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騰那天把我叫到他家,說是要帶我發財,做一樁大生意,我之前便想加入他們,隻是他們看不起我,一直不肯將我收下。”


    “我們趁著天黑跑到了你們村,在門上敲了個洞,我就鑽進去了,本來是想偷些東西就走,誰知狗突然叫了,然後……”


    李旭田說到這裏,已經心虛的啞口無言。


    陳彥接過他的話頭,繼續說道:“然後你們就與樊家的家丁發生了衝突,這場偷竊也徹底轉變成了搶劫,你們殺了阻撓你們的家丁,而且還玷汙了樊家的五夫人!”


    “不,這一切我都沒有參與,我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我隻是幫他們開個門而已,我沒想到過他們會殺人……”


    李旭田還想辯駁,卻被陳彥直接打斷:“早在你入夥時起,你就已經預見到了這次行動可能會招致流血事件的發生。”


    “他們隨身攜帶了兇器,難道你看不見嗎?”


    “你不過是在想辦法為自己開脫,不想承擔太多的責任,隻想讓曹騰這個主謀來替你頂罪,李旭田,如果說曹騰這個主犯其心可誅,那你這個從犯就理應千刀萬剮,因為如果那日你沒答應替他們開門,這場兇案或許就不會發生!”


    陳彥這一番話話說下來,直接戳穿了李旭田的心理防線。


    他整個人頹然的趴在地上,口中不住念叨著:“可你明明答應過我,交待完了會放我一馬的!”


    吳萊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不由得心中竊喜。


    他抬腳踢了踢李旭田,開口對其質問道:“你們總共從樊家搶到了多少東西?你又從中分得多少?看你之前在賭坊那麽大方,想來應該分了不少吧?”


    李旭田聞言,搖頭說道:“我們總共在樊家搶到將近兩百塊金餅,其他的金銀首飾不計其數,但我隻給他們開了次門,沒出什麽大力,所以曹騰隻給了我五塊金餅,還有幾件首飾。”


    “他們剩餘的每人分了十塊金餅,曹騰自己留了二十塊,剩餘的金銀首飾曹騰說是要出手換錢,到時再給他們平分,不過那些東西就都沒我的分了!”


    李旭田自知自己罪責難逃,索性全都坦誠交代,不再像之前那般死硬到底。


    吳萊雙手抱胸,噘著嘴說道:“看來這個樊家還挺有底蘊的嘛,二百塊金餅,那可就是兩千兩黃金,嘖嘖嘖,難怪會被賊惦記!”


    吳萊隻顧著感慨樊家的底蘊,但卻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曹騰還準備將剩餘的贓物出手,要將其換成現銀分發給其他同夥。


    陳彥敏銳察覺到了這一點,開口對劉成峰問道:“泗水亭內有幾家當鋪?”


    “大人,別說光一個泗水亭了,就算是整個沛縣,也隻有我這一家當鋪!”


    劉成峰原本還蔫頭耷腦,活像個霜打了的茄子。


    如今一聽陳彥問及城中當鋪的數目,他卻又像是打了雞血一般,自吹自擂起來。


    孰不知他的這番迴答徹底坐實了陳彥心中的推斷,他們這次很可能已經打草驚蛇了!


    陳彥霍然起身,開口對那幾名衙役說道:“幾位,立刻押解李旭田和劉成峰返迴泗水亭,咱們的行動很可能已經敗露了!”


    見陳彥如此慌張,吳萊當即擺手說道:“師父,你就別自己嚇自己了,咱們昨晚的動手的時候街上可是一個人都沒有,怎麽可能會打草驚蛇!”


    “蠢貨,你沒聽他說曹騰要出手銷贓嗎?除了當鋪之外,又有誰能一次性買下他那麽多的贓物!”


    見吳萊對此渾不在意,陳彥頓時有種氣不打一處來的感覺。


    這家夥平日裏漫不經心也就算了,如今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事關他初次繼任,能否服眾。


    這家夥直至此時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這讓他如何能不生氣?


    吳萊眼見著陳彥發火,便知道對方擔心絕非多餘。


    他當即將兩名罪犯從地上提了起來,招唿著幾名衙役便要動身。


    一名衙役臨走之前開口對陳彥問道:“陳大人,泗水亭民風彪悍,況且此事又與那樊噲有關,是否需要我們迴到縣衙多帶些人手,以免到時發生衝突?”


    陳彥聞言,擺手說道:“不需要,我們此次代表的是衙門,代表的是百姓,我相信邪不勝正,不怕他們翻起什麽風浪來。”


    泗水亭在劉邦的庇護下,青壯男子眾多,且各個都以劉邦馬首是瞻。


    這次想要抓人,想要繞過劉邦恐怕是行不通的,想直接動硬抓人那更是沒戲。


    與其興師動眾,徒增話柄。


    那還不如單刀赴會,反而還能給自己留下一樁美名。


    反正沒有劉邦的許可,就算是把整個縣衙的衙役全都帶上,他們怕是也帶不走曹騰。


    既然如此,那就沒必要再大張旗鼓了。


    陳彥倒是也想看看劉邦是否會因為這一點小事而與自己撕破臉皮。


    到時若有什麽阻礙,他盡管見招拆招便是……


    曹騰一大清早帶著整整一袋子的金銀珠寶前往當鋪,結果卻吃了個閉門羹。


    與他一起被拒之門外的,同樣還有當鋪裏的學徒,也就是昨天招待李旭田的那個年輕人。


    他與劉成峰是親戚,早在半年前就被父母送到了劉家的當鋪裏學習。


    雖說當鋪生意不算景氣,可是看在親戚的份上,劉成峰起碼能給他交個稅頭,讓他在這裏吃上頓飽飯。


    當鋪平日裏都是劉成峰先開門,再等他來此灑掃,淨街,開門迎客。


    隻是今早過來,他突然發現當鋪還是大門緊鎖,劉成峰並未趕來開門,反而讓他在這裏苦等。


    也就是在他等候的同時,曹騰氣喘籲籲來至此處,眼見著店鋪未曾開門,就與他這小夥計攀談了兩句。


    在得知事情原委以後,曹騰離開了當鋪,直奔李旭田的家中而去。


    在李家再度撲了個空,他便已經察覺到了事出反常。


    曹騰將那一袋珠寶塞進了自家的柴火垛裏,隨後急匆匆來到樊噲家中,希望樊噲能夠幫幫自己。


    此時的樊噲正在殺狗,院裏傳來陣陣悲戚的犬鳴。


    曹騰聽到這個聲音後不由得心頭一緊。


    他仿佛從這陣陣嗚咽中聽出了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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