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表皮褪去,隻剩下一身枯骨,她胸膛之中長出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外生長,裹住顧凝眸的手臂,並且狠狠的收緊。


    那藤蔓禁錮著顧凝眸,讓她動彈不得。


    藤蔓枝上,也長出了花苞,打開之後赫然是一個半魅半鬼的腦袋。


    “呀~當真是狠心呢,對著自己喜歡的人也可以痛下殺手,不過沒事,你也留在這裏陪我吧。”


    那腦袋對著她笑,顧凝眸的眼裏全都是無所謂。


    “因為知道你不是她。”


    顧凝眸漫不經心的迴著。


    那花妖的腦袋輕輕的搖晃著。


    “是嗎?可你們不依舊被騙進來了嗎?依舊未曾堅守住本心……”


    花妖嘲諷著,聲音尖銳刺耳。


    “嗬……這裏不是我的世界,你是什麽東西!我大師姐呢?了思愁被你弄到哪裏去了?”


    顧凝眸冷笑開口,伸出未曾被束縛的那隻手,一把就握住了那腦袋的花杆。


    那花杆是熱的,能感覺到裏麵有東西在流淌,就像是掐住了一個人脆弱的脖頸。


    那花妖顯然沒有想到她另外一隻手還能有如此大的能力,立馬就掙紮起來。


    顧凝眸的手開始用力,那腦袋張大了嘴,裏麵都是密密麻麻的牙。


    “放開我,放開我!”


    她尖叫著,完好的那半張臉皮也開始掉落下來,露出裏麵發綠的肉。


    顧凝眸看著她在自己的手裏掙紮,似乎是很享受這樣的快感,嘴角揚起一抹病態的笑。


    “真好啊……再用力一點就該折斷了。”


    她低喃著,那花妖聽見這話,立馬收迴纏繞她手臂的藤蔓,用全身力量同顧凝眸對抗。


    顧凝眸眼底閃爍著殺戮的瘋狂,另一隻手又匯聚起靈力,打進了那花妖的嘴裏。


    那花妖一直都是張大著嘴的狀態,由於不備,那團靈力卡在了嗓子眼,開始發熱。


    她更為惶恐,藤蔓生長得更為迅速,想要將顧凝眸整個人都包裹起來,但是已經晚了。


    那團靈力在花妖的嗓子裏炸開,炸得支撐她腦袋的花杆上全都是洞,泱泱的往外流淌著綠水。


    “唔呃……呃……”


    那花妖已然說不出話,眼裏閃過恐慌。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妖力正在一點點流失,那些藤蔓一部分已經收了迴來,剩餘一部分垂落在地上,慢慢的變得枯黃。


    而顧凝眸手上的力道並沒有減小。


    “太吵鬧了,我不喜歡。”


    她輕聲說著,眼底都是歡快。


    聽著那說不了話,隻能沙啞嗚咽的聲音,心情大好。


    說來,已經很久沒有動手了,不似未曾迴溯前,修為在那裏,任務也在那裏,想殺便殺,將心裏的那些不甘與怨恨釋放。


    看著那快要斷氣的花妖,顧凝眸笑笑。


    “就算你控製住了我又如何呢?你不也依舊要死在我的手裏……好了,我可不陪你玩下去了。”


    她打算就此將那花妖了結,可下一秒,顧凝眸的耳邊卻響起了痛苦的唿喚。


    “媽媽……不要殺我,媽媽……媽媽……”


    一聲接著一聲,熟悉又痛苦,悲情夾雜著難過,如同惡魔的詛咒。


    顧凝眸心底一慌,一低頭後發現,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了。


    變成了那個噩夢開始的地方……那個破碎的家。


    被打碎的婚紗照,出現的陌生女人,被分割成無數塊的爸爸……還是自己親手撿了屍塊。


    媽媽在看見自己撿完屍塊後,還摟著她,將她抱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


    “小凝眸真棒……不要跟別人說哦,媽媽給你唱童謠,媽媽哄你睡覺……”


    “一個兩個三個小朋友,走進廢棄陰森的古堡,想要探尋神秘的通道,點亮燭光四處尋找,找呀找找呀找……”


    “找不到出口,恐懼在心頭環繞,聽到怪聲,哭著想要逃跑,牆壁流出鮮血,鏡子照出鬼臉,靈魂被它勾走……”


    “樓梯突然斷裂,玩具自己在走,窗欞搖晃嘎吱作響,低聲歌唱訴說哀傷,你不要怕你不要看……”


    說是唱童謠,可那童謠,是顧凝眸不曾聽過的。


    歌聲在寂靜的夜晚中格外刺耳,每一句都扭曲變形。


    媽媽的語氣冰冷又詭異,童謠的語調拖得極長,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讓人頭皮發麻。


    在這種聲音下,她又怎麽可能睡得著呢,隻能無助的在她的懷裏發抖。


    明明是擁抱,可卻冷的她渾身都在顫抖。


    媽媽說哄自己睡覺,可是唱完後,她便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要帶著自己離開。


    而現在,自己的手,正掐著當年那個小小的自己,逐漸用力。


    “去死去死!都去死!哈哈哈哈哈哈,一個都別想活!”


    顧凝眸的耳邊響起了淒厲的笑,她甚至於感覺到自己也唿吸不上來。


    她下意識的想要鬆手,可是身體卻不受控製的越發用力。


    “媽媽……媽媽……咳咳咳……”


    小小的自己臉已經漲得發紫,手無助地握著自己的手腕,腳在血水裏亂蹬著,試圖掙脫開來。


    她不想死,她想活著,就算死,她也不想死在自家媽媽的手中啊。


    顧凝眸無比清楚手下被掐著的人在想著什麽。


    因為這是當年的她啊……


    小小的自己的身上都是鮮血,顧凝眸唿吸一頓,滿腦子都在告誡自己。


    這都是假的,這都是假的,不能信!不能看!殺了她!殺了她之後,這一切就結束了!她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她閉上了眼,手中更為用力。


    手底下的人,掙紮的更甚了。


    顧凝眸閉著眼睛不敢去看這場麵,隻想快些結束這場幻境。


    可漸漸的,顧凝眸感受到手裏小小的自己已然不再掙紮,那求救的聲音也逐漸變得微弱。


    “媽……媽……我不……明白……”


    她的眼裏都是絕望和祈求,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顧凝眸一瞬間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不敢再用力,靜靜的盯著那個小小的自己。


    當時的無助,她現在依舊能感同身受。


    就那麽對視了許久,小小的自己,忽然閉上了眼,不再掙紮。


    她的眼裏仿佛在說,媽媽……我不想死,可是我沒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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