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海愣了半晌。


    過了好一會後,才反應了過來。


    哈哈大笑道:“衛東兄弟,你這大喘氣,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開口求情呢,你這人可真有意思。”


    “季大哥說笑了,他們這麽對我,我哪能替他們求情啊,而且我已經跟他們斷絕親戚關係了,以後,他們甭管咋樣,都跟我李衛東沒關係。”


    “衛東兄弟,你這麽說,我就有數了,你就等著瞧好戲吧,敢騙我季大海,我肯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好嘞,那我可等著在家看好戲了。”


    ……


    掛掉電話後,李衛東心情格外的好。


    不過就在這時,一道埋怨的聲音響起:“哥,以後打電話,能不能小點聲啊,吵著我寫作業了。”


    李衛東抬頭,才發現妹妹正在旁邊寫作業呢,她的對麵,還坐著一個跟她年齡相仿的漂亮女孩。


    女孩正好奇的打量著李衛東。


    李衛東這一抬頭,剛好對上她的目光。


    她的臉蛋刷地一下紅了,趕忙低下頭,假裝在寫作業。


    雖然隻是匆匆一瞥,但李衛東還是認出了女孩是誰,周小野,妹妹的同學、閨蜜。


    也是上輩子,讓他留下無盡遺憾的女人。


    記憶,迴到上一世。


    上一世的李衛東,自忖除了妹妹跟母親外,沒有辜負過任何女人,但,周小野除外。


    周小野是妹妹的同班同學,兩人關係特別的好,她也經常到李衛東家玩,所以兩人之間的關係十分的熟稔。


    她和妹妹一起考上了高中,考上了大學。


    不過,卻都沒有讀成。


    妹妹是因為家裏經濟條件太差了,想打工幫哥哥分擔,這才放棄了已經到手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周小野,卻不同。


    她的命運更加的淒慘。


    她不是親生的,是周家從人販子手裏買迴來的,為的,是以後能多幫襯幫襯她的哥哥。


    生長在這樣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裏,她的命運,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會以悲劇收尾。


    在她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周家不僅沒有開心,反而非常的憤怒。


    覺得她這個白眼狼,是想脫離這個家庭。


    為了讓她死了這條心,她們給周小野安排了一門婚事。


    跟隔壁上河村的張瘸子換親。


    她嫁給張瘸子,而張瘸子的妹妹,嫁給她大哥。


    周小野反對過、哭過、鬧過。


    卻無濟於事。


    這門婚事,就這樣被敲定了……


    走投無路之下,她找到李衛東。


    將他拉到了一片茂密的玉米地裏。


    就那麽毫無征兆的,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她喜歡李衛東,想要嫁給他,從一開始就喜歡,默默地喜歡了好幾年。


    她不想嫁給張瘸子,希望李衛東能幫她。


    當時的李衛東聽完這話後,沉默了許久。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感知到周小野對自己的心意。


    他也喜歡這個漂亮,並且敢愛敢恨的女孩。


    可那一次,他拒絕了她……


    那一年,正值她的人生低穀,母親癱瘓在床,家裏欠了一屁股饑荒,就連已經考上大學的妹妹,都被迫放棄了學業。


    那時候的他,無比的自卑,而且,兩人足足相差七歲!


    他已經耽誤了妹妹,哪裏還能再耽誤另外一個好姑娘。


    於是,他拒絕了周小野……


    周小野哭了,失去所有希望的她嚎啕大哭。


    哭過之後,她一件件脫掉身上的衣服,就那樣一絲不掛的站在李衛東麵前。


    她說:不相信李衛東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除非,李衛東看著她的眼睛,親口告訴她。


    李衛東沒敢抬頭,不敢看她充滿希冀的眼睛,更不敢看她稚嫩卻一絲不掛的身軀。


    那一次,他當了愛情中的逃兵。


    周小野失落地離開了。


    沒過多久,她嫁人了……


    嫁給了上河村的又老又醜的張瘸子。


    後來,聽別人說,張瘸子對她十分的不好,不僅酗酒、而且還家暴。


    李衛東心裏難過,卻也為她做不了什麽。


    再後來,她聽說周小野不堪家暴,在一個冬夜,抱著孩子,跳進了刺骨冰涼的湖水中。


    周小野死了。


    卻成了李衛東心中,一輩子都過不去的檻。


    無數次午夜夢迴,他總會想起那個傍晚的玉米地裏。


    落日下,周小野脫光衣服,一絲不掛地站在他麵前,逼著他說出那句“我不愛你”。


    無數次迴想那個場景,李衛東也慢慢想明白了,那天周小野在想什麽。


    也許,她那一天她期盼的,壓根不是李衛東娶她。


    是一個吻!


    一個擁抱!


    或者是彼此的第一次。


    什麽都行,隻要那一天,李衛東碰了她,她的愛情生活裏,就不會是一無所有。


    她黯淡的生活裏,就還會有一道光!


    可偏偏,那一天,李衛東什麽都沒做。


    不過這一切,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自己重生了,人生兜兜轉轉,又碰到了她。


    這一年,她才16歲!是個小蘿莉!


    這一年,她的眼睛裏,還有光。


    這一年,一切都還來得及!


    “哥,你發啥呆呢?我的話你聽到了沒?”


    就在這時,妹妹李曉麗的聲音,將李衛東拉迴了現實。


    “知道,知道了。”李衛東應了一聲,聲音無比溫柔的說道:“你同學難得來咱家,中午留下吃個飯吧。”


    “啊?”李曉麗有點跟不上李衛東的思維。


    而旁邊的周小野嘴巴喏了喏,害羞地想要拒絕。


    可最終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你們先複習吧,我去潘二家割點肉,一會中午我來做飯。”


    “哥你做飯啊?”李曉麗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


    頓時,將所有的疑惑,都拋到了腦後。


    “恩,我做飯,你趕緊複習,過幾天就考試了,怎麽一點緊張勁都沒有,你要是考不上高中,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哥你才不舍得呢,略略略。”說完,她還衝李衛東做了一個鬼臉。


    周小野在一旁偷偷打量著兩人,眼中閃過濃濃的羨慕。


    她和哥哥,從來做不到這麽和諧。


    她的哥哥,也從來都不疼她。


    “行了,不跟你說了,我去割肉了。”


    說完,李衛東便出了門。


    ……


    李衛東出了家門後,一路往南走,準備去村口潘二的肉攤上,買點豬肉。


    隻不過,才走到一半。


    卻突然看到,一輛桑塔納和和一輛貨車,停在了大舅母家的巷子口上。


    隻是一眼,李衛東便明白發生了啥事,嘴角不由得勾起一絲微笑。


    “吆,好戲,這是要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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