆被吵得頭昏眼花,大怒道:“住口!”


    短暫的寂靜之後,乾隆大聲喊道:“劉墉!劉墉何在?”


    “哎!草民……草民在這兒呢!”劉墉應聲從文武百官最後的犄角旮旯裏站了出來。


    乾隆說道:“你說說,這征緬之戰該如何是好?”


    “草民……”還沒等劉墉的“草民”二字說完,乾隆就怒目而視地打斷了他的話:“別再裝了!什麽草民草民的!你再小也是個九品吧?還吃著國家俸祿!說說這征緬之戰!”


    “草……啊不,微臣遵旨!”劉墉繼續說道,“以劉墉看來,打有打的好處,和有和的弊端。”


    劉墉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打,如果勝了,則可一勞永逸,再無南疆之患;如果難能取勝,則以打促和,對我大清也是有好處的。最起碼讓緬甸人知道,大清王朝不是那麽好惹的!今後他們再想犯我邊境,或許也得考慮再三吧!”


    “啊哈!劉墉啊,你對此事的看法倒是很獨特!”乾隆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兩倍,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劉墉身上。


    劉墉定了定神,向前一步,拱手繼續說道:“陛下,微臣以為征緬之事,亦不可不慎重。前次戰事雖未成功,讓我大清國損兵折將,但也讓我們知曉了緬方的實力與戰場的艱難。如今若要再次興兵,糧草籌備、軍隊調度需得更加周全。臣建議,可先派遣得力之人深入邊境,刺探緬方軍情,了解他們的最新部署與動態,再做定奪。同時,對於邊疆百姓,需妥善安撫,避免因戰事而擾亂民生。”


    乾隆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道:“劉墉所言,倒也有理。眾卿可再商議商議。”


    這時,一位年輕的將領站了出來:“陛下,臣願領軍出征,定要踏平緬甸,揚我大清國威!”此人正是剛嶄露頭角的海蘭察。他身姿挺拔,眼神中透著無畏與果敢。


    劉墉看了看海蘭察,心中暗忖,這海蘭察雖是一員猛將,但征緬之戰,絕非僅靠勇猛便可取勝。他不禁開口道:“海將軍年輕力壯、勇氣可嘉,但戰場形勢瞬息萬變,還需從長計議。”


    海蘭察微微皺眉,心中雖對劉墉的話有些不以為然,但礙於朝堂規矩,還是比較恭敬地迴應:“劉大人所言乃漲他人之勢、滅自家威風。按照你劉墉的話,那戰機稍縱即逝。若一味拖延,恐怕錯失良機。”


    別看劉墉這時官小卑微,可他絕不委曲求全。立刻反駁道:“難道海將軍的能力、經驗,對戰場的洞察力比明瑞將軍高出許多了?明瑞將軍已經以身殉國了,難道海將軍想步其後塵不成?”


    “大膽劉墉!一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也敢對本將軍說三道四?”海蘭察這時有點怒發衝冠,大有要和劉墉大幹一場的架勢。


    “住口!是朕讓劉墉參與朝政討論的。朕覺得劉墉說的有道理!”乾隆這是開了口,海蘭察這才收斂住自己的失態。


    朝堂上再次陷入爭論,乾隆靜靜地聽著,心中卻在權衡各方利弊。今日的朝會,就這樣毫無結果地結束了。


    而此時,遠在迪化的紀曉嵐,也聽聞了朝廷即將再次征緬的消息。他在軍營中,望著遠方,心中默默祈禱,希望此次戰事能夠順利,也盼望著自己有朝一日能重迴朝堂,為大清國盡一份心、出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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