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南將鎖取下,和鑰匙一並交給賀竹拿著,他有些緊張,不動聲色的深唿吸一口後,打開了盒子。揭開一層薄薄的油紙後,裏麵裹著一疊整齊對折的泛黃信紙以及一本被強行折疊的賬冊。陸淮南隻看了幾眼就心情激動的蓋上了盒子,他看到那信紙上有敬王的私印。


    “大人,怎麽了?這些信件有什麽問題嗎?”張大山見陸淮南有些激動的樣子,不禁問道。


    “張捕頭,盒子裏麵裝的東西,我希望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先不要告訴其他的任何人,裏麵的東西牽扯太大,說出去可能也會給你們帶去危險。我要把這裏麵的東西上交到京城,對外你們可以說盒子裏就是些金銀,到時候審金三刀的時候,我也會這麽跟其他人說。”陸淮南嚴肅的看著張大山和另外兩個捕快。


    “是,大人,我們明白。”張大山看陸淮南此刻臉色異常嚴肅,立刻也鄭重的點了點頭答應道,並且示意另外二人也表了態,好在今天帶的兩個捕頭也是他非常信任的手下,沒有猶豫就應下了。


    而且他其實也有瞅到信紙上的印章, 雖然沒有看得很清楚,但是司馬二字還是看到了的,司馬可是國姓。尋常百姓很少有姓司馬的,陸淮南這麽重視,想必此司馬必然就是指國姓的那個司馬了。


    做了這麽多年捕頭,他此時自然也知道盒子裏的東西必然重要了,他心思稍微一轉,又明白了為什麽陸淮南對陸豐的案子這麽重視,想必陸豐的身份也不簡單,陸淮南則早就知道陸豐的身份。


    “陸大人難道其實是替大理寺的那位李大人來查案的嗎?唉…這些事情不是我們這等小人物能參與的,還是少知道點兒好。”張大山在心裏默默地想道。


    “好。賀竹,你親自跑一趟京城吧,交給別人我總不放心。”陸淮南拍了拍張大山的肩膀後,轉頭對賀竹說道。


    “嗯,就算大人你不說,我也會自告奮勇的。”賀竹拍了拍胸脯。


    “那好,今天的搜查就到這裏,這一忙又過了晌午,待會我請大家吃午飯,就去八寶街那家飯館。”陸淮南此時心情頗有些愉悅。


    “哈哈哈哈,多謝大人了。”張大山爽朗的笑著說道。


    晚上。


    吃完晚飯後,賀竹就開始收拾行囊,陸淮南將從陸豐那裏找到的信件和賬冊用油紙包好,裝在一個用火漆密封好的幹燥竹製書筒內,書筒上下連接著一根堅固的繩子兩端,方便賀竹隨身攜帶。


    “收拾得如何了?”陸淮南將書筒遞給賀竹。


    “公子。嗯…差不多了吧,東西都裝裏麵了?你都看過了吧,確定是我們要找的那個吧?”賀竹接過書筒晃了晃。


    “嗯,確定,下午我仔細看過內容了。雖然已經過了十年,但是總歸是找到了。此去路上山高水遠,你一定要加倍小心。”陸淮南鄭重的叮囑道。


    “知道了,公子你就放心吧。不過這次上京來迴要一個多月,我擔心你在這邊的安全。還有李匯那邊,山裏的情況我們都還沒有什麽眉目,敬王到底讓梁家在醴縣籌謀什麽也還不清楚…”賀竹點頭應道之後轉頭又開始擔心起陸淮南的安危來。


    “這些都還不急,東西送到以後,想必敬王有再多的籌謀也暫時施展不開了。而且我隻是沒學過拳腳功夫,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陸淮南趕緊打斷賀竹的嘮叨。


    “啊…有了,溫女俠,不對…溫仙子,求你保佑我們家公子平安順遂,百事無憂。”賀竹突然走到門口,神神叨叨的開始合掌向著周圍拜起來。


    “臥槽,我還沒死呢…”站在門口的溫橙翻了個白眼,特別想給賀竹一個耳刮子。大晚上的,賀竹突然收拾起東西來,溫橙自然好奇他在幹什麽,故而魂魄一直在賀竹門口盯著,知道陸淮南他們找到了想要的東西以後,她也是長籲一口氣。


    “你在幹什麽呢…”陸淮南看到賀竹的舉動哭笑不得。


    “你不是說那個姑娘入夢幫了你嘛,她既然這麽神通廣大,那保護你的安全自然不在話下。我這是求她呢…”賀竹煞有介事的說道。


    “好了,求人不如求己。她已經幫了很大的忙了,怎麽能奢求別人無條件的一直幫咱們呢。再說讓人家一個姑娘保護我一個大男人,說出去我還要不要臉了…”陸淮南無奈的看著賀竹。


    “那有什麽,隻要她不現身…”賀竹繼續說道。


    “行,別說了…你小心她讓你晚上做噩夢。”陸淮南伸手打斷道。


    “哼,陸淮南說的對,念你還有要事在身,等你迴來看我怎麽收拾你。不讓你體驗一下噩夢套餐都對不起那些年我買的電影票。”溫橙指著賀竹的鼻子惡狠狠的說道,賀竹自然是聽不到她的話,但是卻突然打了一個冷顫。


    “哇嗚…不會真這麽靈吧…”賀竹抖了抖,眼睛在房間周圍小心翼翼的瞟了瞟。


    梁府。


    梁稟倉坐在太師椅上,手裏正端著一杯溫度適宜,香味四溢的西湖龍井品嚐著。天色已經很晚,他的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年入花甲的他,近些年來越發的覺得力不從心,奈何他膝下隻有一女,偌大的家業隻能靠梁稟倉自己努力撐著。


    原本他對李涉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倒不是希望他繼承梁家的產業,而是希望他好好的待自己的女兒。他則帶著李匯從商,那麽李匯想必也會感念他的扶持,未來李家兩兄弟一官一商,那他女兒的未來必定衣食無憂。


    可惜梁如芳好像遺傳了他的毛病,這麽多年都沒有給李家生下一兒半女,李涉找妾室的事他便不好置喙什麽。結果李涉不爭氣,居然把官職丟了,李匯也並不如表麵上那樣的善良無害,他越發的覺得心力交瘁,但是他又別無選擇。


    不一會兒,一個年紀比梁稟倉稍微年輕一些的男子走了進來,正是梁稟倉多年的心腹兼梁家的管家嚴實。


    他施了一禮後,神色嚴肅的對坐在上位的梁稟倉說道:“啟稟老爺,這兩天我已經派人調查了,我們這邊並沒有人泄露陣法的秘密,擁有羅盤且常去礦洞的人,要麽都安分的各司其職,要麽就是還在山上。而且陸縣令也沒有跟我們的人接觸過,李二爺的推斷…”


    “唉…我知道了,他怕是按耐不住,想找些借口安插些自己人進來。罷了…此事就這樣吧,隨便趕兩個人走。這些年我們替那位做事都是小心謹慎,稍有偏差就是九死一生,他既然這麽想上位,就讓他頂上去吧。我也老了,謹慎這麽些年也累了。我讓你辦的事都辦的怎麽樣了?”梁稟倉歎息一口,略帶疲倦的問道。


    “已經差不多了,我跟小姐也通了氣。小姐說他願意跟姑爺和離,等一切準備好了,就可以直接送小姐去您妹妹那兒。隻是…”嚴實說到此處有些猶豫。


    “隻是什麽?”梁稟倉問。


    “隻是小姐非要帶上姑爺那個妾室,說是她跟那楊蘭相見如故,情同姐妹什麽的…”嚴實有些無奈。


    “胡鬧!哪家的妾室能跟當家主母情同姐妹的?!”梁稟倉怒拍桌子。


    “我也這麽跟她說了,但是小姐還是執意如此,而且那楊蘭還懷著孕,帶上豈不累贅。”嚴實攤開雙手,神色糾結。


    “明天叫她來見我!”梁稟倉強壓下怒火吩咐道,沒辦法,梁如芳的性子也是他自己寵出來的,隻得叫到跟前來好好勸說一番了。


    “是。上麵要的貨,最多還有一旬便能完工了,李二爺說怕縣衙盯得緊,咱們要不要提前交貨?”嚴實問道,抬眼看了一眼梁稟倉的神色。


    “不用,他既然如此沉不住氣,我豈能事事都如他的意,我還沒有到不中用的時候呢!況且衙門那邊我又不是沒有眼線,陸淮南最近重點忙些什麽我會真的不清楚嗎?而且你以為上麵就真的這麽放心把什麽都交給我們自行安排嗎,上麵也有眼睛盯著呢。哼…”梁稟倉神色不屑的冷哼道。


    “是,老爺英明。”嚴實點點頭,拱手恭維道。


    次日一早,賀竹就背上行囊和書筒騎馬上京去了,陸淮南則如往常一般去衙門點卯上班。溫橙昨夜沒有入誰的夢,金三刀既然已經被她嚇得露了破綻,那她就暫時沒有再去嚇唬他的打算,後續的事情交給陸淮南去辦就好,也得讓陸淮南發揮一下自己的才能吧。


    至於李匯那邊,既然溫橙已經知道山上的陣法是為了掩蓋礦洞,那她自然也能猜到李匯他們偷挖礦脈是在幹什麽了,無非就是私造兵器或者私鑄錢幣,溫橙更偏向於私造兵器,畢竟扶持李匯的梁家跟敬王有勾結。王爺嘛,想搞點兵器造造反都是很正常的事,這些電視上演的多了。而不管他們是在做哪一件事,拿出來都是掉腦袋的事。


    要是讓陸淮南知道了,他必然又要分心思冒險去查礦洞,且不說他到底能不能分出心思去調查,山上除了陣法還有沒有別的危險也還尚不可知。賀竹不在,陸淮南身邊沒有靠得住的人,李匯他們狗急跳牆,收買殺手刺殺陸淮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總不能真靠她來保護陸淮南吧,她也辦不到啊。


    所以目前看來,山上的那檔子事,最好還是等賀竹迴來後從長計議比較好。最好陸淮南能在開始入手調查的時候,找京城那個李大人調些人手來幫忙是最好的了。


    短時間內,溫橙沒有需要操心的事,就把精力專注在修煉和煉化果子的事上了。雖然已經快要到立秋了,但是天氣還是熱的不行,白天修煉太折磨了,所以溫橙就把修煉排到晚上去了。


    經過幾次試驗,溫橙也煉化出了幾個果子,就是煉化出來的果子有點雞肋。比如溫橙可以操縱果子自由移動,但是移動速度比較慢;果子雖然比一般的果子強韌,不會輕易摔壞,放久了也不會腐爛什麽的,但是能被壓扁,而且要是被壓扁的話就報廢了。


    所以一個會移動的,隻比普通果實強上一點點的果子對於溫橙來說並沒有什麽卵用。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體積小,煉化所需的靈力消耗也少,隨便做兩個玩玩可以,但要靠這個出門旅遊就有些扯淡了。


    普通的煉化方法不行,溫橙就嚐試著壓縮更多的靈力去衝擊果子,結果果子遭不住,爆了。陸淮南起來看到一地爆了漿的果子都愣住了,心裏又好氣又無奈,他認為這鐵定是哪家的熊孩子拿他家樹上的果子練彈弓玩給弄得,哪裏能想到是果子自己想不開爆掉的。


    溫橙又嚐試先給果子煉一顆靈核,這還是她翻閱腦子裏過去看的電視產生的靈感。普通煉化出來的果子,不像本體一樣可以自己吸收靈力補充消耗,那麽她就煉化一顆可以自行運轉吸收靈力的靈核,就好比電視上演的妖精都有內丹一樣。但是靈核煉化出來以後,果子本身又太弱,靈力沒吸收到,自己幾下就被靈核吸光了,於是陸淮南隔天又看到不少掛在樹上的幹癟果子。


    “嗯?難道是天氣太熱,水分不足,果子被曬幹巴了?”陸淮南心裏鬧不明白,隻得每天多給溫橙澆了兩桶水。


    很是折騰了幾天,溫橙都沒有煉化出一個滿意的果子來,倒是陸淮南成功讓金三刀認了罪。一開始金三刀也是死咬著鑰匙跟自己無關,隻是路邊隨意撿來的之類的,陸淮南用了重刑都沒能讓他開口。


    雖然已經收到了峻縣的迴複,確認了金三刀黑虎寨二當家的身份,峻縣的縣令還貼心的給他列出了金三刀犯下過的罪狀,但是確認的罪狀隻有搶劫,殺人一項沒有明確的證據,他的那些同寨子的同夥也不知所蹤,所以陸淮南還是要把陸豐的案子查清楚才行,也算是給陸豐討迴一個公道。


    如果京城那邊進展順利,他還想要以陸豐真正的名字陸十二來給他造墳立碑。十年隱姓埋名苟且偷生,隻為了藏住一份對他自己而言並沒有任何好處的證據,卻在一個普通的夜晚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一個通緝犯手裏,他還不能給陸十二沉冤昭雪,這要是被兄長知道,以後九泉之下他怕是無顏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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