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采樵穀。


    作為璃月最大的礦區、層岩巨淵附近唯一的一片坡地。


    采樵穀間遍布著木頭鋪就的小道和供工人歇息的營地,


    可在層岩巨淵被封鎖的當下,


    這片曾經人來人往的熱鬧聚集地,如今已經看不到任何工人的身影。


    清冷的月光下,


    隻有道路兩旁的野草在晚風中輕輕搖曳,陪伴著山地間肆意穿行的岩鼬與林豬。


    雖然在幾個月前還無比繁盛,


    但現在的采樵穀,


    除去歪歪扭扭的柵欄和有些破舊的棧橋之外,已經與尋常的山地無異,


    不僅再也聽不到工人下班之後,小吃攤販間那此起彼伏的叫賣之聲,


    就連唯一能夠見到的活人,也隻剩下漆黑夜色中,那些鬼鬼祟祟的零散盜寶團了。


    采樵穀北側,礦石加工坊的附近。


    在這片已經沒有工人居住的山穀間,一片規模不小的營地,卻格格不入的出現在了這棟木質建築的一旁。


    縱觀全局,除去在營地的角落裏默默燃燒著的幾根暗淡火把外,


    最顯眼的,就是十來個佩戴著盜寶團鴉印的壯年男子了,


    他們團團圍在了營地中央的篝火旁,在閑談之餘,也時不時滿臉期待的,望向鐵鍋裏正在燉煮的一根品質上乘的璃月農家火腿。


    火腿被切成了四方小塊,金紅的色澤在乳白色的湯底間沉浮,誘人的香氣在晚風中飄散,傳到了營地中央那方粗製濫造的木質囚籠裏。


    “咕咚”


    一聲清晰可見的口水吞咽聲從木籠中傳來,一位身穿須彌教令院學者製服的年輕人眼皮顫了顫,在饑餓中睜開了眼睛,


    從昏昏沉沉的狀態裏慢慢恢複,他推開了“獄友”壓在自己身上的左腿,十分眼饞的望向了那群綁匪正在準備的夥食。


    感受到自己腹中那空空如也的胃囊,


    饑寒交迫的加紮裏,不禁抬頭望天,有些欲哭無淚的迴憶起了自己被盜寶團綁來這裏的經曆。


    ——話說,我到底是得罪了璃月的哪一路仙人啊?就算其他國家的野外本就不如須彌那樣安全,可我這未免也太倒黴了一點吧?!


    一想起自己上午出發前還帶著的滿心壯誌,加紮裏就覺得麵前這副場景充滿了如同夢境一般的不真實感。


    幾個月前,因為那台被宣稱已經損毀的遺跡巨像,莫名其妙從降諸魔山動了起來,


    研究論文自己長腿跑了的加紮裏,在一時氣憤舉報了那個戴著麵具的嫌疑人後,本來都已經打算自認倒黴,重新選擇一個課題了。


    但沒想到第一賢者上台以後,這位整日裏忙於政務的大人居然十分看好他此前對遺跡巨像的研究成果,又給他額外批了一大筆經費不說,還鼓勵他繼續在遺跡係列機關的研究方向上繼續鑽研下去。


    被這天降之喜砸暈了腦袋的加紮裏,因為得到了神明的認可而欣喜若狂,


    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此前從未被重視過的他,為了迴報第一賢者的看好,在先前的幾個月中,加紮裏堪稱是以廢寢忘食的態度進行著各種研究。


    在這前所未有的研究熱情之下,親手拆解了大量遺跡係列素材的加紮裏,竟然還真的發表了幾篇頗具學術價值的研究論文,就連在妙論派之中的學術地位也順帶著提升了不少。


    眼見自己的發展一路向好,他那曾經被遺忘的夢想也又被重新撿了起來,


    為了實現在四十歲前得到“迦毗鳩師獎”的願望,現在的他急需一個具有分量的、開拓性的研究成果,


    正好第一賢者近期對於璃月的“符文體係機關術”表示了高度重視,


    專業對口的加紮裏選擇性的無視了異國他鄉可能存在的諸多危險,


    毅然決然的申請了前往璃月考察的遊學項目,並且在今天早晨終於成功的通過了層岩巨淵關口的身份審批,來到了璃月境內。


    至於之後


    加紮裏抬頭望天,有些欲哭無淚的扯了扯嘴角,不堪迴首的想起了自己是如何被“熱心須彌老鄉”,一路從層岩巨淵坑到了盜寶團營地之中的具體經曆。


    ——誰能想到那個自稱須彌城商人、一看就很可靠的熱心大叔,會是盜寶團的線人啊!


    聞著自己身邊那位“前輩”身上隱隱傳來的酒味,加紮裏覺得自己當真是倒黴透了。


    或許是因為加紮裏清醒後的動作太大了,他身旁那位紮著兩條小辮子的黑發少年,也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嗯?好香啊,肚子有點餓了。”


    “哈——,這位小哥,請問我們是有飯吃了嗎?”


    披著綠色鬥篷,穿著白絲長襪,在帽子上別著一朵白色小花的清秀少年打了一個哈欠,如同還沒有認清情況一般,沒有絲毫緊迫感的向身旁的加紮裏問道。


    “.”


    “我覺得對比思考有沒有飯吃這件事,前輩你是不是也該稍微關心一下我們的生命安全”


    見到這位在盜寶團口中,已經在籠子裏安安分分待了兩三天的前輩居然還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加紮裏覺得這個隊友,大概率是指望不上了,所以不打算多搭理他。


    但想到這裏,這位妙論派的新晉傑出青年又覺得人不可貌相,


    ——說不定這位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前輩如此有底氣,是因為有什麽逃出生天的秘訣來著。


    四處張望了一番,發現那群盜寶團都聚在篝火旁,準備享用美餐,並沒有像白天那樣,安排人來盯著他們。


    他壓低聲音,盡可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悄悄說道:


    “那個.前輩,你叫我加紮裏就好,敢問你是怎麽被抓到這裏的?我見你的裝扮是蒙德那邊的吟遊詩人吧?”


    “聽那些盜寶團說,你已經在這裏兩三天了,看您這麽有底氣,是有什麽離開這裏的法子嗎?”


    想到自己隨身攜帶的那些研究經費和自己身上那來自於神明的使命,覺得自己命不該絕的加紮裏,帶著幾分期待的問道。


    “欸?離開這裏的方法?那種東西我也不知道的哦.”


    “我隻是前幾天因為喝多了醉倒在路邊,所以被巡邏的盜寶團順手抓過來了而已,因為可以偶爾分到一點酒喝,所以覺得安心待在這裏蹭吃蹭喝倒也沒什麽不好的”


    “嘿嘿,叫我前輩的話會讓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直接稱唿我溫迪就好了。”


    綠衣的清秀少年見加紮裏誤會了什麽,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小聲解釋了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見加紮裏聽到迴答後,露出了一副無比沮喪的表情,他又接著用好聽的聲音開口安慰道:


    “雖然不知道離開的方法是很抱歉啦但一直哭喪著臉,可是會加快變成老爺爺的。”


    “怎麽樣,要不要我給你演奏上一小段詩歌?雖然我的豎琴被沒收了,但絕對還是值得一聽的哦~”


    溫迪微微抬頭,即便還在籠子裏,依舊露出了一副無比自信的神情。


    “.”


    “多謝,但還是算了。”


    加紮裏見麵前的吟遊詩人用那雙澄澈的碧綠眼眸看向自己的雙眼,下意識的挪開了視線,有些心虛的偏了偏頭。


    按理說,在險境之中遇到如此不靠譜的隊友,他應該覺得苦惱才對,但此刻的他在聽見對方那如同春風一般的溫和嗓音後,竟然真的感覺平靜了不少。


    想到那群劫匪似乎短時間內也不打算對自己怎麽樣,


    狀態莫名其妙恢複了不少的他,有些好奇的看向了麵前這個有些不可思議的跳脫獄友,開口詢問道:


    “話說前輩,你作為蒙德那邊的吟遊詩人,出現在這裏,難道是打算前往須彌嗎?”


    “可是層岩巨淵這段時間內除了教令院的特批學者之外,應該是不允許通行的吧?”


    對這位吟遊詩人來到這裏的動機感到不解,加紮裏看向了身旁的溫迪,希望能從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哎呀,我不是吟遊詩人嗎?前些日子聽說須彌那邊有一個好厲害好厲害的神明,要移開國家裏的一大片山脈來修路.”


    “這種大場麵,我作為一名吟遊詩人怎麽能錯過?要是能創作一首新的詩歌,可是能在蒙德那邊換到不少的酒喝呢!”


    見麵前的學者一副大受震驚的樣子,他頓了頓,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至於通關的方法.嘿嘿,這可就是吟遊詩人的秘密了~”


    “.”


    “.”


    加紮裏沉默了。


    本身好歹也是一名正規學者,有著一些基礎分析能力的他,對自己是這樣的剛才聽到的那段話,已經有些無力吐槽了。


    ——為了寫詩歌賺酒錢而打算從蒙德一路偷渡到須彌,結果在偷渡的過程中,因為喝酒醉倒被盜寶團關籠子裏,最後因為這裏有酒喝而幹脆待了下來.


    蒙德人原來都是這樣的嗎?!


    是不是有些過於不可思議了?!


    見到自己的這位前輩居然如此奇葩,對短時間內逃脫,已經徹底不抱什麽希望的加紮裏,


    抬頭望天,長長歎了口氣,欲哭無淚的期待著奇跡的發生。


    而在營地內的凡人察覺不到的地方,


    高天的流風在某種莫名的影響下,匯聚在了那鍋被盜寶團寄予厚望的土豆燉火腿上方,越過山脈,將絲絲縷縷的煙火氣息吹向了某個不知名的方向。


    須彌,香醉坡。


    伴隨著微不可查的點點熒光,


    已經又恢複到了黑發黑瞳形象的林楓,利用短途的地脈傳送能力,在璃月與須彌交界處的山脈之中,以一個相對穩定的速度向前穿行。


    在安排好了須彌這邊後續一段時間的政策,——主要是針對於通商口岸管理和稅收一類的問題之後,他就去和納西妲一起吃了一頓小草神特意準備的離別宴。


    在離別前,他又將那株堪稱深淵boss的特殊個體岩晶花交給了納西妲,


    這個擁有地脈轉移能力的元素植物,既可以作為國內道路調控的中樞,輔助後續的路線調整,也是給將來某些不懷好意者留下的‘小小’驚喜。


    眼見須彌這邊的事忙的差不多了,


    帝君借出的那枚原本用來做摩拉的神之心,也差不多到了該還迴去的時間。


    在去桓那蘭那轉了兩圈,看了看那群還在蘭穆護昆達教導之下進行學習的小家夥後,


    沒什麽事幹了的林楓,幹脆打算趁著晚上,迴到自己位於璃月的那間住宅算了。


    說迴這次的地形改造。


    已經親身體驗過神之心巨大加成的他,打算這次迴璃月之後,就問問老爺子這玩意兒賣不賣。


    雖然劇情之中,這東西是被用作了和至冬的交易,被老爺子交給了作為使節的女士。


    如果被自己截胡的話,那一切的走向都勢必會開始向某個未知的分枝發展,與原作中那樣“完滿”的結果大相徑庭。


    ——但這樣的結果本就是他所希望的。


    ——多枚神之心在手的情況下,至冬如果還想達成原本的目的,那麽將不可避免的與須彌進行交涉。


    由此一來,不僅有希望從對方的口中弄清楚至冬那邊的真正目的,避免對方像坎瑞亞那樣整什麽幺蛾子波及到須彌。


    而且在關於神之心的談判之外,還可以借機向對方要求賠償,


    理由就是此前至冬方那些未經允許入境的愚人眾,對須彌國家與民眾造成的種種損失。


    而如果能在這個過程中拿到關於博士切片方麵的技術,那隻要事後再去某個宅女家裏稍微和她講一下道理,將雙方的技術結合後進行研究


    如此一來,在整個須彌的研究能力之下,能夠對虛弱狀態的神明意識,進行保護與恢複的人偶技術,或許也就有了研發成功的可能了。


    所以如果可能的話,那麽林楓可不光是要截胡一枚兩枚的神之心,而是要狠狠的截胡才對!


    把一切都交給別人來處理,寄希望於某個自己不清楚的計劃,能夠不對自己在意的一切造成影響,這種無比被動的狀況向來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相比起把命運交給別人,林楓寧願延遲自己的退休時間,像帝君那樣直接把敵人殺穿,將一切的問題都終結在自己的手中,


    在這之後,再心安理得的選擇一個合適的時間安安靜靜的享受生活,而不是整天提心吊膽的擔心別人搞事。


    就是如果不用搶的,那其他國家的神之心該怎麽合情合理的拿到手裏呢?


    林楓一邊在月光下趕路,一邊在腦海中思考著之後的權柄收集和神之心收集的具體方法。


    就在這時,


    一陣若隱若現的飯菜香氣,在微風裹挾之下出現在了他的鼻尖。


    在地脈傳送下,即將脫離這片山脈的少年身形一頓,


    飯菜香氣?層岩巨淵裏這個時間點應該沒有千岩軍會開火了才對,而且這味道是怎麽凝實不散、跨過山體傳過來的?


    清冷的月光灑在山間,微涼的晚風將道路兩旁的陰影吹的微微搖晃。


    林楓望著周圍這副如同恐怖片拍攝現場的荒郊野嶺,覺得自己遇到的事情有些反常,說不定和那些誌怪傳說中的“妖邪”有關。


    ——這些魔神遺恨化作的邪物雖然近些年來已十分少見,但的確還有不少難辨真假的故事留存世間,深夜出現在饑餓之人麵前的飯菜香氣,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從未親身見過鬼怪的林楓,對於這種東西天然的有些好奇,


    他微微抬頭,有些期待的向著香氣傳來的方向探查了一番。


    而這一探查,直接就給他整沉默了。


    “.”


    “.”


    當他的意識翻過了麵前的數道山體,


    終於抵達了“妖邪”棲身的山窩窩後,


    看著盜寶團籠子裏,那道分外眼熟的綠色身影。


    聞到微風中隱隱傳來的酒味,林楓單手扶額,對某個不幹正事的家夥,又多了一份全新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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