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棟來的時候沒抱著她會答應的希望,聽到林妙妙鬆口時,心裏一陣感動。


    林妙妙冷漠地看著他,冷冷問道:“她在醫院嗎?”


    林文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顫抖著嘴唇說:“對,在光明區第一醫院,住院部3樓3022。”


    “我知道了,你迴去吧。”林妙妙麵無表情地說,看向林文棟的眼神不帶一絲溫情,比看陌生人還不如。


    林文棟聲音沙啞道:“好,好。”


    說完,轉過身拖著沉重的步伐迴去了。


    看著他的身影,林妙妙有一瞬間的恍惚,在她的印象裏,林文棟不是這樣的。


    他是異能者,和大多數異能者類似,身上自帶一股莫名的優越感,覺得異能者就是高人一等。


    他又在政府工作,還是林家的頂梁柱,每天上下班都是脊背挺直,春風滿麵,從來沒有如此憔悴滄桑過。


    林妙妙輕歎一聲,打開酒店麵板。


    她沒去過第一醫院,不知道第一醫院的地址,更沒有在醫院的飛行旗。


    她查了一下第一醫院的地址,在飛行旗中選擇了離醫院最近的交易市場。


    林妙妙落地交易市場,一股複雜難聞的氣味衝擊得她暈了兩秒。


    她定了定神,幾乎是屏著唿吸走到了公交站。


    坐公交車的人很多,林妙妙看到車裏擠在一起的人,想到外麵的大太陽,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和手段。


    就在她猶豫是走著去醫院還是坐公交車過去時,一個年輕的女孩子騎著一輛老舊的自行車停在了她的麵前。


    她笑著對林妙妙說:“林老板,你去哪兒啊?我送你過去吧。”


    林妙妙看著她額頭滑落的汗珠,抿了抿唇問:“去醫院多少錢?”


    女孩搖搖頭:“送你不要錢。”


    林妙妙:“那我不坐了,離得不遠,還是走著去吧。”


    “大中午的,這麽熱,很容易曬中暑的,你還是上來吧。”女孩堅持道。


    林妙妙也堅持問:“多少錢?”


    女孩隻好說:“30聯盟幣。”


    要是平常30聯盟幣很貴了,畢竟交易市場到醫院不遠,但中午實在太熱了,頂著太陽走著一趟不容易,30聯盟幣倒也合理。


    林妙妙付了錢,坐上了自行車後座。


    女孩的腳踏上自行車腳踏,一個用力,向前騎去。


    “大中午的這麽熱,你怎麽還在外麵?”林妙妙沒忍住問。


    女孩說:“跑兼職啊,想多賺點錢,好去妙妙酒店住,我很快就攢夠了。”


    林妙妙又問:“那你平時在哪裏工作啊。”


    女孩微微一頓,不自在地說:“也沒在哪裏工作,就是……打黑工嘍。”


    打黑工?


    林妙妙一怔,東北基地的成年人隻要想找工作,總能找到一份正經工作,區別隻是福利待遇不同,好工作福利待遇好一點,差一點的工作,福利待遇雖不好,倒也能賺到工資。


    打黑工的人也有,一種是有過犯罪史的,一種是有過吸毒史的,還有一種就是16歲以下的未成年……


    林妙妙驚訝道:“你幾歲?”


    女孩迴道:“還差3個月16歲。”


    林妙妙:……


    “你爸媽呢?”林妙妙故意問道。


    她得確認一下這個女孩有沒有監護人。


    “沒有,我從小就沒見過父親,媽媽出任務的時候失蹤了,從那以後就剩我自己了。”


    女孩的語氣很平淡,林妙妙卻聽得出話裏的惆悵和無能為力的傷感。


    她媽媽失蹤了,所以沒法領補償金,從那之後,她就自己養自己了。


    這一路來不知遭遇過多少艱辛,但她總覺得自己快熬過去了。


    林妙妙聽了心中一陣動容。


    到醫院門口,林妙妙下了自行車,她向女孩攤開手:“我能看看你的信息卡嗎?”


    女孩沒有多想,刷了一下她的光腦,林妙妙的光腦上出現了女孩的個人信息。


    女孩名叫米念念,今年15周歲,在基地的學校讀書,還沒進行基因檢測。


    林妙妙看完了,問米念念:“你想去酒店打工嗎?”


    米念念愣住了,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驚喜道:“林老板,你是說,我能去妙妙酒店打工?”


    林妙妙:“對,想去嗎?”


    “想去,想去,早就想去了。”米念念連忙點頭,生怕林妙妙反悔。


    整個東北基地,妙妙酒店的福利待遇是最好的,比政府的還要好,但以往林妙妙發布公告時,要的都是18歲以上的,她想去也隻能看看,連簡曆都投不了。


    沒想到林妙妙竟然邀請自己去酒店打工,這對她來說,無異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砸在了自己頭上。


    米念念問:“那我去酒店能幹什麽呀?”


    “我還沒想好,你先去,我肯定能給你找到一個工作。”林妙妙說。


    米念念激動道:“太好了,我能去酒店打工了,這樣我就能提前住進去……”


    她終於可以住進憧憬很久的酒店了。


    米念念突然感覺自己的白日夢成真了。


    林妙妙進了醫院住院部,上到三樓的3022病房。


    還沒進病房,林妙妙就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她皺了皺眉,推開了病房門。


    3022病房是二十人大病房,此時,病房裏住滿了人,有些病床前還站著病人家屬。


    病房內裏充斥著一種難以描述的味道,就很上頭。


    林妙妙閉了閉眼,走進病房,視線從病床上一一看過去,在靠窗那張病床看到了苗丹。


    苗丹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再也沒有以前頤指氣使的囂張。


    短短半年,她的頭發幾乎全白了,人也快瘦沒了,如果不知道她曾經做過什麽,任誰看到這麽一個苟延殘喘的老太太都會心生同情。


    可惜,林妙妙看到她隻是感慨世事無常。


    也許一年之前的苗丹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變成這幅老邁衰敗的樣子。


    就像她覺得林妙妙一輩子隻配做家務,一事無成那樣。


    林妙妙看完,剛要走,就聽苗丹嘴唇微張,說:“妙妙,媽對不起你,你原諒媽吧。”


    可能是快死了的緣故,苗丹說話也沒什麽力氣,聲音很小,但林妙妙還是聽到了。


    林妙妙坐在她病床前的椅子上,嗓音微啞說:“看在你快死了的份上,我原諒你了,下輩子你還是別當我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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