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不卜廬。


    西斜的陽光下,剛帶著溫迪一起在三碗不過崗聽完評書,打算返迴不卜廬吃晚飯的遛彎三人組,


    在這個絕大多數工人都已經下班了的時間點,有些意外的見到了一頭紫發、帶著厚厚一遝文件的“玉衡星”。


    這位不知道來了多久的紫發少女,在見到歸來的三人後,


    長出一口氣,明顯的露出了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而貴為玉衡星的刻晴之所以等在這裏,自然就是因為在之前那場七星集會中做出的決定了。


    ——本次請仙典儀依舊由原定的玉衡星全權負責,


    但其餘的七星會提供包括資金、物資、人力支持在內的各種幫助。


    ——而儀式的具體細節與規劃,則由刻晴作為七星代表,邀請「往生堂」的客卿,鍾離先生進行指導。


    在之前的會議上,當刻晴提出人選之後,


    在場的所有七星在短短一瞬間的遲疑後,有一個算一個,都沒有對玉衡星的選擇發表異議。


    ——一切隻因這位往生堂的鍾離先生,此前主持的各種儀式都太過靠譜了。


    在他用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結果,化解了最開始的幾次質疑之後,


    整個璃月港的學者,都承認了在璃月傳統、尤其是岩王帝君相關的儀式這一塊,這位鍾離先生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無論是衣飾合規、行儀吉時、用具地點、觀禮章程.


    隻要是能夠想到的、可能出問題的點,在詢問了這位相貌俊美、舉止高雅的年輕人之後,都能夠得到遠超預期的完美解決方法。


    ——如果就連這位先生都無法指導這次請仙典儀的話,那縱觀整個璃月,或許也沒人能夠完成這項任務了。


    於是,在其他七星給出了堪稱“奢侈”的經費預算之後,


    為了表示對這位先生的尊敬,


    刻晴親自帶著相關的資料以及提前預付的部分報酬,根據此前獲得的出行信息,來到了不卜廬的門前進行等待。


    於是,在林楓與溫迪那十分複雜的目光下,


    這位雷厲風行的‘玉衡星’,在一番禮貌問候之後,


    也是幹脆利落的說出了她此行的來意:


    “.總之,具體的情況就是這樣,麵對這種千年前的傳統儀式,即便是找遍整個璃月,應該都沒有比您更加精於此道的專家了。”


    “——所以,我在此代表全體七星,誠心邀請鍾離先生作為本次請仙典儀的布置指導。”


    “並且,在此次委托中,無論是事後的報酬還是用於采購物資的經費,一律都會以最高規格足額配給.


    ——即便是摩拉有不足之處,我也願意以玉衡星的名義進行補足,還望鍾離先生千萬不要拒絕。”


    話音落地,這位紫發的少女,有些忐忑的望向了麵前的年輕人,


    畢竟這次的請仙典儀布置實在過於重要,難度也太高了,


    她也很怕這位鍾離客卿會因為不了解相關的情況,而拒絕自己的委托


    ——要是連最了解璃月傳統的人都沒辦法,那可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


    在鍾離聞言,進行思索的時間裏,


    林楓和溫迪對視一眼,都對麵前有些擔心的刻晴,投去了十分微妙的目光。


    ——這還擔心個錘子,少女你這迴可算是找對人了,整個提瓦特,估計都沒人比他更懂岩王帝君。


    果不其然,鍾離在短短片刻之後,就開口說道:


    “「請仙典儀」是整個璃月的大事,而這次的‘迎神’,既然事涉兩位神明,倒也的確馬虎不得”


    “——剛好我對千年前的迎神典儀,也是略懂一二.”


    “刻晴小姐放心,這次的委托,如若七星不嫌棄我才疏學淺,那便由我接下了。”


    “唿,太好了”


    “.”


    “咳咳,我是說,鍾離先生您願意接下,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是相關的資料以及預付的報酬,請您收好,其他的信息我再向您說明一下.”


    在過度驚喜之下,一不小心將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後,


    在林楓看來尷尬的都要摳出三室一廳來的刻晴,不等眾人做出反應,就迅速轉移了話題。


    就這樣,在迅速交代完了必要的信息之後,


    這位紫發的少女直接抬手,將一疊蓋了總務司印章的報銷單塞給了鍾離,之後就逃一樣地飛速離開了。


    而在一時之間,變得空前‘富有’起來的鍾離,


    在林楓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之中,因為手中那十分充足的報銷額度,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白術老板,品質最高的「永生香」,幫忙來上兩份。”


    “好,兩百五十萬摩拉一份,承惠收您四百九十九萬。”


    林楓:“.”我就知道會這樣。


    望著身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雙方看起來都十分滿意的這場買賣,


    哪怕林楓知道現在的白術,因為鍾離時常來不卜廬幫忙做飯,已經給了低於市場的友情價,


    他也還是為這眨眼之間花出去的巨大金額而感到頭疼。


    ——有錢了的老爺子,消費起來壓根就不考慮性價比這種東西,


    再這樣什麽都追求最高品質的買下去,刻晴這小姑娘的私房錢,該不會都要被老爺子花光了吧?


    想到此前曾說過,如果錢不夠會自己補貼的玉衡星,


    林楓不禁為鍾離這除去胡堂主外的臨時二號錢包感到了一絲擔憂。


    吃虎岩,公告板。


    春香窯廣告:


    「曼曼嫋娜,悅君星目。如瑤如瑰,輕撫細摩。」


    「珠圓玉潤,溫軟生香。清露泠泠,聲出幽媚。」


    「春香一縷,難忘一生。君子美器,正自相宜。」


    “.”


    鍾離手中拎著三株剛剛買好的琉璃百合、清心、與霓裳花,


    在讀完了這告示牌上的廣告後,有些疑惑的望向了身旁的林楓,開口說道:


    “這小友先前說你認識可以幫忙熬製香膏的人選,可以代為引薦一二。”


    “但觀這‘春香窯’的告詞,倒像是個販賣玉石瓷器的場所”


    “你說的那位‘鶯兒’小姐,當真願意幫忙嗎?”


    “.”


    “咳咳,雖然這位小姐的言談比較‘新奇有趣’,容易引起他人的誤會,


    ——但從我之前和她的交流來看,鶯兒小姐其實還是挺熱心的,老爺子不必擔憂。”


    林楓在聽見鍾離竟然在讀到這份廣告詞的第一時間,


    就能反應過來這‘春香窯’是個怎麽樣的場所,不禁也是對帝君的學識感到敬佩。


    迴憶起自己之前在遛彎的時候,因為在這個璃月著名景點旁打卡,而被鶯兒拉進去,介紹了半天瓷器的經曆。


    雖然林楓對這位自來熟的‘璃月車王’也有些應付不來,


    但並不妨礙他能夠察覺到鶯兒那被隱藏在開車技巧之下的、那份樂於助人的性格。


    但對方願意幫忙是一迴事,自己兩個人為什麽要找對方幫忙又是另一迴事了。


    迴憶起鍾離這段時間以來做的諸多準備,林楓有些好奇的問道:


    “說起來,對老爺子你而言,


    無論是熬製香膏、亦或是製作器具,應該都算得上是輕而易舉才對,


    為什麽還要像現在這樣,四處尋找其他人幫忙呢?”


    鍾離麵板上的各種生活技能,可是都多到顯示欄都差點兒裝不下的程度了,


    熬個香膏而已,一般來說是完全沒必要找其他人幫忙的。


    “嗬嗬,若是單以結論而言,由我一人操辦自然也不是不可。”


    “但請仙典儀終究是屬於全體璃月人的儀式,這寄宿在器物之上、來自於萬民的‘人氣’,自然也是儀式的必需品之一。”


    “——無論是節日還是慶典,其實都是因‘人’的存在而擁有了意義,


    讓‘人’本身在麵見神明的過程中,留下盡可能多的、屬於自己的痕跡,這其實也是請仙典儀在創立時的初衷之一。”


    “因此,就勞煩小友幫忙多多引薦一些‘奇人’了。”


    林楓:“.”懂了,自己做的,比起花錢買來的,顯得沒有靈魂是吧?


    “.也好,既然帝君這樣說了,那就隨我來吧,待會由我開口便好。”


    不知道那位鶯兒小姐又會見麵時搞什麽幺蛾子,


    有些頭疼的林楓站在帝君的身前,擔當起了引路的職責。


    “欸?居然讓我幫忙做香膏,而且還是一次做三份?”


    “想不到客官你明明這麽年輕,胃口卻不小呢~”


    將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紮成發髻束在腦後、身著璃月傳統服飾的年輕女性,在聽到林楓的請求後,


    眨了眨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一時之間,露出了幾分‘感興趣’的意味。


    不等林楓迴話,她又接著說道:


    “明明客官上次來的時候,就帶走了人家的寶貴之物.


    現在隻是短短幾天裏,卻有了新歡,真是讓人家好傷心啊~”


    “.”


    “.”


    “咳咳,停一停,鶯兒小姐,


    ——請不要把我在你這裏買了兩個花瓶這種事,說的這麽容易引人誤會。”


    “.不瞞鶯兒小姐你說,這些香膏實際上是接下來請仙典儀上要用到的東西,


    ——如果你願意幫忙熬製的話,我可以像上次那樣,額外提供一些用於提取精油的‘素材’作為報酬。”


    原本沒開口的林楓,見鶯兒有著放飛自我、越說越偏的趨勢,連忙在歪樓之前將話題拐了迴來。


    “嗬嗬,竟然想出了這樣的借口嗎?”


    “嘛,看在‘素材’的份上,我幫你做就是了。”


    “那這次我想要一枝高品質的清心,可以嗎?”


    “.自無不可,那就勞煩鶯兒小姐幫忙了。”


    在一番讓林楓久違的感到‘汗流浹背’的溝通後,


    如同上次那樣,以培育出的一枝花朵作為報酬,


    鶯兒小姐也暫時關閉了春香窯的店門,隨二人一同前往了附近她平日裏熬製香膏的地方。


    ——林楓在最開始的時候還提嘴問了一句,是不是要去萬民堂借用人家的後廚,


    但當被鶯兒用一副如同看傻子一般的表情看了之後,他才意識到了自己究竟說出了怎樣離譜的話。


    ——去人家餐館的後廚,借用做飯的鐵鍋來熬製香膏?


    且不說對於忙著炒菜的卯師傅而言,讓出一口大鍋具體方便不方便,


    哪怕是真能湊合著做出來,香膏的香型估計也隻能在「辣椒炒肉」和「糖醋排骨」裏進行選擇了。


    “.來,客官再溫柔一點,像是這樣柔弱的花瓣,可是要更加小心一點才行。”


    “.纖薄的花托在上,厚實的花葉在下,留下適當的空隙.”


    “輕輕地溫柔地握住臼杵.手掌也要注意緊貼,這樣才不容易滑脫.”


    “然後用你最順手的節奏攪動.等到霓裳花的”


    林楓:“.”這是給我幹哪來了?


    昏暗的房間中,為了在提取精油的時候方便避光,門窗都被死死的關緊。


    一襲修身裝飾的鶯兒輕輕握住林楓的手,將一根圓柱形物體上下挪動。


    “.趁現在,客官,可以加快節奏了,那些霓裳花的汁水,可是要好好地做到一滴不剩才行.”


    林楓:“.”


    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通過石臼壓榨花瓣汁水、方便提取精油的過程,


    可在鶯兒的嘴裏說出來後,卻險些讓他以為自己來到了什麽小孩子不能去的奇妙地方。


    所幸帝君現在不在身旁、沒有人會記錄下這種容易產生歧義的奇妙台詞,


    少年單手撫額,在鶯兒的低聲催促中,十分頭疼的加快了手下的進度。


    “好了,這就是客官要的香膏了,我已經在附近的合成台那裏把它們分類包裝好了。


    “——鑒於這次的報酬我十分滿意,如果客官要向我諮詢如何腳踏三條船的秘籍,我也不是不能勉為其難的接受哦~”


    “有空再來「春香窯」陪陪我吧~”


    林楓:“.”


    一番折騰下來,有些身心俱疲的他,從鶯兒的手中接過了這三份“來之不易”的香膏。


    在告別了明顯玩的很開心、心情相當不錯的鶯兒小姐後,


    林楓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內心的心情之後,望向了身旁的鍾離,開口問道:


    “唿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香膏做好了之後,剩下的工程應該也就所剩無幾了”


    “不知帝君接下來的安排是什麽?”


    鍾離望著手中這三盒,無論是從香氣還是色相上都無可挑剔的香膏,微微笑了笑,將其收起後開口說道:


    “雖說之後的流程還有不少,但些許冗雜的小事,就無需小友陪同了。”


    “如果說還有什麽稱得上是‘安排’的事.”


    “——那就是勞煩小友去玉京台處,從一位老友的手中,代我借一下「滌塵鈴」了。”


    隨著這句話的說出,似乎是迴憶起了什麽往事,此前還一副平靜表情的鍾離,


    在歎了一口氣的同時,麵上也難得的出現了幾分惆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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