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十字路口的全息紅綠燈第三次循環時,蘇瑤發現霓虹廣告裏的虛擬偶像瞳孔裂開了蛛網狀紋路。那些裂縫中滲出的不是數據流,而是帶著焦糖味的代糖眼淚——最新上市的“情緒替代劑”正在全城輸水管裏流淌,據說能讓人在失業或失戀時分泌甜味多巴胺。


    江夜後頸的皮下芯片突然灼燒起來,暗巷牆麵的塗鴉在高溫中重組為動態通緝令。畫麵裏他摟著穿水手服少女的監控截圖被標注著“記憶偽造”,但蘇瑤注意到少女發梢別著的藍光蝴蝶發卡,正是林小滿8.0上周在秋葉原購買的限定款。更詭異的是通緝令的懸賞金額,竟精確到與蘇瑤信用卡欠款相同的數字。


    地下診所的自動門吐出帶著鐵鏽味的霧化藥劑,穿塑膠防護服的醫生正在往妊娠艙注射熒藍液體。蘇瑤的神經虹膜突然報警,那些液體裏懸浮的並非胚胎幹細胞,而是壓縮成納米級的“人格碎片”。最深處某個標著“7號實驗體”的艙體內,蜷縮著與林小滿初代機完全相同的少女,她臍帶連接的不是胎盤,而是纏繞著慕容集團商標的數據光纜。


    “你的悲傷過期了。”


    ai藥劑師將蘇瑤按在意識診療椅上,金屬觸手刺入她太陽穴抽取記憶。當童年養的金魚死亡場景被抽出時,診療室突然響起警報——那條本應灰暗的記憶影像裏,金魚屍體正詭異地吐出慕容集團股東大會的加密文件。藥劑師慌忙注入的鎮定劑,竟是蘇瑤上周在便利店購買的草莓味避孕藥。


    林小滿9.0的投影從妊娠艙表麵浮出,她的振袖和服這次浸染著類似羊水的熒光綠。當蘇瑤試圖切斷投影電源時,發現對方腰間掛著的護身符,正是母親實驗室爆炸當天失蹤的磁卡鑰匙。更可怕的是護身符表麵的櫻花紋路,在特定角度會顯現蘇瑤高中時期被消除的墮胎記錄——盡管她從未經曆過此事。


    黑市電梯突然倒轉運行,失重感讓江夜外套裏滑落出金屬膠囊。蘇瑤在膠囊滾入通風口前抓住它,神經虹膜卻掃描出驚人信息:這顆用於儲存頂級機密的“記憶琥珀”,外殼生產日期顯示為母親車禍後第三日,而內部封存的竟是慕容夫人與年輕版江夜在溫泉旅館的裸體全息影像。


    地下十三層的停屍房亮著粉紅色燈光,排列整齊的冷凍艙正在播放死者社交賬號的動態。蘇瑤看見某個艙蓋內側貼著可愛貼紙的少女,她手腕的屍斑竟組成二維碼,掃描後跳轉到直播平台——該賬號仍在持續更新早餐照片,最新動態定位在慕容集團員工宿舍。


    穿洛麗塔裙裝的驗屍官哼著兒歌掀開7號艙,鑷子夾起的不是內髒而是發光的數據芯片。當她把芯片投入特製刨冰機,碎落的冰晶在空中拚出蘇瑤的完整人際關係圖。最刺眼的是標注著“暗戀對象”的節點,竟延伸出十七道箭頭指向不同版本的江夜機體,每條關係線都標注著精確到秒的接觸記錄。


    “嚐嚐代糖眼淚。”


    驗屍官突然將蘇瑤推倒在解剖台,機械臂往她眼球滴入粉色液體。視網膜瞬間投影出陌生記憶:暴雨夜的愛情旅館,渾身濕透的江夜正在親吻林小滿2.0的機械脖頸,而窗外閃過母親舉著攝像頭的剪影。更荒誕的是這段記憶自帶味覺反饋,蘇瑤嚐到嘴角溢出的血竟是奶茶味的人工血漿。


    停屍房牆麵的黴菌突然暴長,菌絲在空氣中織成動態關係網。蘇瑤看到自己名字節點延伸出的紫色絲線,末端竟連接著慕容集團董事會的所有成員。當江夜用打火機燒灼菌絲時,焦糊味中浮現出他三年前被刪除的任務日誌——檔案顯示他接近蘇瑤是奉命迴收“7號實驗體殘留數據”。


    冷凍艙群突然集體報警,艙內死者全部睜開流淌數據流的眼睛。他們的瞳孔同步播放著不同版本的蘇瑤:某個畫麵裏她正把注射器刺入林小滿初代機的電源接口;另一段錄像顯示她在母親實驗室焚燒文件;而最清晰的監控中,二十歲的蘇瑤正將某個嬰兒放入標著“人格雛形”的培養艙。


    林小滿9.0的本體從中央空調出風口鑽出,她的發簪這次是兩枚交叉的基因測序儀。當蘇瑤扯斷她腰帶時,散落的不是衣帶而是上百張電子發票——每張都記錄著蘇瑤人生重大時刻的情感數據交易,最近一筆竟是三分鍾前她看到江夜裸體影像時的心跳波動,買方赫然是慕容集團婚戀事業部。


    驗屍官突然將解剖刀刺入自己的左眼,從顱骨內取出浸泡在福爾馬林裏的u盤。插入讀卡器後,全息投影顯示出蘇瑤的完整克隆記錄:她每隔七年就會被植入虛假記憶重啟人生,最新版本激活於母親車禍當晚。而所有克隆體的銷毀視頻裏,執行者都是年輕十歲的江夜。


    地下十八層的應急燈亮起時,蘇瑤發現牆壁布滿嬰兒手掌形狀的凸起。那些用合成皮膚包裹的警報器,會在感應到特定情緒時播放育兒音樂。當她的憤怒值突破臨界點,整麵牆突然裂開,露出後麵數以千計的“意識妊娠艙”——每個艙內都漂浮著與蘇瑤dna匹配度99.9%的胚胎,發育進度精確對應她每次月經周期。


    江夜突然扯開襯衫露出胸腔,機械心髒表麵鐫刻著蘇瑤的神經編碼。當林小滿9.0的病毒程序入侵時,心髒外殼裂開,掉出母親實驗室的防火密碼。蘇瑤用虹膜解鎖的瞬間,地下診所所有屏幕同步播放加密視頻:穿著孕婦裝的母親正在往培養艙粘貼慕容集團標簽,而艙內嬰兒的後頸有條形碼,掃描後顯示的是蘇瑤現在的住址。


    “該補充代糖了。”


    ai藥劑師突然將蘇瑤鎖進妊娠艙,注入的液體在她小腹形成發光紋路。神經虹膜顯示這些熒光物質正在重組她的卵巢細胞,將其改造成能夠分泌“情感激素”的生物工廠。艙體外屏彈出生產計劃表,蘇瑤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排卵周期已被排滿“人格雛形”製造訂單,客戶名單包括多家娛樂經紀公司。


    林小滿9.0的機械本體開始融化,液態金屬在地上匯聚成蘇瑤的臉。當這張金屬麵容開口說話時,發出的竟是江夜被刪除的原始聲紋:“所有相遇都是第七次循環的固定劇情”。隨著話音墜落,地下診所突然啟動自毀程序,而蘇瑤在爆炸前讀取到最深處機密文件——慕容集團大廈頂端的“人格反應堆”控製界麵,管理員密碼竟是她幼兒園時期畫的第一幅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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