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不娶妻,也不全是因為他不想娶。一來二皇子如今崛起,大有與他一較高下的事態,有些舉棋不定的就想著再觀望一下;二來才是你說的那個理由,還有就是如今京中貴女本也不多,上個月還沒了一個…”陸淮南說到這兒,想起了本來說好了要與溫橙一起畫神秘人畫像的事。


    “不扯這些了,賜婚的事,咱們是無力阻止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呢?”姚宿雲見他不說話了,轉而問道。


    “夜闖王府的事被抓了現行,想必我就算正常拜訪,敬王也不會讓我進門。如果見不到橙兒,沒辦法讓她恢複的話,我就隻能從二皇子身上下手。二皇子不如敬王城府深。看能不能從他身上找到線索,扳倒敬王。敬王倒了,婚約就能作廢…”陸淮南沉默了一會兒才迴答。


    “二皇子跟著敬王混了十多年,城府沒學到一點,倒是囂張跋扈學了個十成十。我都懷疑以敬王的城府,二皇子怕是被他當猴耍呢。”姚宿雲再次鄙視二皇子。


    “先找機會試探看看吧。”陸淮南敲桌定論。


    二人又討論了一番關於邪修的事情,朝堂上的事,姚宿雲不怎麽了解,修行的事他就比較在行了。雖然陸淮南體會不到個中妙處,不過能知道個原理,碰到不尋常之處也能有個應對。如今溫橙又出了事,他們的調查越發艱難,陸淮南又是普通人,萬事都要以安全為主才行。


    隻等了兩日,皇帝賜婚敬王的聖旨就下來了。溫橙還待在敬王府,宣旨的傳令官便帶著聖旨和一眾抬禮的隨從直接去了敬王府。司馬淩風帶著溫橙正在院子裏練劍,由於溫橙實在是覺得無聊,便提出了跟司馬淩風學兩式劍招的意願,司馬淩風欣然應允。


    傳令官看到院子裏正在練劍的二人,先是恭敬的行了禮,然後托著手中的聖旨說明了來意。司馬淩風自然知道他來幹什麽,鬆開了溫橙握劍的手,然後帶著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又替她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鬢發。弄好以後才對那傳令官揮了揮手,說道:“宣旨吧。”


    司馬淩風完全沒有要起身跪下恭敬接旨的意思,溫橙看了看那拿聖旨的太監,見對方沒有要司馬淩風周全禮數的樣子,司馬淩風也沒有讓溫橙起身的樣子,便也就老實坐著沒動。


    “是。”那太監應了一聲,將手中的明黃卷軸展開,旁邊跟隨的眾人隨即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君臨天下,心係蒼生,每察民間之賢良,必欲彰其德、賞其行,以勵天下萬民崇善向德,共築我朝之祥和盛景。


    今有皇後義妹溫橙,雖出身平凡,然品行高潔,純善至孝,心懷悲憫。


    朕感其賢德,嘉其善行,特降恩旨,封溫橙為黎陽縣主,賜府邸一座,賞黃金五十兩


    ……


    朕承天序,禦臨萬邦,常念宗親之重,勳貴之勞。今有朕之愛弟,敬王司馬淩風,麵如冠玉,器宇軒昂,年歲相當,宜有家室,以承宗祧。


    又聞黎陽縣主溫橙,溫婉端莊,才情出眾,容貌昳麗,與敬王堪稱天作之合。


    朕秉持親善之意,為全此天賜佳緣,特賜婚於敬王司馬淩風與黎陽縣主溫橙,於慶豐二十三年九月初三完婚,望二人婚後夫妻和順,相敬如賓,以成家國之美。


    欽此!”


    那太監一口氣宣讀完兩份聖旨都不帶喘的,正要將皇帝賜下的禮單念上一遍,敬王打斷了他:“禮單就不必念了。”


    “是。”太監應下,將聖旨恭敬放到司馬淩風麵前的桌子上,隨後對著身後的隨從揮了揮手。那些人便抬著皇帝給的賞賜跟著敬王府的管事放東西去了。


    司馬淩風也不再搭理他,自顧自跟溫橙講解劍招。二人一個笑意盈盈,一個柔情似水,當真是琴瑟和諧。說了一會兒,司馬淩風還摟過溫橙,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溫橙沒有什麽反應,似是對司馬淩風的行為已經習以為常。


    那太監垂下眸子,不再偷偷打量坐著的二人。又等了一會兒,抬賞賜的隨從迴來,那太監便領著人離開了。迴宮以後,他第一時間就去了禦書房,司馬淩逸已經等在上首。


    他恭敬地垂首跪下,大聲的稟告道:“啟稟聖上,敬王殿下與準王妃感情甚好。準王妃容貌清秀,膚若凝脂,身姿窈窕,年約二十三四。當時她正與敬王殿下討教劍術,殿下耐心講解,二人舉止親密,不似作假。”


    “朕知道了,下去吧。”司馬淩逸隨口吩咐道,語氣帶著些疲憊。


    司馬淩逸隨後又讓貼身伺候的內侍也出去,說想要一個人靜靜,內侍從善如流的躬身退出了禦書房,並且關上了書房的門。不一會兒,從書桌背後的屏風後繞出來一個相貌俊朗的男子,走到了司馬淩逸身邊。


    “你這寶貝弟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怎麽突然就要納妃了?還把人藏在府裏。”來人聲音低啞的問道。


    “不知道…”司馬淩逸搖了搖頭。


    “要不要我幫你去看看?唉…徒弟翅膀硬了,我這個師父也管不住了,這兩年派去的人都被除掉了,我正想著要不要去看看他在搞什麽名堂呢。”來人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又說道。


    “不用了,你管好自己吧。讓你低調點,小心行事,怎麽還動了朝廷官員的女兒?你在後宮弄兩個宮女不行嗎?”司馬淩逸有些埋怨的質問。


    “後宮已經沒有符合陰日陰時的女子了。你怕什麽?這麽多年不都相安無事嗎?我看那姑娘符合條件,長得又實在可人,便與她做了些逍遙事,然後將她煉入我的丹藥之中。比起從前,我對她們可是溫柔了許多呢。”來人絲毫不在意司馬淩逸的質問,反而有些自得。


    “你不怕萬俟殊盯上你了?”司馬淩逸又問。


    “怕他做什麽?他的修為我如今已經清楚了,一個七十多才輕身圓滿的小輩還威脅不到我。倒是你,現在對那膚若凝脂的年輕姑娘忌妒的緊吧?要不要幫你除掉她?” 來人不屑的迴了一句,然後又語帶誘惑的問道。


    “不必了。他現在還想做什麽就隨他心意了,反正早晚我們終會合為一體。”司馬淩逸拒絕了來人的提議。


    “對,就得是這種態度,這樣才像是君王嘛。不要那麽多的兒女情長,這樣才不辜負我改選你的決定啊,哈哈哈哈”來人癲狂的笑了一陣,然後又重新隱入了黑暗。


    溫橙在敬王府待了十來天,才感覺身體好像沒有什麽異樣了,腦子裏的記憶雖然還不算完全理清楚,但是已經有了大致連貫的思路和方向。


    她按照姚宿雲提供的思路修煉出關以後,便一路遊玩到了京城,然後在迴雪樓落了腳。那日去取樂懷桑給她定製的鋼絲弦箏的時候,見到了坐車迴府的司馬淩風,二人一見鍾情。


    後來她與陸淮南和姚宿雲在端午節那日相遇,陸淮南原本就對她有好感,後來便屢次三番糾纏不休。但是她心裏一直惦記著司馬淩風。隨後她與司馬淩風又在迴雪樓重逢,然後兩人便時常相約,雖然聽聞了許多關於司馬淩風不好的傳聞,但是司馬淩風憑著一腔真情實意改變了她的刻板印象,然後司馬淩風送了她一塊玉佩作為定情信物。


    因為陸淮南的糾纏,她不得不搬離了迴雪樓,另尋了住處。接著就聽司馬淩風講了少女失蹤的案子,然後她就自行調查了一番,又將情況跟姚宿雲和萬俟殊說了。姚宿雲隨她一起調查了一番,未果。


    結果第二日她就受傷了,司馬淩風趕到之時,傷她之人便已離開,猜測便是那製造了失蹤案的歹人。司馬淩風便將她帶迴了王府。姚宿雲因為流言的緣故,對司馬淩風也很有偏見,所以不讚成他們交往,才會帶著陸淮南夜闖王府,想要將她帶走。


    溫橙目前的記憶就是被這麽串聯起來的。她跟陸淮南的記憶,一部分被司馬淩風代替,一部分被司馬淩風說成是陸淮南對她的糾纏。因為鍾情丹的緣故,她非常信任司馬淩風的話。雖然覺得這段記憶有很多地方非常違和,但是她也沒有再多想什麽。想多了頭暈,心口還疼,不如簡單一點活著。


    陸淮南這段時間也沒有閑著,除了上衙門辦公以外,閑暇時他主動約了幾次二皇子司馬檀弓。但司馬檀弓好像還在為他從前的敷衍拒絕而耿耿於懷,沒有應他的邀約。等到七月初十這日,好不容易答應了,卻沒有順著陸淮南的意約在迴雪樓,而是約在了香粉閣。


    陸淮南上次跟溫橙和姚宿雲到秀雅坊見識了一番,自然還記得這香粉閣,乃是京城裏數一數二的青樓。陸淮南為了情報也是豁出去了,硬著頭皮就去了。隻是去之前找了一趟姚宿雲,做了一些以防萬一的準備。


    陸淮南到香粉閣的時候,香粉閣的老鴇親自來迎了他,說司馬檀弓已經在雅間等著他了。等到他推門進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司馬檀弓靠坐在榻上左擁右抱,臉頰已經染上一層紅暈,想來已經喝了不少。


    “嗬嗬,陸大人到了啊。”司馬檀弓瞥到門口的人影,語帶醉意的說道。


    “拜見殿下。”陸淮南恭敬行了個禮。


    “哈哈,不必多禮,陸大人快坐。李媽媽,把雲兒叫來,陪陪我們的陸大人。”司馬檀弓熱情的吩咐一旁的老鴇。


    “是,殿下。”老鴇恭敬的應了,臨走還對陸淮南拋了個媚眼。


    陸淮南有些拘謹的坐到了司馬檀弓的對麵,本想拒絕司馬檀弓的好意,但又怕惹惱了這位囂張的殿下,以後再沒有機會從他嘴裏套消息,隻得默不作聲。


    “從前我邀你品茶什麽的,你總是興致缺缺的樣子,後來又請你喝酒,你又說你酒量不好。唉,本宮是著實摸不透你的性子。不過今日可是你約的我,那就得聽我的,哈哈哈…”司馬檀弓提了從前的事,話裏雖然沒有埋怨的意思,倒也表明了今日陸淮南無論如何不能輕易的忤逆他的意思。


    “是。下官從前確有諸多不便,今日便借此機會先跟殿下賠個不是。”陸淮南說完,先自罰了三杯。


    “哈哈,陸大人痛快。”司馬檀弓滿意的笑著點頭。


    “殿下,你也喝,剛剛答應奴家的五杯還沒喝完呢…”司馬檀弓左手摟著的美人嬌嗔了兩句,將手中端著的酒杯舉到了司馬檀弓的唇邊。


    “好~答應美人的要求,本宮自然會應允。”司馬檀弓笑容滿麵的喝了酒,手上還不忘在美人身上揉捏幾下,惹得那美人嬌笑不已。


    天氣炎熱,司馬檀弓懷裏的美人穿著清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司馬檀弓是常客,身份又高貴,這些姑娘對他的態度完全不似上次陸淮南跟溫橙他們來時那樣含蓄。而是表現得比那勾欄裏的姑娘也不遑多讓了。


    不多時,老鴇將司馬檀弓口中那雲兒也領了過來。雲兒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容顏嬌俏,眼波流轉,走起路來風姿妖嬈。看到陸淮南的時候,眼中一亮,語調軟糯的對著屋裏的兩個男人行了禮,然後就要窩到陸淮南懷裏去。陸淮南趕緊推了一把,讓她在一旁斟酒就好。


    司馬檀弓見他一副放不開的模樣,也沒有勉強,讓雲兒乖乖在一旁倒酒。雲兒嬌滴滴的瞪了一眼陸淮南,斟酒的時候便總是放低身子,不時的向陸淮南展示自己的事業線。


    陸淮南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坐著,心裏苦笑不已。等到與懷裏的姑娘調笑夠了,司馬檀弓才又開口與他說話:“你原本要約我去的那迴雪樓,聽說近日在京城很有幾分名氣。不過本宮不是很愛聽曲,嗬嗬…還是美人婉轉嬌吟更好聽。”


    “呃…迴雪樓的曲子不同於別處,聽說敬王殿下也去過兩次呢。”陸淮南對司馬檀弓的葷話有些汗顏,不過還算淡定的迴了話。


    “哦?皇叔也愛去?那本宮有空也得去看看,下次吧,下次我們就約在迴雪樓。”司馬檀弓一聽敬王也去迴雪樓,總算是提起了一絲興趣。


    “前幾日聖上給敬王殿下賜了婚,這幾日京裏到處都在討論,原先沒有一絲預兆,敬王殿下將那位…準王妃,藏的可真好…”陸淮南提起溫橙,心裏不免又有些痛。


    “是啊。連本宮也不知道,本來本宮還想去拜訪一下皇叔,看看我那準皇嬸是個什麽模樣,居然能讓我那皇叔起了成親的心思。可惜,他不讓我去,說是準皇嬸有傷在身不便見客…”司馬檀弓歎息一聲,就著美人的手又喝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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