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瞳孔驀然緊縮:“娘子。”


    小栗子一聲阿娘,急的眼圈都紅了。


    “別碰我。”雲早早一句之後,盤腿坐了下來進行調息,過了會兒才睜開眼睛,眸色凝重的道:“四年前的臘月,有人在這裏,使用過逆天而為的禁術,才會引來雷劫,把這裏給燒了。”


    蕭珩見她唿吸平穩了許多,用巾帕給她擦了擦唇角的鮮血,眉心緊蹙:“你是說你師父來過?”


    雲早早點頭,心裏一時間情緒複雜,卻很肯定的道:“是我師父的氣息。”


    所以四年前,師父在離開之後,曾經在這裏使用過禁術。


    她到底為什麽會使用禁術,使用的又是什麽類型的禁術呢?


    小栗子眼睛更紅了,眼眶裏淚花翻湧:“阿娘,你怎麽樣了?哪裏難受?”


    師祖是個好師祖,可是他又不認識師祖,他隻擔心阿娘會不會受傷。


    雲早早氣息還沒有完全平複下來,安慰他道:“沒事,阿娘就是施法想要追溯一下這裏發生了何事,禁術的威力太強大,被力量壓製反噬了而已,養上兩日就好了。”


    小栗子跟蕭珩,幾乎是在她話落的同時,一左一右扣住她的手腕給她把脈。


    雲早早有些無奈了:“真的,剛剛就是氣血有些逆流,調息了一下已經恢複正常了。”


    蕭珩是會些簡單的醫術的,感覺她脈息隻是有些亂,並沒有其他大礙,才放下心來,道:“坐到轎子裏去休息一下。”


    雲早早點頭,可四肢有些無力,起身的瞬間身子又晃了晃。


    蕭珩已經眼疾手快的扣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攔腰抱起,放在了轎子裏。


    小栗子趕緊跟過去,從自己背著的百寶袋裏掏出來芝麻糖,拆開喂給她:“阿娘你補充些能量。”


    在廢墟裏搜尋的寧商也迴來了,稟告道:“主子,皇子妃,我們在後院,發現了一處地宮,可能是因為藏在地下,並沒有被破壞。”


    雲早早看向眼前一大一小,打商量:“夫君,兒子,讓他們把我抬過去看看吧。”


    蕭珩點了點頭。


    這裏的地宮是屬於她師門的,他自然是不好越俎代庖進去查看。


    齊大跟寧商,一前一後的抬著轎子,把她抬了過去。


    地宮並沒有做任何隱藏,就那麽大大咧咧的立在那裏。


    前頭還是個挖了三米深的院子,院子裏也有殘存的灰燼。


    沿著石階下去。


    就見地宮的門上,鑲嵌著一個繁複的陣法圖。


    雲早早隻看了一眼,便下了轎子,左一下右一下挪動著上麵的陣法,沒多會兒,中間便組成了一個完整的陰陽八卦圖。


    沉重高大的石門,也應聲開啟了。


    她動手的速度很快。


    齊大跟寧商本就不太懂這個,就算眼下親眼看到她開門的方法,讓他們倆重複一遍,他們都記不住到底是怎麽移動的。


    倒是蕭珩,饒有興致的摩挲著白玉扳指。


    如此大規模的道觀,四年前引來雷劫的逆天禁術,再加上構造如此精巧的地宮石門。


    她的師門,如果不是玄天觀,又是哪一家呢?


    寧商等石門開了,在門口點燃了火折子,拿著進去在裏麵走了一段,見火折子依舊燃的旺盛,沒有要熄滅的跡象,才道:“皇子妃,可以進來了。”


    齊大也已經從前到後,挨個的開始點燃地宮裏的燈。


    這些燈也不知道用的是什麽油,點燃之後便有嫋嫋香味彌散,漆黑的地宮裏,也立時變得明亮了起來。


    雲早早這才看清楚,整個地宮,亂七八糟的一團,各種書籍,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桌子板凳櫃子床各種家什,胡亂的堆在一起,很明顯是時間太急,把東西放進來的人來不及收拾。


    蕭珩估算了一下,這個地宮,大概有一處普通人家的三進院子那麽大小,金銀珠寶就占了小半個地宮,拿去養兵造反都綽綽有餘了。


    齊大跟寧商還有一眾侍衛,看得眼睛都直了。


    皇子妃好有錢啊!


    這麽多錢,從頭到腳武裝二十萬精銳,至少也能養個五年吧!


    雲早早:原來有錢人竟是我自己!


    她要是知道老家裏有這麽多錢,還費勁巴拉的賺錢做什麽!


    小栗子吞咽了一口,大眼睛都在放光:“阿娘,師祖給咱們留這麽多錢,咱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花不完!”


    雲早早本以為老家裏最多也就有點道家古籍,有點家底。


    可沒想到是這麽厚的家底,早知道就帶著兒子兩個人偷偷的過來了,何苦要帶著蕭珩一起。


    俗話說財不外露,他們倆現在隻是契約關係,萬一蕭珩見財起意,把她跟兒子害了,獨吞這些財寶也不是不可能。


    不然的話,她找個機會,把他給滅口了?


    蕭珩似是感覺到了她的殺氣,道:“娘子放心,娘子的嫁妝,都是娘子的,為夫一個子都不會動。”


    雲早早也假客氣:“夫妻本是一體,夫君說這話就見外了。”


    兩人這客氣的談話,明明聽起來很正常。


    可卻把寧商他們被聽得脊背一陣陣發毛。


    地宮裏實在是太亂了。


    道觀的附近,都是最純正的正氣,方圓百裏內沒有能驅使的鬼。


    雲早早便吩咐寧商他們按照不同的類別把東西給整理好。


    她也帶著小栗子一起幫忙。


    蕭珩這次倒是沒那麽多臭毛病,也跟著他們一起整理。


    這一忙活,便到了天黑。


    齊大進來喊他們吃晚飯的時候。


    小栗子手裏拿著顆鴿子蛋那麽大小的夜明珠,撅著小屁股,跪在地上,在牆壁的縫裏摳啊摳,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


    雲早早走過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問:“找什麽呢?”


    小栗子唿哧唿哧的喘著氣,還累著了,道:“阿娘,有個鐵珠子,我馬上就能拿出來了,你往後薅我一把,給我點勁兒。”


    雲早早便扣住了他的腰,往後一個用力一拉。


    小栗子哎喲一聲,小小的身子往後一仰,被雲早早給接了個滿懷。


    他手裏的鐵珠子,卻是脫了手,咕嚕嚕的滾到了蕭珩的腳邊停下。


    與此同時,隻聽得一聲沉悶的開門聲響起。


    本嚴絲合縫的地宮石壁,突然打開了一扇石門,裏麵竟是別有洞天。


    雲早早難掩驚喜的往裏瞧,本以為能看到滿滿的金銀珠寶,誰知道裏麵就隻有黑漆漆的石頭,石頭很大,一整塊看起來跟個假山似得,表麵坑坑窪窪的。


    可那些坑窪,又絕對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明顯人為鑿出來的。


    蕭珩在撿起珠子的時候,眼底神色已經帶上了震驚,在看到石門後的那塊大石頭時,拿著珠子的手都不由握緊了。


    齊大也跟著看過去,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過度的震撼讓他一時間說話都結巴了:“主子,這是……這是……這是……”


    寧商在聽到動靜的時候也跑了過來,瞪大眼睛接了一句:“玄鐵!”


    這竟是一大塊玄鐵!


    這麽多的玄鐵,得打造多少神兵利器啊!


    雲早早沒見過玄鐵,本以為是塊黑石頭,卻沒承想是比金子更金貴千萬倍的玄鐵,也不由吞咽了一口,眼角的餘光去看蕭珩。


    這王八蛋可不是個好東西。


    若是外頭那些東西還不足以讓他起殺心,把她跟兒子殺了滅口。


    這玄鐵,肯定足夠了吧。


    蕭珩把玩著手裏的鐵珠子,饒有興致的勾起了唇角:“娘子,你竟才是真正的玄天觀觀主,真是讓為夫大喜過望。”


    他嘴裏說著大喜,可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哪裏有一點驚喜之意。


    雲早早聽著他陰陽怪氣的話,隻覺得無辜:“我沒有故意騙你,我師父走的時候,隻給了我這張地圖,說是我們一脈的老家,我若是迴京城沒地方住了,可以迴來。”


    她現在還雲裏霧裏懵得很呢!


    她曾經日思夜想著繼承的玄天觀,竟然是她自己家。


    師父現在不見了,觀主令在她手裏,她便是觀主了。


    蕭珩不置可否,攤開手掌,把觀主令遞給她,微微撩起眉眼,背著光,讓他一雙深黑如萬年幽潭一般平靜無波的眼睛,越發的暗沉了,唇輕啟:“那娘子你現在知道了,打算怎麽做?”


    雲早早拿過觀主令,對著燈仔細的觀察著,心緒太過於複雜,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想什麽了,道:“我腦子現在嗡嗡的,你容我好好想想。”


    蕭珩揉了揉太陽穴,今日所見的一切,讓他也需要時間思考,可有些話要跟她說清楚:“你知道皇後之前,為什麽對太子跟雲錦月的婚事緘口不言,可在知道她是玄天觀繼任人之後,便馬上定了她跟太子的婚事嗎?”


    雲早早很淡然的道:“定然是跟玄天觀主這個身份有關。”


    “隻要是長了腦子的,都能猜到這個。”蕭珩哼笑一聲,沒給她時間對自己的刻薄言語發難,便接著道:“皇家秘辛裏記載,玄天觀主每一任都是女子,是天命貴女。


    若是跟皇族結為夫妻,則變成至尊鳳女之命格,定會成為世間身份最尊貴的女人,助其夫君登上大寶之位。”


    雲早早也嗤笑一聲:“可咱們是假夫妻,你就不要想了。”


    她終於悟了,怪不得皇後那麽著急要太子娶了雲錦月,原來是為了要盡快確定太子皇位繼承人的身份,避免再生變故。


    “本宮若是想要那個位置,定然會自己去取。”蕭珩一臉勝券在握的傲然。


    雲早早就知道他肯定是不甘寂寞的,關於造反這個話題,在兩人隻是這種合作關係的時候,她可不敢多說一個字。


    蕭珩微微揚起了下巴,接著道:“倒是娘子你,若是想要借此揭穿雲錦月假冒欺君的罪名,那可就要仔細你的性命了。”


    雲早早一副你說,我願聞其詳的虛心好學模樣。


    蕭珩轉著白玉扳指,道:“宮裏那老不死的東西,是不會允許在他掌控之外的人存在的。


    玄天觀主就在此列,他之所以派人日夜監視玄天觀周圍,便是在等觀主現身。


    觀主一旦出現,隻有一個下場,麵對他派去的人無休止的追殺。”


    雲早早還真的沒想到這個,隻覺得頭皮就是一麻,不過片刻之後,又突然笑出聲來,道:“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蕭珩眉梢微挑,饒有興致的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這裏不是有那麽多玄鐵嗎?讓人打造一個跟雲錦月那個一模一樣的觀主令,拿去給太子的那個外室,你猜會怎麽樣?”雲早早的聲音帶著笑意,還在對著燈看她的觀主令。


    跟雲錦月的那個相比,在細節上是有些不同的。


    不過她都進來了玄天觀,自然是可以確定,自己手裏的這個是真的,雲錦月那個是假貨。


    可若是雲錦月拿的是假貨,皇室那邊怎麽可能會認,便又迴頭看蕭珩,問出了自己的疑問:“你爹跟皇後那邊,沒看出來雲錦月手裏的觀主令是假的?”


    蕭珩道:“大概百年前,皇宮有一次走水,把皇室的秘辛給燒了,新的秘辛,是孝景帝按照他的記憶重新默寫的,內容跟之前或許有些差別。”


    “原來如此。”雲早早便懂了,外頭雞湯跟烤雞的香味傳進地宮裏,讓她肚子裏的饞蟲也跟著動了,吞咽了一口,道:“夫君,你定是餓了吧,咱們先去填飽肚子,其他的事情之後再說。”


    蕭珩笑了笑,點了點頭。


    小栗子卻是急的追問:“阿娘,那你到底要怎麽做?你不是一直想要當玄天觀主嗎?當了觀主,皇上就不能給你下聖旨了。”


    雲早早把兒子抱起來,捏了捏他水嫩嫩的小臉蛋,道:“這件事需要從長計議,不著急,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小栗子鍥而不舍:“阿娘,如果咱們把假的觀主令給太子的外室,那太子會怎麽處理,他會把外室跟雲錦月一起娶了嗎?”


    雲早早道:“要麽就不娶,要麽就一起娶。”


    一定要在太子跟雲錦月成親的當天,讓外室拿著玄天觀主令過去鬧,到時候兩個觀主令?誰真誰假?兩個女人?該娶誰?


    這邊,母子倆邊走邊說,剛剛要走出地宮。


    寧商突然喊:“皇子妃,這玄鐵的縫隙裏,還有一封信,是給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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