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平日裏對這些百姓雖然極為關照,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會沒有原則,沒有底線的一味偏袒他們!


    樊家劫案造成的影響有多惡劣,他心裏比誰都要清楚。


    這些百姓如今找上門來,看似是要他這個亭長主持公道。


    實際上卻是想要逼他趟這趟渾水,讓他不得不介入到此事當中。


    要論頭腦,劉邦遠勝眾人。


    他又怎麽會被區區民意所裹挾,從而做出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


    眼見著劉邦不肯出麵調節此事,一名老婦人當即叫嚷道:“劉季,你可是我們這些鄉親看著長大的,從小到大我們誰沒照顧過你,如今村裏出了這樣的事情,你怎麽能袖手旁觀?”


    “是啊,你好歹也是個亭長,管著周遭的十裏八鄉,難道你就放任他們淮陰亭的亭長來咱們村裏抓人還不管嗎?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看你就是收了人家的好處,所以才縱容他們來咱們泗水亭抓人頂罪,選你做這個亭長,是我們瞎了眼……”


    隨著那個老婦人率先開口抨擊劉邦,緊接著迎接他的便是好一陣口誅筆伐。


    饒是劉邦能言善辯,可麵對這些百姓們的非議,卻也是有口難辯,有苦難言。


    就在這群百姓不依不饒,非要逼劉邦給出個說法的時候,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暴喝:“都圍在這裏做什麽?難道想造反不成!”


    這一聲怒斥宛若驚雷,在眾多百姓耳邊炸響。


    聽得此言,他們紛紛後撤,下意識的給身後來人讓出了一條道路。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樊噲,雍齒,周勃,蕭何等人。


    原來是蕭何聽說了陳彥帶領衙役前來抓人,於是便想請劉邦出麵拿個主意,以免得百姓與之發生衝突,到時反倒落得麵上無光。


    幾人糾集一處,一並來到劉家,離的老遠就看到劉家門前人頭攢動,爭吵之聲不絕於耳。


    樊噲是個急脾氣,見他們竟然敢刁難劉邦,哪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要將百姓全部驅散。


    要說這些百姓也都是欺軟怕硬的主,他們吃準了劉邦顧念舊情,不會與他們撕破臉皮,所以一味緊逼,想讓劉邦出麵斡旋。


    如今眼見著樊噲吹胡子瞪眼,一副瞪眼要宰活人的架勢,結果他們卻又心生懼意,不敢再與其爭辯,隻是紛紛讓開一條道路!


    劉邦揮了揮手,對擁堵在門前的一眾百姓們說道:“諸位,不是我劉邦薄情寡義,而是此事頗為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


    “不過你們盡管放心,不管是淮陰亭來抓人,還是縣衙直接來抓人,想要定罪就要有證據,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我劉邦身為亭長,絕不可能對此事袖手旁觀,你們盡管放心,此事我一定會敦促縣衙妥善處置,絕不會讓他們誣賴一個好人,你們都先迴去,等候我的通知吧……”


    劉邦高聲叫嚷,想要勸說這些百姓離開。


    眼見著他們賴在這裏還不肯走,樊噲當即一瞪眼睛:“都他娘的沒聽到我大哥說話嗎?還留在這裏,是想找不自在嗎?”


    這群百姓一見樊噲這般模樣,各個心生懼意,紛紛退離此地。


    待到百姓們離開以後,蕭何這才皺著眉對劉邦說道:“陳彥此次來勢洶洶,此事怕是難以善終了啊!”


    樊噲聞言,怒不可遏:“這個陳彥,連個招唿都不打,就直接跑到咱們泗水亭來抓人,明顯是沒把大哥你放在眼裏,此事若是聽之任之,那你我兄弟顏麵何存!”


    雍齒聞言,也在一旁幫腔:“樊噲說的沒錯,這件事情絕不能就這麽算了,這個陳彥太不守規矩,大哥,你給咱們出個主意吧!”


    樊噲和雍齒性格相仿,都是點火就著的急脾氣。


    可是劉邦畢竟是成大事之人,又豈會被他們輕易左右。


    麵對兩人的挑唆,劉邦不為所動,轉頭望向周勃,開口對其問道:“這件事情,你怎麽看?”


    “我覺得陳彥此次興師動眾,必定是手中掌握了什麽確鑿證據,能夠直接將這些兇犯定罪,按理來說大哥身為泗水亭亭長,理應配合!”


    樊噲此次前來,也有自己的一番算計。


    他想保住曹騰的小命,就必須要唆使劉邦與陳彥撕破臉皮。


    再加上他本就沒將陳彥放在眼裏,如今對方竟然主動挑釁,他又豈肯善罷甘休?


    如今聽周勃竟然說出這種話來,樊噲頓時被氣得不輕:“周勃,你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麽?讓大哥配合他?他陳彥算是老幾,還想讓大哥配合!”


    “嘖,你能不能先聽我把話說完?我說讓大哥配合,那是有先決條件的,除非是他陳彥此次行動得到了楊縣令得準許,否則大哥與他都是亭長,又憑什麽要聽從他的差遣?”


    周勃最後補充的這一番話總算是讓樊噲的心情平複了些許:“算你小子說了句人話,咱大哥就不能向陳彥低頭!”


    周勃身為劉邦身邊的智囊之一,如今做出的決策卻也顯得有些稚嫩。


    眼見著計劃即將敲定,蕭何忍不住開口說道:“依我看來,你們所言都不妥當,你們這明顯是要把大哥置於不義之地!”


    “蕭大人,你有什麽想法,不妨也說說看!”


    無論是樊噲,雍齒,亦或是周勃,蕭何。


    他們都是劉邦的心腹,是劉邦最仰賴的夥伴。


    劉邦不是耳根子發軟的人,不會被人三言兩語輕易說動。


    可是對於他們幾個的計劃,劉邦卻是顯得極不滿意。


    無論陳彥這次行動是否得到了楊峰的允準,樊家劫案發生在淮陰亭,發生在陳彥的眼皮子底下,他就有權過問此事。


    他劉邦可以因為陳彥沒和自己提前通氣而心生不滿,但他不能阻撓陳彥,否則便是偏袒兇犯,是有意包庇。


    對於這些道理,劉邦遠比他們明白。


    他們想讓劉邦端架子,借此機會刁難陳彥,這是因為他們見識太過淺薄,不懂這其中利害。


    蕭何與他一樣,同是為官之人,在劉邦看來,蕭何應該會與自己的看法更加貼合,如今一問,問的便是蕭何對於此事的態度。


    見劉邦詢問自己,蕭何當即開口說道:“依我看來,咱們非但不能阻攔陳彥,而且還要大力協助,幫助他緝拿兇犯歸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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