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禮把腦袋都埋在了懷裏,生怕有人認出他來。


    進了院子,男客和女客是分席位的。


    周鎮川被吳掌櫃領著去了男客那邊。


    謝承禮則是低著腦袋一直跟在紀方瓷後麵。


    到了錢家,紀方瓷才知道,錢瑞今天娶的娘子,是許家的三小姐。


    聽聞也是一個很擅長賺錢的妙人。


    一邊往前走,謝承禮一邊低垂著腦袋提醒她,誰是誰。


    “看見那個被圍在中間的那個了吧,就是當今知府的女兒。他旁邊圍著的有幾個官員家的女兒。”


    紀方瓷沒有想到在今天的宴會上還能遇上一個熟人。


    說熟也不算熟,隻是有過兩麵之緣罷了。


    是那位方小姐。他們縣衙縣令的女兒。


    方小姐一直跟在宋小姐身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了解了這些人,紀方瓷心裏大概有了分寸,在小丫鬟的引領下,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方小姐一眼就看到了她,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


    “錢家的婚宴,怎麽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來了。你們全家的下人是怎麽辦事的?這個女人是什麽來頭,你們就把人給放了進來。”


    今日過來參加宴會的姑娘小姐們,一個個都打扮的光鮮亮麗,漂亮耀眼。


    紀方瓷平日裏為了幹活方便,大多數時候都是穿褲子。衣服也多,以素色不顯眼的顏色為主。


    今日她特意換了新衣,再和那些年方十五十六的小丫頭門比,顯得有一些肅靜了。


    而這些人當中,大多數是商戶之女,最擅長攀比拉高踩低。


    “這位是誰呀,之前怎麽都沒有見過。你該不會是走錯地方了吧。”一個穿著黃色衣裙的小姐,輕蔑的眼神上上下下將她掃視了一番,話裏滿是嘲諷。


    方小姐緊跟著嘲笑一聲:“這該不會是來廚房幫工的廚娘吧,這裏是主人家宴請客人的地方,不是你們下人帶來的。”


    謝承禮就一直站在紀方瓷身後,聽到這群人這麽欺負她,有些不爽,抬腳就準備站出來。


    被幾個人擠兌,紀方瓷臉上神情並未惱火,隻是冷冷的笑了一聲,“你們幾個還真是狗眼看人低。還是說你們瞧不上錢家,覺得錢家的管事能把這種小事辦砸。”


    那黃衣女子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我們當然不是瞧不上錢家,錢家的管事兒可是很有本事的。”


    這位黃衣女子家裏也是經商的,隻是生意做的沒有錢家大,大多數時候還要依附著全家。靠著全家發財。


    方大小姐要聰明一些,一下子便聽出了她話裏罵人的意思。


    “還真是粗鄙潑婦,嘴巴裏一句好聽的話也吐不出來。錢公子怎麽會認識你這種人!”


    他們這一桌的客人都是和今天的新娘許小姐較好的,大家都是一個圈子的。


    沒有一個人認識紀方瓷,那她也隻能是錢瑞的朋友了。


    不知有誰輕笑一聲,嘲諷道:“這女人該不會是錢公子在外麵的追求者吧,得知錢公子今日成婚,就過來鬧事兒了。”


    麵對一些並不友善的猜測,紀方瓷並沒有解釋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得穩穩當當。


    很快成婚儀式就開始了。


    北嶺城的成婚儀式和京城的成婚儀式還有些不同。這裏遠離京城,也就沒有太多的俗禮。


    成婚儀式結束後,女子不必待在婚房,而是可以換下輕便一些的婚服,來宴請各位賓客。


    這一點倒是和現代婚禮有些相似。


    紀方瓷並不知道這裏送禮物的規矩,早早的在門口就將禮物送給了吳管家。


    她那些可都是洗護的好東西,這個時代沒有的。而且還帶一些調情的香味,能夠增加閨房情趣。


    可實際上,禮物都是新人過來敬酒時,客人們才會拿出來。


    幾個姑娘們湊到一起,開始議論起了自己今日帶來的禮物。


    “我知道許姐姐愛美,特意給許姐姐選了一套上好的頭麵。”


    “我送的是一把玉算盤。許姐姐最喜歡敲打算盤了,我送的她肯定會喜歡。”


    知府的女兒宋小姐準備的是自己親自繡的錦繡鴛鴦毯。


    方小姐準備的是一副墨寶。


    這些禮物可謂是有錢的出錢,有才的出才,一個比一個出眾精彩。


    方小姐端起麵前的茶品了一口,故意問道:“我們都準備了禮物。可這位小姐自從坐到這裏,什麽也沒有拿出來,該不會是沒有準備禮物吧?”


    “誰家上門吃喜宴不準備禮物的。真是一丁點規矩也沒有。”


    這是在嘲諷紀方瓷是個什麽也不懂的鄉巴佬。


    紀方瓷今日過來可是為了結交好友,認識人脈,可絕不能一直被踩壓著。


    她姿態大氣,毫不露怯,淺淺莞爾:“禮物並不急著拿出來,等一會兒兩個新人過來了,我再送。”


    “該不會是因為禮物拿不出手,不好意思拿出來吧。你要是覺得丟人啊,現在可以悄悄的溜走了。等一會兒錢公子過來了,我們會和他說一聲的。”


    “不必了!我是錢公子親自請來的貴客,他沒讓我離開,我就這樣不告而別,那豈不是沒有禮貌。”紀方瓷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可說出來的話卻仿佛氣死人不償命。


    新人輪番敬酒,很快就到了他們這一桌。


    錢瑞今天意氣風發,整個人都散發著光亮,看得出來很高興,應當和那位許小姐感情很好。


    而旁邊的許小姐挽著他的胳膊,長相明媚大氣,儀態也不拘小節。舉手投足間,還帶著幾分豪爽。


    怪不得能和錢瑞處到一起去。


    兩人走到桌前,最先進的是知府的女兒宋小姐。


    宋小姐從頭到尾都沒怎麽說話,麵容恬靜,溫柔點頭。


    隨後,錢瑞就和許小姐介紹起了紀方瓷,“你不是一直都想見見方瓷嗎?今日咱們大婚,我可特意把她請來了。”


    “就是她給咱們送的辣椒,讓咱們家酒樓的生意越發火爆的。日後咱們兩家肯定還有更多的合作。”


    許小姐對紀方瓷格外感興趣。


    一把就甩開了錢瑞的手,上前來握住了紀方瓷的手,“原來你就是方瓷啊。你應該不介意我這麽叫你吧。”


    “早就想和你認識一下了,隻是我平常也忙著打理生意,沒有顧得上。今日算是真正的認識了,日後我們可要多多來往,你還有什麽好東西,能不能和我也合作合作?不要把錢全都讓錢瑞掙了去。”


    紀方瓷聽到這話沒忍住笑出聲。


    看來這還是一對歡喜冤家。


    許家和錢家雖然有合作,但也存在競爭。而許家這位三小姐就專門負責家中生意,經常和錢瑞鬥的是你死我活。


    兩人競爭成了習慣,許小姐下意識的想要挖牆腳。


    錢瑞失笑:“夫人,咱們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你怎麽還在新婚之日挖我牆角。”


    眾人哄堂大笑。


    坐在位置上的其他幾位小姐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和兩位新人說話,紛紛將自己的禮物拿了出來。


    一個個精心介紹。


    方大小姐最後送出了自己的禮物:“這是我親自做的話寫的字,還希望你們夫妻二人不要嫌棄。”


    她重新坐迴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淡淡的掃了紀方瓷一眼道:“我們大家都送了禮物,紀小姐方才就一直藏著掖著,現在兩位新人已經過來了,總該將你寶貝藏著的禮物拿出來給我們長長見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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