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幾場雨過後,汴京城已經冷透了。


    薑念窩在府上養傷,整日被綠蠟好吃好喝地伺候著,薄亦瑾和孟英英再也沒來擾過她,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她已經兩個月沒出門,要出門才發覺她竟圓潤了一大圈,竟然都沒有衣裳穿了。


    她圓潤了,裴九如卻清瘦了一圈,衣裳也不合體了。


    “綠蠟,揣上銀票,咱們去置辦新衣。”


    綠蠟高高興興地疊了幾張銀票揣進了胸前。


    薑念手下鋪子多,她又懂營銷手段,自是賺得缽滿盆滿。往日裏依著薑家的門楣,她也不能太過露富,但眼下不一樣了,若有人質疑她哪來這麽多銀子,直接推到裴九如身上就是。


    又因著臨近年節的緣故,她今日是敞開了買。逛了小半日,她給自己置辦了五身新衣,綠蠟紅蕊各兩身,給裴九如買了三身,也給清瞳捎了一身。


    兩人累得往馬車方向去,突然就被人攔了下來。


    “夫人留步!”


    過慣了安逸日子的薑念渾身一震,迴頭一看,發現不是孟英英蕭茹之流,她才鬆了口氣,“你是?”


    女子二話不說往地上一跪,“夫人於棺材鋪中替我買棺,我安置好夫君後卻久久尋不到夫人,眼下能找到夫人,實在是我薛珠之幸!”


    薑念恍然大悟,她早把薛珠忘得一幹二淨了。


    她把錦匣塞到了綠蠟手上,連忙扶起了薛珠,“快起來!”


    綠蠟手沉得直直奔向馬車。


    薛珠滿目感激:“我日日在街上打轉,皇天不負有心人,今日終讓我再遇恩人!夫人於我恩重如山,惟願夫人留我在身邊為奴為婢!”


    “我幫你隻是順手的事,我不需要你為奴為婢。”


    說著話,薑念細細打量了薛珠一眼,身懷手藝本事的人,不該如眼下這般落魄才是,除非薛珠真的日日尋人無暇正事,“你……無處可去了?”


    “是,但我是真心想報恩,並非想賴上夫人!”


    “我沒覺得你是要賴上我。”


    不管是她讀過的“方山”還是眼前薛珠,都是極其重義氣的人。


    要是能留薛珠在身邊,是她占便宜了,薑念笑道:“你若不嫌棄,來我府上做府醫可好?我定不會虧待你。”


    “多謝夫人!”薛珠心願達成。


    薑念也高興,“隻是馬車上堆滿了節禮,你得和我們一起走迴府了。”


    路上,薛珠忍著哭意言簡意賅地講了她和方山的事。誌同道合醉心於醫術的夫妻倆,在汴京城中小有名氣,戶部尚書之子受了重傷,方山趕去時人已經咽了氣,戶部尚書找不到陷害兒子的兇手就把氣全撒在了方山身上。薛珠散盡家財想救牢獄中的夫君,可她見到方山時,方山已然是一句冰冷的屍體了。


    綠蠟聽薛珠說完,已經悄悄抹眼淚了。


    薑念也心中一酸,於她而言,薛珠突然不是日後必有大用的大夫了,她眼前的人,隻是重情重義的薛珠。


    迴府後,薑念和裴九如說了薛珠一事。裴九如沒什麽反應,隻說府上薑念做主即可。薑念又給他試了新衣,他還是沒什麽反應,隻說他還有衣裳穿,不必購新衣。


    說完,他便又迴書房了。


    綠蠟偷笑:“姑娘在咱們府上是當家人!”


    “你不懂。”薑念輕輕搖了搖頭,裴九如很不正常。


    她有幾分擔心他,而且,他好像變了。


    自她認識裴九如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不愛笑,但好歹她問什麽他就會答什麽。


    但近日,他變得更冷漠了,話也更少了。不是對她冷漠,而是他整個人都淡淡的,對什麽都淡淡的,毫無表達欲和探究欲。


    要考試的人,有點可憐。這份壓力,她懂!


    夜裏,薑念摸著裴九如的胸膛,試圖安慰他:“你也說過一舉得中者是少數,你別給自己那麽大壓力,人都瘦了……”


    男人輕聲應了聲,隨後抓起薑念的手塞迴了她自己的寢被裏。


    隻一息,那隻不老實的小手又覆到了他身上。


    裴九如喉結滾動:“薑念,不行。”


    薑念腮上微微染了紅暈,她是真心實意地安慰他,順便也想貼貼罷了。


    她輕點他的肩膀,語氣嬌憨:“怎麽不行嘛,都兩個月了,我的傷早就好利索了。”


    沒有得到迴應,她心裏悶悶的:“但是如果你太累的話,就睡覺吧,還有兩個月就春闈了,以你為重。”


    見裴九如沉默,薑念輕輕撤迴了手。


    但下一息,她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過了許久,薑念哼哼唧唧地不滿:“你別收著啊,太折磨人了……”


    裴九如更受折磨,他本就是顧忌著薑念,眼下聽她這麽說了,心裏有千言萬語隻化作了無聲的凝視。


    薑念眼睫顫抖:“確定我確定……”


    自日月湖風波後,兩人各自忙各自的,今夜臥房裏卻是下起了大雪。薑念是個不服輸的性子,但凡裴九如扔了她雪球,她便要用細膩的手段團個更大的雪球扔迴去。而裴九如也被她激起了勝負欲,也是徹底不打算讓著她了。


    兩人你來我往,反複攻擊,每一個雪球都切切實實落在了實處。


    一場酣暢淋漓的雪仗打完,雪球化成的雪水讓兩人濕了個透頂。


    臥房裏的雪飄不到臥房外,廊下,綠蠟和清瞳一左一右抬頭望月,兩人尷尬地幾乎要自燃起來了。


    前兩迴廊下隻有綠蠟一人,她雖聽聲臉熱,但分分神就好了。如今廊下多了個人,還是個男人,簡直太尷尬了。


    直到臥房叫了水,綠蠟才從雕塑變成活人。


    為著這事,綠蠟次日特地湊到了薑念耳邊嘀咕:“姑娘,以後要不夜裏就留一個人值夜?”


    兩人自小相伴長大,向來有話直說,薑念噌一下紅了臉,連連點頭:“好綠蠟,對不住了,是我考慮不周……你別生我氣!”


    “我才不生氣呢!明日就要迴薑府過年了,我去收拾東西!”


    “嗯。”薑念想到了薑府隔壁,秦子墨迴汴京已經兩個月了,卻沒來探她的病。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明日得好生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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