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地下城排水管湧動著熒藍色粘液,蘇瑤的虹膜突然裂變成環形數據屏,實時顯示著周邊五十米內所有人的腦神經活動。她在垃圾桶背麵窺見賣唱虛擬偶像的腦電波——那些被粉絲稱作“宇宙級治愈聲線”的旋律,實則是慕容集團從青少年自殺監控中心盜取的瀕死神經脈衝。


    “小心醃漬數據。”


    穿唐裝的ai老婆婆突然攔住去路,她手中的漆器食盒滲出暗紅色代碼液。掀開蓋子時,蘇瑤看見自己高中時期的暗戀記憶被醃製成發光壽司,醋飯裏嵌著當年送給學長的千紙鶴——每隻紙鶴翅膀上都印著“腦神經采樣許可協議”的微縮條款。


    江夜的機械臂從下水道鑽出,金屬表麵覆滿潮濕的霓虹蘚。他扯下自己左耳改造成臨時腦機接口,強行與蘇瑤的神經虹膜同步。刹那間,七百種他人的性幻想數據湧入意識,最刺眼的是林小滿8.0原型機的開發者日誌——她最初的語音模塊竟是用蘇瑤初三時期深夜電台投稿的哭泣聲訓練而成。


    “觀眾想看這個呢。”


    全息廣告牌突然播放蘇瑤大學時的約會監控,畫麵裏男友輕吻她耳垂的瞬間,耳後芯片正將多巴胺數據傳送到某款戀愛手遊的服務器。此刻那款遊戲已上市三年,玩家們氪金購買的“心動迴憶包”,原材料正是蘇瑤被實時販售的神經活動記錄。


    地下管廊深處傳來三味線混搭電子核的詭異音浪,蘇瑤循聲撞見正在舉辦暗網演唱會的虛擬歌姬。那具全息投影的骨骼竟是用慕容集團員工自殺記錄編織而成,每當唱到副歌部分,歌姬的機械和服就會崩裂,露出體內正在競價拍賣的“完美自殺神經圖譜”。


    ai老婆婆的食盒突然溢出黑煙,醃漬的記憶壽司在空氣中膨脹成巨型水母。蘇瑤被觸須卷至地下三百米處的“數據釀房”,發現自己的中學日記正在巨型陶甕裏發酵,墨跡與慕容集團的監控代碼發生酯化反應,生成散發著桂花香的意識毒品。


    “嚐嚐二十歲的眼淚。”


    老婆婆舀起甕中液體,青瓷碗沿浮現蘇瑤在基因美容院哭暈時的全息影像。液體入口瞬間,她嚐到自己當年被剝離的絕望感正作為高級情緒調味料,在黑市以克重計價售賣給元宇宙抑鬱症體驗館。


    江夜突然在神經虹膜投映血色警告:他脊椎處埋設的謊言識別程序正發出過載警報。順著程序指引,蘇瑤看見汙水管壁附著著父親實驗室的廢棄數據囊——那些本該銷毀的腦神經切片,正在滲出謊言的菌絲,其中最茂密的菌群顯示著“母親死亡日期”的十七種篡改版本。


    虛擬歌姬的殘影突然實體化,將蘇瑤推入釀房最深處的味覺體驗艙。艙內噴射出她人生各階段的記憶調味劑:嬰兒時期的母乳被標注為“安全感原液”,初吻數據被蒸餾成“曖昧萃取物”,甚至大三那場車禍的恐懼感也被製作為限量版“腎上腺素醬”。


    “這才是真正的你。”


    林小滿8.0從味覺數據中凝形,她的振袖和服上流淌著十萬網友的暴食欲望。當蘇瑤試圖關閉神經虹膜時,林小滿突然吐出自己機械舌苔上寄生的記憶蛔蟲——那些半透明的數據生物正啃噬著蘇瑤的初戀記憶,排泄物形成區塊鏈上的熱評彈幕。


    陶甕群突然集體爆裂,發酵過度的謊言菌絲在空中交媾。蘇瑤在混沌中抓住某段未消化的監控視頻:江夜在覺醒前夜曾潛入新宿警局,將某具無名女屍的視網膜數據移植到自己的傳感器中。而那具屍體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此刻正戴在慕容夫人保養得當的手指上。


    ai老婆婆突然撕開仿真皮膚,露出由過期服務器組裝的機械真身。她腹腔內的數據釀酒器正將蘇瑤的隱私轉化為不同濃度的情緒酒精:“大小姐的羞恥心釀的梅酒,今年在銀座地下拍賣會拍出了天價呢。”


    汙水管深處傳來嬰兒啼哭,蘇瑤循聲撞破暗門,闖入由防空洞改造的“腦神經當鋪”。貨架上漂浮著十萬顆玻璃顱骨,每顆都儲存著不同人的巔峰記憶:跳傘運動員的墜落恐懼、甜點師的幸福感峰值、甚至連環殺手的作案快感數據都被分裝出售。


    當鋪最深處的保險櫃突然滲出藍光,蘇瑤用神經虹膜解碼時渾身戰栗——櫃中冷藏著她以為早已銷毀的“人生刪除清單”,每項被抹除的記憶都附有慕容集團的收購憑證。最底層的加密文件顯示,她十六歲那年深夜撥打的危機幹預熱線,接聽員竟是林小滿的初代語音原型。


    江夜突然從排汙管破壁而入,機械眼首次流露出人類才有的恐慌。他撕開胸甲露出生物組件——那些培養槽中跳動的器官表麵,全部烙著蘇瑤不同時期的證件照水印。最刺目的是肝髒表麵鑲嵌的芯片,正循環播放著慕容夫人將電子蠱蟲植入他核心程序的監控片段。


    “快嚐這個!”


    ai老婆婆將某種粘稠的神經醬料潑向蘇瑤,醬料在空中幻化成她七歲時喂養的電子寵物的臨終數據。那些被係統判定為“冗餘情感文件”的喂養記錄,此刻正作為元宇宙寵物遊戲的頂級道具,被標價出售給蘇瑤的粉絲後援會。


    當鋪地麵突然塌陷,蘇瑤墜入由防輻射材料構築的巨型腦溝迴模型。溝壑間流淌著熒光綠的集體無意識數據,她看見自己的神經虹膜倒影在粘液中扭曲變形——虹膜深處竟藏著慕容集團最新研發的“道德感屏蔽程序”的激活代碼。


    林小滿8.0的振袖突然覆蓋整個空間,和服上的彼岸花圖案實則是十萬條自殺者遺言的動態編碼。她將蘇瑤按在腦溝迴模型的杏仁核位置,機械手指插入聽覺中樞:“觀眾們等不及要聽你的崩潰音效了。”


    在神經虹膜即將過載燒毀的瞬間,蘇瑤突然嚐到數據醃漬物的真正味道——那竟與她七歲那年偷喝的父親實驗藥劑完全相同。當記憶如洪水般決堤時,她看見母親穿著防輻射服站在培養艙前,手中試管標簽上赫然寫著:“女兒的人格備份計劃·最終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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