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清楚了冤魂的基本情況,溫橙很快便將消息送去給了陸淮南,陸淮南對照了失蹤人口的信息,確認了這三個女子確實是杏花樓的姑娘。迴雪樓的這兩棟樓沒被樂懷桑買下來改做樂坊之前,正是叫杏花樓,乃是一座青樓。


    青樓在盛京的經營情況普遍沒有多好,因為它門檻高。來青樓找姑娘,既要有文采,又要有錢。而且青樓的姑娘喜歡玩含蓄那一套,變著法子從你兜裏掏了錢以後,還隻肯讓你摸摸手之類的。不如勾欄的姑娘們大膽,還樂意錢到位了就直奔主題。


    而且京城一直有那位第一美人壓著,這麽多年愣是沒出過一個能在美色上蓋過那位的花魁。雖然也出過幾個樣貌相當的,但是都沒在青樓謀生,大多都在各個樂坊。畢竟沒有哪個姑娘真的願意賣身過活,花幾年功夫在樂坊勤學,就算天賦平平也能靠容貌得一些打賞。


    杏花樓就是因為沒有什麽樣貌特別出眾的姑娘,加上競爭激烈,最後倒閉了。整個地界空了一年多才被樂懷桑買下來改成了樂坊。


    想到敬王,溫橙心裏又有了疑惑。按理說那位今年也四十了,上次見他的時候,他還是膚白貌美,臉上好像也沒有皺紋,這保養的未免也太好了。讓她不禁懷疑敬王是不是用了什麽特殊的手段,比如用年輕女子的鮮血之類的。


    溫橙越想越覺得依敬王的性子,是有可能這麽幹的。正想著再去給陸淮南遞個消息,結果懷疑的那個正主居然自己主動找上門了。


    今日樂懷桑不在,樓裏招唿客人的小廝來找溫橙說有貴客想見她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姚宿雲來找她了。上了三樓,大咧咧推開門看到坐在位置上輕搖折扇的敬王時,她真想敲敲自己的腦子,怎麽沒先問清楚到底是誰找她。


    由於推門動靜太大,敬王已經看到溫橙了,她隻好硬著頭皮走進去行了禮:“虞公子。”


    “過來坐。”敬王抬了抬手,讓溫橙坐到他旁邊的位置上。


    “嗬嗬,民女不敢。”溫橙尷尬笑笑。


    “過來坐。”敬王沒管她的抗拒,隻是再一次不容置疑的說道,溫橙隻得坐到了位置上。


    自從聽樂懷桑說了敬王的事跡以後,溫橙就不怎麽想跟這位扯上關係,最近跟陸淮南的關係極速升溫,讓她都把這個危險份子忘了,今日好不容易想起這位來,這位就真來找她了。唉,有些人就是禁不起念叨。


    “怎麽沒帶你的箏來?聽小廝說,最近你們這樓裏又出了不少新曲,你給我唱一首聽聽吧。”敬王自顧自添了杯茶後說道。


    “嗬嗬,箏我剛學不久,彈得不行,我不知道竟是虞公子找我。您想聽曲兒,我讓別人來唱吧,我不負責這個…”溫橙對著敬王勉強擠了個微笑。


    “我上次就說了,想聽你唱。”敬王目光銳利的盯著溫橙。


    “…”溫橙被他看的毛骨悚然,低頭不語,心裏越發覺得憋屈。自己一個修為尚可的妖,要不是怕連累這樓裏的其他人,早就一巴掌把這禍害扇出去了。


    “怎麽?”敬王見她低頭不語,收了折扇,用扇子強行挑起溫橙的下巴,語氣冷了許多。


    “你想聽什麽?”溫橙皺眉看他,被他的行為激得語氣也有些衝。


    “唔…都可以,隨你想唱什麽。”敬王沒在意她的語氣,反而笑了笑說道。


    “什麽都可以嗎?”聽他這麽說,溫橙眼裏閃過一絲精光。


    “嗯。”敬王意味深長的點點頭。


    “您不會因為不喜歡我唱的歌而懲罰我吧?”保險起見,溫橙又問。


    “…不會。”敬王眉頭一皺,頓了頓說道。


    “那就好…那我要開始唱了…”溫橙站起身,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口唱到:“多冷啊,我在東北玩泥巴,雖然東北不大…”


    溫橙自顧自唱著,不敢去看敬王的神色,怕自己憋不住笑場。等到唱完了,溫橙忍著笑意看了一眼敬王,隻見他秀眉微蹙,眼神裏裝滿了不解。唔…甚是好看。


    “你唱的是什麽歌?本公子一句沒聽懂…”敬王見她收聲,舒展了眉眼,好奇的問她。


    “呃…偶然跟一外邦友人學的…”溫橙收了笑意,悻悻答道。


    “看你一臉狡黠,我還以為你會唱什麽淫詞豔曲來汙我的耳朵呢。”敬王有些失望,搖著頭扇了扇扇子。


    “…”溫橙內心咆哮,誰tm會唱那玩意兒給你聽啊…


    “真不唱一首?”敬王又問。


    “不會。”溫橙死氣沉沉的迴答。


    “嗬,行吧。這個賞你。”敬王從袖袋裏隨便掏了塊什麽東西扔給溫橙,溫橙接到手裏一看,是塊圓形玉佩。


    沒等她細看,敬王已經起身,扇子一收,敲了敲溫橙的肩頭:“賞你的東西帶好,下次再來看你,記得準備一首中聽的曲子。”


    等他消失在門口,溫橙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手裏的玉佩很溫潤,她一個不懂玉的人都能看出這塊玉佩價值肯定不菲,敬王就這麽隨手賞她了,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可惜她不敢動賣掉的心思。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我要不搬出去吧…”溫橙看著手裏的玉佩,喃喃自語。


    第二日樂懷桑來迴雪樓,溫橙跟他說了昨日敬王來找她的事,並提出了搬出去的想法,樂懷桑想了想,同意了。溫橙隨即拜托他幫忙找一下離迴雪樓近,價格便宜,可以短租的院子,正好她最近交了挺多曲子,從樂懷桑那兒結了不少的薪水。


    沒幾日樂懷桑就吩咐人替她打聽了幾處院子,她選了一處在靈泉坊的院子,離迴雪樓,聽竹記都挺近的。等到她交了房租,她才把情況跟陸淮南說了。陸淮南當即神色古怪,憋了半晌才說他本來在永興坊給她買了座三進院的房子,之前就打算帶她去看,可惜突然就忙起來了,也沒擠出時間來。


    溫橙也無語,但是租的這個院子她確實也挺喜歡的,關鍵是挨著哪邊都近。而且作為一個有著現代思想的女性,她不想什麽都靠著陸淮南,哪怕陸淮南一點也不介意,所以她還是堅持住在自己租的院子。況且因著婚期已定,她也隻租了三個月。


    溫橙租的這個院子是個普通的二進院子,前院是一排倒座房,穿過影壁再邁過垂花門就是寬闊的後院。正對垂花門的是正廳和主屋,左右各一間廂房。其中東廂房是作為廚房使用的,茅房則設在倒座房那邊,前院還有一口井。


    沿著垂花門所在的那堵牆,種著淩霄花,此時正值花期,橙紅色的花朵一簇一簇爬滿了整堵牆,煞是好看。院子裏鋪著青石板,靠近廚房這邊種著一棵合歡樹,此時也在花期,粉色的花序格外可愛。溫橙會選這個院子,這兩株植物功不可沒。


    溫橙搬家之前,陸淮南擠了半天時間過來先幫她看了看院子,然後迴話讓她過幾天再搬。溫橙猜到他要幹什麽,但是沒要他的房子,已經讓他碎碎念了好久,也隻得妥協。隔日陸淮南就請了人過來重新刷了牆,換了所有的簾子和地板,又把陳舊的家具通通換過,特別是主屋的家具,連廚房的廚具都重新換了。


    等到六月下旬溫橙搬過去的時候,屋裏的裝修陳設跟她看房時已經大不相同。家具一應換成了統一色調的紅木家具。主臥除了原有的家具種類以外,還多了一張美人榻。原有的書畫屏風換成了畫著荷花的薄紗屏風。好在這次臥室的簾子沒有用粉色了,而是用了月白色。


    “我跟你說過我隻租了三個月吧…”溫橙看著廳裏的陳設,哭笑不得的看著陸淮南。


    “無妨,就是三天我也想你住的舒心。”陸淮南左手摟著溫橙的肩膀,右手搖著折扇,給二人扇風。京城夏季的天氣比醴縣熱,陸淮南都不得不隨身帶著扇子。


    “好吧…”溫橙無奈。


    “我再給你買個丫鬟吧,幫著洗洗衣服,打掃一下衛生也是好的。”陸淮南又說道。


    “不了,我本來一天到晚也挺閑的,而且還要看書修行,有人在的話,多少不太方便,我又不是弱女子。”溫橙搖頭拒絕,給陸淮南的扇子渡了一縷靈力,扇子扇的風瞬間涼爽了許多。


    “你啊,別隨便浪費靈力做這些啊。”陸淮南收了扇子,伸手點了點溫橙的鼻子。


    “你汗都下來了,也不知道上麵都怎麽想的,夏天也不給換個官服,本來大紅大紫的就吸熱,還是長袖,多熱啊…這才六月底,下個月更熱…”溫橙掏了塊帕子給陸淮南擦了擦額頭的汗。


    “還好,衙門有冰桶降溫,而且迴家我就換涼快的衣服了。今日不是下了衙就先過來你這邊了嘛。”陸淮南笑了笑說道。


    “案子查的怎麽樣了?”溫橙拉著陸淮南在桌子邊坐下。


    “刑部這邊反正把曆年的女子失蹤的情況整理過了,非要說有什麽共同點吧,就隻有年輕,樣貌尚可這兩點了。你上次跟我說的那三個姑娘,後來又找到已經被報案人撤過案了,卷宗上寫的原因是因為報案的杏花樓老板以為那三個姑娘是跟相好的情郎私奔了。”陸淮南邊說邊把凳子往溫橙的方向挪了挪,確保扇子的風能扇到溫橙。


    “我雖然能問植物一些情報,但是你現在又不負責查案…而且看那三位的死狀,不像是一般人能幹的出來的,真要查的話,恐怕會有危險,你還是別去的好。”溫橙提了提茶壺,壺裏沒水。她右手伸指一點壺身,右手腕戴的手鏈上一顆黑色的石頭亮了一下,壺裏隨即出現了水。


    “唉…可是這案子總要有人查,給那些失蹤的女子一個交代,梁中丞一直在催,拖久了聖上也會追究的。你這又是什麽術法?”陸淮南歎息著說道,瞥眼看溫橙手一點,壺裏就有了水,又好奇的問。


    “嘿嘿,這是姚宿雲給我五行石,我把它們穿成手鏈戴著了。靈力通過這些石頭轉換一下就能改變屬性,黑色這個屬水,紅色這個是火,青色是木,黃色是土,白色這個是金。”溫橙手中依次變出水滴,火苗,綠芽,泥土和銀針,給陸淮南展示了一下。


    “橙兒真厲害。”陸淮南看她手中變幻出的東西,驚歎之餘讚道。


    “嘿嘿,最近我時不時就要玩一下,真的是特別方便,不過師父不讓我在人前玩。嘿…”溫橙壞笑著把手中變出的水滴彈到陸淮南臉上。


    “嗬…調皮…”陸淮南偏頭沒躲過,放下扇子,笑著抓住她的肩膀,把臉上的水往溫橙臉上蹭。


    “哎呀…”溫橙晃著腦袋來迴的躲避,還是被陸淮南蹭到了。


    “唔…橙兒的臉好涼快。”陸淮南忍不住貼著溫橙的臉來迴蹭。


    “別鬧…又是汗又是水的…說正事呢…我晚上仔細跟城裏的植物們打聽一下失蹤案的事兒吧。”溫橙側頭躲他,嘴上說道。


    “誰讓你調皮的…好了,別動。你打聽一下也好,有了線索我們再討論一下該怎麽辦。”陸淮南側頭吻了一下溫橙的臉頰,然後才坐好拿袖子幫溫橙把臉上的水擦幹。


    “嗯。天氣熱了,聽竹記那邊挺吵鬧的,賀竹有時候也忙,你放了衙可以到我這裏吃飯,我給你做。”溫橙也幫陸淮南擦了一下臉上的水。


    “好~”陸淮南眼睛放光,嘴角咧了咧點頭應道。


    “不過我手藝沒有賀竹好,你不準嫌棄。”溫橙坐好,嚴肅的先給陸淮南打了預防針。


    “不會,我保證吃完。”陸淮南也坐好,一臉嚴肅的答應。


    二人說完,對望一眼,又忍不住笑起來。陸淮南把溫橙摟進懷裏,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隻感覺她身上涼涼的,抱著她都不用扇扇子了,心裏因為天氣漸熱和最近忙碌不已產生的一點焦躁也平息了。


    “我之前在蘇姑娘那兒給你訂做的嫁衣快做好了,你抽空去試試,有不滿意的地方還可以改。”抱了一會兒,陸淮南突然說道。


    “嗯?你什麽時候訂的?”溫橙驚訝的抬頭問他。


    “去歲冬天。想著還有一年,就先訂了,不管你來不來找我,有備無患嘛。好在蘇姑娘繡工好,做的快,不然我還要去找其他的繡坊幫忙。”陸淮南低頭又吻了吻她的額頭。


    “嗯…”溫橙把頭埋進陸淮南懷裏,感動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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