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都抵抗不了甜甜的東西。


    周硯溪也一樣。


    她睜著黑葡萄似的眼睛望著她,似乎是在問,真的?


    “你嚐嚐不就知道了?”紀方瓷把水囊遞給她。


    小家夥沒抵擋住甜水的誘惑,接了過來。


    她才不是喜歡她,她隻是喜歡喝甜水。


    嚐了一口,眼睛頓時亮了,果然是甜的。


    她身上對紀方瓷的抵觸隱匿了起來,抱著水囊咕咚咕咚喝著。


    喝夠了,麵無表情將水囊還給了紀方瓷。


    依舊不願和她說話的樣子。


    紀方瓷並不著急,抬手撫摸了下她的小腦袋,“想喝水,還來找娘親。”


    小家夥再次躲開。


    “讓娘親看看你的腳。”紀方瓷低頭看去,不顧她反對,抓住了她的腳踝。


    然後便發現,她腳上穿的鞋子有些小了。


    原主雖和一兒一女相處甚少,但在吃穿用度上從未苛待孩子。


    每月撥給孩子的花銷從未下過百兩。


    怎麽也不至於讓孩子穿頂腳的鞋子。


    她白皙軟乎的小腳丫腳指頭已經被摸出了血,後腳踝也破了皮,染紅了鞋子。


    她剛幫小家夥脫下不合腳的鞋子,小家夥就疼得倒吸了口冷氣,下意識要將腳縮迴,小臉痛得皺成包子,嘴巴緊抿著眼淚要落不落。


    這幅模樣可把紀方瓷心疼壞了。


    “溪溪的鞋不合腳了,娘親幫你修一修,穿起來就不痛了。”


    她背對著人群拿出剪刀,將鞋子前麵剪出一個洞,後鞋跟處劃開一道小口子。


    她修剪後很滿意,隨後將剪刀藏起,拿著鞋子重新給周硯溪穿上,聲音心疼,“溪溪的鞋子都不合腳了,溪溪沒覺得不舒服嗎?以後有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及時說,知道嗎?”


    周硯溪繃著小臉,眼神再次浮現出怨氣。


    她假好心什麽?她的鞋子為什麽不合腳,她心裏不清楚嗎?


    “夫人,您這是做什麽呢?怎麽把溪姐兒的鞋子弄壞了?”江蓮迴來,見狀驚訝大喊。


    紀方瓷冷淡抬眸,眼神銳利,“她的鞋子不合腳了,你沒發現嗎?”


    溪溪一直是江蓮照顧,在原主麵前她可是信誓旦旦保證過,定會將小姐照顧好。


    這就是她的照顧?


    紀方瓷幽冷眸子眯起,身上透出讓人無法忽視的強大氣場。


    江蓮下意識低頭,眼神飄忽,大腦快速轉動想著怎麽應付過去。


    “是我自己喜歡這雙,非要穿的。”


    不等江蓮開口,周硯溪麵無表情自己拿過了紀方瓷手裏的鞋子,自己穿上。


    紀方瓷還想多問些什麽,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周硯林哇的一聲不管不顧的哭喊聲。


    她頭疼。


    周硯林走了一上午,堅持到了極限,看到隔壁一戶人家的小男孩被人背著,他也要鬧著想讓人背。


    周老夫人一口答應,轉頭就吩咐二兒子。


    周老二雙手插袖,癱著一動不動,“人家是爹背著,想讓人背著就找你爹去。”


    “啊嗚......我就要人背著,我走不動了,走不動了。別人都有人背......我也要。”


    周老夫人哪裏受得了寶貝曾孫掉眼淚,指望不上兒子,就盯上了秋氏。


    秋氏當然不幹。


    “林哥兒肥得跟小豬仔子似的,我可背不動。”


    周硯林平日裏最討厭別人說他胖,先前在周家,所有都縱著他慣著他。自然沒人當他麵說。


    現在,周硯林的爹可不是大將軍了,娘更不是郡主了,秋氏才懶得慣著他。


    被說是肥豬,周硯林哇的一聲,哭得更大聲了。


    “我才不是肥豬,我不是!我就要她背我,曾祖母我就要讓她背。”


    紀方瓷真是低估了熊孩子的煩人程度。


    再鬧騰下去,又要鞭子伺候了。


    若不是這些官兵不管三七二十一,孩子哭鬧,連大人一塊教訓,她真想讓周硯林嚐嚐竹筍炒肉的滋味。


    紀方瓷深吸一口氣,淺笑揉了下周硯溪的小腦袋,溫聲道:“想喝水找娘親,不舒服也來找娘親。”


    起身朝周硯林走去,臉上的笑容眨眼消散。


    她走到周硯林身後,周硯林還哭嚎著,沒察覺到有人靠近。


    紀方瓷臉上堆出職業假笑,手掌落在他頭頂輕拍了兩下,聲音冷颼颼的,“想讓人背著你?娘親背著你怎麽樣?”


    周硯林沒聽出好賴話,睜著一雙哭紅的眼睛天真問,“真的嗎?”


    紀方瓷假笑點頭,“真的。”


    周硯林達到目的,瞬間止住哭聲,主動抓住了紀方瓷的手,“娘親背我。”


    “走,先跟娘親去那邊休息一下,一會兒趕路娘親背你。”


    紀方瓷主動提出要背著寶貝曾孫,這次周硯林跟著紀方瓷走了,周老夫人沒出聲阻攔。


    找了個空地坐下歇息,紀方瓷將手裏水囊遞給了周硯林,“先喝口水。”


    周硯林早就渴了,抱起水囊就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娘親水囊的水是甜的!


    周硯林星星眼,口幹舌燥一路,此刻恨不得將舌頭都吞下去。


    隻是剛喝了兩口,水就沒了。


    他放下水囊,眼巴巴望著紀方瓷。


    紀方瓷勾唇笑,“甜嗎?還想喝嗎?”


    周硯林點頭如搗蒜。


    “那一會兒你幫娘親背著包袱,娘親就幫你去找官兵要些甜水喝怎麽樣?”


    周硯林砸吧了砸吧嘴,開始思考。


    “不想就算了。”紀方瓷收起水囊。


    “我想!我幫娘親背包袱,娘親幫我要甜水。”周硯林根本就沒喝夠,忙說道。


    紀方瓷露出遺憾表情,“可你幫娘親背著包袱,娘親就背不動你了。你隻能自己走了。”


    “自己走就自己走,我要喝甜水。”


    聞言,紀方瓷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小樣,她還拿捏不了他了。


    不過,她得想個辦法治一治他動不動就哭鼻子的臭毛病。


    得讓他知道,哭鬧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江蓮看到紀方瓷將周硯林帶在了身邊,她小聲嘀咕,“夫人果然舍不得林哥兒受委屈,林哥兒一哭鬧夫人就心疼的要自己背了。我們溪姐兒的腳都走破了,也沒人說背著溪姐兒。”


    “果然是愛哭的孩子有糖吃。溪姐兒一會兒姨娘背著你走。”江蓮知道周硯溪懂事,肯定不會同意。


    周硯溪瞅著不遠處的紀方瓷和周硯林,捏緊了小拳頭搖頭,“姨娘不用,我能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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