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北側,玉京台前,緋雲坡。


    隨著璃月曆法中,代表著入冬的節氣在不久前悄然經過,


    整個璃月港的居民身上,也是多多少少添了兩件厚實的冬衣。


    但天氣的寒冷,顯然並沒有讓整個璃月港的氣氛也冷下來,


    除去街巷間多了不少販賣氈帽圍巾、湯麵餛飩的攤販外,


    最能牽動璃月人心緒的,自然還是明天這場足以銘刻進璃月千年曆史的請仙典儀了。


    作為與神同行的國度,璃月人對於神明與仙人的尊崇之情,在七國之中也是最為強烈的。


    無論是每年絡繹不絕的訪仙之人也好,還是街頭巷尾那些常常賣到缺貨、備受歡迎的帝君神像也罷。


    這無不說明了璃月人內心深處,對於神明與仙人這樣兼具強大力量與長久壽命的存在的向往。


    此前已經照看了璃月三千七百年之久的帝君,


    在所有璃月居民的眼中,已經儼然成為了一個像是‘父親’那般、會為子女掃平道路,指引方向的角色。


    雖然在平日裏的請仙典儀上,因為帝君的目光過於長遠,給出的諸多神諭對於普通居民來說難以理解,


    所以許多人隻會在心中默默祈求帝君保佑、並沒有親自前往去觀禮的衝動。


    但這一次,麵對兩國神明同時出場、這種可能千年都難得一遇的奇觀。


    對於根本無法抗拒這種場麵的璃月人來說,


    哪怕是身處國外,正在經商,也都有大把大把的人選擇了放下手頭的工作,返迴璃月見證曆史。


    而此刻,緋雲坡的路旁,一位賣餛飩的大叔,


    就見怪不怪的,望向了麵前這個身穿一套異國款式大衣的年輕後生。


    ——隻見這位年輕人身形挺拔,身著一襲剪裁精致的深色長袍,衣袍的布料和做工,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而除去華貴的衣袍之外,這年輕人的長相在老板看來,也是與璃月這邊的那些公子哥大為不同。


    ——因為學堂先生的教導,撇去寥寥無幾的特例外,他平日裏見到的年輕人大多以幹脆利落的短發為主,


    不僅打理起來方便,人看著也精神。


    可這位小哥卻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些特立獨行的,把自己的一頭黑色長發,整整齊齊地梳向了腦後,


    除去頭發顏色不同外,這樣的發型倒是跟不卜廬裏的那位白先生頗為相似。


    但即便是這麽一副對於璃月人而言並不常見的打扮,


    在對方額頭前的幾縷散發,和那副銀邊眼鏡的襯托下,


    不僅沒讓老板覺得有什麽違和感,反倒是在心裏感慨這小哥當真是俊俏的很。


    對於這麽個一看就知道年輕有為的小夥子,居然能和自己這個平平無奇的小吃攤老板,聊上半天家長裏短有些好奇,


    他瞧了瞧對方身上的那件款式別致的深色長袍,開口問道:


    “小哥,這家長裏短的八卦,也聊了不少了,我瞧你這身衣服,可不像是咱們璃月本地的貨”


    “——你應該也是臨時從別國迴來,想去參加明天那場請仙典儀的吧?”


    “雖然我這老胳膊老腿的,明天估計是擠不進去玉京台”


    “——但小哥你大老遠的跑迴來一趟,要是看不見這幅場麵可就太可惜了,


    那在我這邊吃碗餛飩暖暖身子後,不如幹脆就學那些年輕人,去那邊提前占個位置算了,


    說不定明天還能在最前麵,向岩王爺他老人家求一求來年的保佑呢?”


    老板指了指緋雲坡前頭、連通著玉京台的那扇大門,


    ——隻見幾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年輕人,帶著鋪蓋就往玉京台的方向走,


    不管他們最終會不會被巡場的千岩軍丟出來,但至少這份搶位置的熱情是能看得出來的。


    “嗬嗬,多謝老板好意。”


    “但我認為能否得到神明保佑,與身處的位置其實無關,看得見看不見,隨緣便可。”


    “——若是帝君認定我是無緣之人,就算是硬擠過去,那又能如何呢?”


    “.”


    “謔,小哥倒是個豁達的,不愧是能成大事的人。”


    “這樣想來,我家的那個臭小子可就沒你那麽通透了,


    不僅今天晚上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往那邊過去了,還說這種兩國結盟的大事,就算是被凍出毛病來,也絕對不能錯過.”


    見麵前這位和他家那個傻小子也差不了幾歲的客人,不僅年紀輕輕就能在國外賺到大錢,竟然連見解上也這麽獨到,


    他就不由得感慨,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是大到讓人絕望的地步。


    “.兩國結盟?不知老板是從哪裏得來的這樣的說法?”


    “或許是這段時間在國外待的太久了,我可沒聽說過須彌和璃月要結盟的消息。”


    黑發的年輕人原本在拒絕了提前去玉京台等待的提議後,就擺了擺手,打算直接離開,


    但聽見老板口中的‘結盟’兩個字後,又動作一頓,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哎呀,其實也不是什麽來路正經的消息,隻是我們這些人猜的罷了”


    “——像七星那樣的大人物,竟然會特意通知我們須彌的神明要來,


    那除了兩國結盟這樣的大事之外,也沒什麽需要兩位尊貴的神明同時出麵的情況了吧?”


    “不過也就是猜個樂嗬罷了,岩王爺的想法我們這些凡人又怎麽能猜的透呢?”


    老板笑笑,顯然沒太把這件事當真。


    “.這樣嗎?”


    “無論如何,這倒的確是個合理的推測。”


    在聽見了民間對於這次的請仙典儀,居然還有這樣的看法後,


    這位自別國歸來的年輕人沉吟了片刻,最終搖了搖頭,笑著開口說道:


    “我還有些商務上的事情要做,就不多留了,


    ——這次的聊天很愉快,就麻煩老板幫忙打包兩份餛飩吧,我可是好久都沒吃到過‘家鄉’的東西了。”


    “唉,好嘞,我這就幫您把餛飩下鍋,咱倆一見如故,就再多送您幾個”


    “要是滿意的話,小哥可別忘了像先前說好的那樣,帶朋友再來光顧啊。”


    “.”


    將打包好的餛飩送到了麵前客人的手中,


    老板笑著擺了擺手,送走了這位有些‘特別’的年輕人。


    “.結盟。”


    “這倒還真是預料之外的狀況。”


    提著手中的兩份餛飩,緩緩走在街上,


    「富人」潘塔羅涅對這與計劃之中堪稱‘天差地別’的發展,也是久違的感到了一絲棘手。


    “.這就是所謂的‘變數’嗎?”


    “自詡為‘愚者’的統括官大人,這樣的發展,你有預料到嗎?”


    明明‘計劃’還未正式開始,但麵對這已經被意外因素,攪得天翻地覆的局勢,


    潘塔羅涅也有些好奇,那位首席大人,到底要如何在這樣的阻力之中,去達成他原有的目的。


    但無論如何,雖然他這次並非是帶著善意來到璃月,可麵對這樣的情況,


    除去因為思考計劃的調整方案,而感到有些頭疼外,卻也並沒有對自身的安全多麽擔心。


    ——畢竟,神明往往就是規則的象征。有神明存在的地方,‘秩序’也會更為清晰明確。


    而稱號為「富人」的他,可從來不是秩序的破壞者,


    相反,他是建立規則,並利用規則之人。


    因此,在秩序之內行事、樂於利用製度的他,隻要不被抓住把柄,


    那麽,在至冬的武力保障下,身為執行官的第九席,也自然無需擔憂來自神明的審判。


    因為對於規則的遵從,


    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出使其他國度的時候,潘塔羅涅都是最為遵守律法、最難以抓住把柄的那一個。


    他是發自內心的,鄙視著其他同僚那種毫無美感、隻會給自己留下一堆爛攤子的暴力手段。


    ——尤其是之後那個要被派到這裏的家夥,他更是半點沒有和他合作的想法。


    那種讓人一看就厭煩、滿腦子打打殺殺的蠢貨,除去職責之內最基本的提供經費外,


    他可不想跟對方這個大概率會牽連自己的‘法外狂徒’扯上什麽關係。


    “桴鼓聲中,刀槍劍戟空翻影”


    “.女嬋娟今扮作掌旗大將。”


    思考著的潘塔羅涅,在走過緋雲坡邊的一棟茶樓時,突然聽到了自上方傳來的陣陣戲曲聲。


    唱腔婉轉悠揚、聲音清亮柔美,即便隻是隱約傳來的幾句隻言片語,也可窺得表演者在台下的數載苦功。


    ——但引得這位執行官抬頭注視的,並非是戲曲本身,又或是表演者本人。


    他所看的,隻是表演者胸前的一顆四方形橙黃色寶石。


    ——也就是世人口中所謂的‘神之眼’。


    隻見戲台上一位黑發少女頭戴鳳冠、身披鳥帔,不過碧玉之年,所唱戲曲就引得下方觀眾頻頻叫好。


    那顆受神明認可而發下的金黃寶石,也在表演之中上下翻飛,似乎也側麵說明了她在戲曲之上所付出的努力。


    “.”


    潘塔羅涅站在原地觀看了片刻,最終搖了搖頭,有些不屑的譏諷道:


    “嗬,區區一個博人一笑的戲子,竟然也能得到岩之神的垂目.”


    “這所謂的岩王帝君,想來也是老糊塗了。”


    明天的請仙典儀?


    就讓我看看須彌的那位威權之神,與這位上了年紀的岩王帝君到底想要賣什麽關子吧。


    因為看見了某些荒唐的東西,而心情不佳的潘塔羅涅搖了搖頭,


    在路過道路轉角時,隨手將一份打包好的、原計劃帶給同僚的餛飩丟進了垃圾桶中。


    帶著屬於自己的這份晚餐,「富人」在某種莫名的心情之下,前往了自己於多年前就埋在璃月的核心據點——北國銀行。


    璃月港北側,玉京台,請仙典儀會場。


    從萍姥姥處帶著滌塵鈴歸來的林楓,


    剛到玉京台,


    就撞見了帝君將一隻背上長著蘑菇的整豬,放到祭品盤上的一幕。


    林楓:“.”


    原來先前問我有什麽喜歡的須彌特產,是因為這個啊?


    早知道我就說個蘑菇算了,能在璃月找到蕈豬,可真是難為帝君了。


    稍等片刻,見對方終於將包括放置線香在內的工作全部做完後,林楓才走上前去將手中的滌塵鈴遞給了鍾離。


    “不錯,這正是「滌塵鈴」…嗯,從保管情況上來看,我這位老朋友倒是比我預想之中的,還要上心不少。”


    “——除了這個鈴鐺之外,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還讓你帶了些話過來吧?”


    對自己那位老朋友的性情十分熟悉,沒等林楓開口,鍾離就率先問道。


    “帝君果然神機妙算,雖然沒什麽明確的話讓我轉達,但囑托的話倒是有那麽幾句。”


    “——大抵上就是希望帝君放心使用這件滌塵鈴,莫要沉浸在過往的那些瑣事之中。”


    “.瑣事嗎?”


    “罷了,陳年往事而已,就不談了。”


    鍾離搖了搖頭,顯然不願在當下這個時間點,再將往昔的故事從頭說起。


    望了望周遭這終於布置完畢的場地,他在檢查完滌塵鈴後,也是鬆了一口氣,向麵前的少年開口說道:


    “——滌塵鈴既然已經借迴,那這請仙典儀的準備,也就算是徹底做完了。


    “隻是不知小友的化身之法,在修習上可曾有遇見什麽問題?


    如果有什麽不解之處,可以趁現在提出,我也好借由經驗,幫小友解答一二。”


    “——本就是璃月這邊的傳統,小友願意遷就,作為東道主,我也自然應該提供些許幫助才對。”


    麵對鍾離的關心,林楓迴憶起最近幾日,關於這“化身之法”的修習,有些微妙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問題倒是沒有什麽問題,這借由元素凝聚軀體,並短暫賦予其生命的化身之法,即便對我來說,也是難得的法門.”


    “硬要說的話,是我要感謝帝君的慷慨分享才是。”


    迴憶起在之前練習時所感受到的,那種如同賦予了元素聚合體生命一般的特殊體驗,林楓對於璃月的各種秘傳仙術,也是越發的驚歎了起來。


    “嗬嗬,這化身之法本就不是什麽秘密,隻是在修習難度上有些太高了,所以沒人使用罷了。”


    “——若是沒有權柄層次的元素控製能力,即便學會了,也隻是華而不實的空架子,沒有什麽實際用途。”


    “小友能夠在幾天內學會,要是讓我的那群老朋友知道,恐怕他們都要感到汗顏了。”


    鍾離笑笑,雖然說這法門的難度很高,


    但見識過林楓元素操控能力的他,顯然對當下的結果並不意外。


    “那法門的修習,如果沒有問題的話”


    “——不知小友可曾決定好,要用哪種仙獸的形態來登場了嗎?”


    “——不必太過糾結,以神明的位格而言,形態隻是最淺顯的表象罷了,即便是隨心選擇,於結果也並無影響。”


    知曉對方此前的糾結,鍾離開口寬慰道。


    “多謝帝君關心,已經決定好了。”


    林楓幹脆利落給出了迴應。


    “哦?是哪一種呢?”


    鍾離有些好奇。


    “.我此番既然是帶著友好與善意而來,本就無意通過形象為璃月的子民帶去壓迫之感,


    所以過於強調威勢、容易讓人恐懼的龍形與鵬形就不太合適了。”


    “但鹿形與鶴形乃是仙眾的象征,往往代表著璃月本土的仙家,又與我代表著須彌前來的本意不符.”


    林楓頓了頓,否定了一開始曾設想過的幾種形態。


    “——綜合考慮之下,帝君你先前曾推薦的,在璃月古時曾出現過的、


    代表著祥瑞、仁德、與成長和生機的木屬仙麟,無論是從寓意還是位格上,倒的確都是眼下最合適不過的選擇了。”


    瞥了一眼正在玉京台角落中,正在盯著一株作為貢品的高品質清心發呆的藍發少女,


    林楓笑了笑,對麵前的鍾離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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