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日子過的還算是可以,以前爸媽還在的時候她也沒吃過什麽苦,隻是她跟著爸媽見過很多人,隨身帶帕子的很少。


    像是顧淮安進了研究院工作,表麵文質彬彬的,私下也是個邋遢的。


    她接過對方的帕子擦了擦腳下的傷口。


    “你可以用帕子把傷口裹起來,它應該夠長。”


    男人又說了一句,說完他轉過身不再看蘇念。


    這個年代對女性的要求已經不算嚴了,不過他還是沒多看。


    蘇念低頭用帕子把傷口裹好,她給自己紮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然後把褲腿挽起來,這樣就看不出來腳上有傷口了,反倒有點像是在模仿電影裏的女明星,那些時尚女郎會用各種各樣的絲帶裝點自己。


    “謝謝您,這位領導您出現在這應該不是偶然吧。”


    蘇念站好後朝著對方點了點頭,她也沒迂迴直接打直球:“我在研究院見過您,想來您應該是那裏的領導。”


    “您一個大領導應該不至於去那家小餐館吃飯,而且吃完飯以後,您又跟了我一路,想來您是衝著我丈夫來的。”


    說著她後退一步,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表情嚴肅又認真:“有什麽想問的您問吧,我一定配合。”


    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怔愣,過了片刻才開口。


    “我叫段之雲,你可以喊我段先生。”


    他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響起,“蘇小姐,不介意跟我聊聊吧。”


    蘇念朝著對方點點頭。


    段之雲的助手去車上了,後半段路程蘇念和段之雲一前一後的走在小巷中,月色混合著燈光一起傾灑下來,倆人的影子不時重疊。


    “我確實是因為你丈夫的事才找上你的,很抱歉打擾你了。”


    他剛說完蘇念連忙搖頭:“我都懂的,我丈夫就是個普通研究員,現在上麵要調任他去其他地方,聽說還是要升職,這種肯定要做調查。”


    “我聽廣播的時候經常聽人提到保密單位之類的,我丈夫的工作會涉及到這點嗎?”


    “是不是除了他以外,連我的家庭也要被調查。”


    蘇念問道,她腳上有傷走的並不快,而且這條巷子她很多年沒走了,路不算太熟,所以還要躲避各家門前的雜物,而不管她走多慢段之雲都在後麵慢悠悠的跟著,始終落後她一步半。


    問完後,段之雲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嗯,是的。”


    “研究院會考核他的人品、家庭情況、以及他日常生活也會被調查。”


    蘇念:“如果有問題,就不能升職了是嗎?”


    段之雲嗯了一聲。


    蘇念眼睫閃動,卷翹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段之雲在她後方看不到她臉上的神情,隻能聽到她脆生生的聲音。


    “段先生,那你們一定要好好調查我老公,如果有什麽需要我配合的請找我。”


    “我現在失業了,家裏就指望著他賺錢呢。”


    她的語氣中帶了一絲擔憂和焦急,就像是個憂心丈夫前途的妻子那般。


    事實上蘇念的眼中沒有半點焦急,她的嘴還在說:“我們家淮安,每天準時上下班,甚至有時候會在單位加班不迴來吃飯,把自己大半的時間都貢獻給了研究院。”


    “陪我的時間那麽少,他最喜歡研究了,我這個當家屬的肯定要支持她的工作。”


    她不知道,她每說一句身後男人的臉就黑一分。


    蘇念絮叨了大概十多分鍾,她還被段之雲問了很多跟自己有關的事,她憑借著記憶把最近的事說了說。


    男人一直送她到家門口,走的時候給了蘇念一張紙。


    “這上麵有我辦公室的電話,有任何情況你可以打電話找我。”


    蘇念站在家門口的燈光,這才看清楚對方的臉,他人看著很冷冽但長得卻是真好看,隻是不知道是不是走路熱的緣故,他的耳朵看著有點紅。


    “好,謝謝您了。”


    “領導,您要來家裏坐坐嗎?”


    蘇念象征性地邀請了對方,然後被拒絕了。


    “這位同誌,今天的事希望你保密。”


    “好,您放心,我不會說的。”


    段之雲再次開口:“我是說,希望你對你丈夫也保密。”


    蘇念:“我知道,我會的。”


    段之雲說完轉身走了,他步履穩健而急速,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一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蘇念這才轉身進屋,她的腳剛踏進屋門臉色就變了。


    沒人知道,剛剛她是故意弄傷自己的,為的就是引身後的人上前。


    幸好,她賭贏了。


    從分開後,她就知道有人跟蹤自己,她雖然對顧淮安的工作了解不多,但結合他上輩子的升職還有嘴裏不時蹦出來的詞來看,到了南邊研究可能會跟軍工有關,既然這樣能被人調查也不意外。


    至於上輩子有沒有這事,時間太過久遠蘇念已經忘了。


    但現在既然被她遇上了,她當場就決定反向利用這件事。


    她不信自己在研究院鬧了一番那位段先生會不知道,想必他對顧淮安真正的老婆是哪一個也充滿了懷疑吧,希望他調查下去,最好是調查清楚哪張結婚證是真的,然後來找一下她這個可憐的受害人。


    至於其他的,跟她有什麽關係呢,她隻不過是一個滿腦子隻有男人,被人哄幾句就能哄好的普通婦女。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的,好像春風吹進春風裏……”


    蘇念哼著歌踏進了家門。


    另一邊,段之雲推開酒店的房門,助手錢正國遞給他一疊資料。


    “老大,你要的東西都在這了。”


    “有點奇怪,那個顧淮安居然是二婚,派出所顯示他結婚半年就離了,然後跟這個沈嬌領證。”


    “不過,我看他和那個老婆還在一起生活。”


    錢正國嘖嘖兩聲:“這男的可以啊,大小老婆一起生活,新時代的三妻四妾。”


    “端水大師。”


    “好的,我閉嘴您慢慢看,”那邊段之雲一個眼神掃過來,他連忙用了拍了拍自己的嘴,麻溜地出去了還不忘給段之雲帶上房門。


    段之雲站在窗戶前,給自己點燃了一根香煙,他食指和中指夾著煙,另一隻手翻看著那疊資料。


    再看到蘇念的介紹上麵顯示離婚時,他把煙遞到嘴邊吸了一口後,又緩緩地吐出。


    “離婚了,”段之雲低低地笑了起來,“這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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