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擾擾之中,裴九如抬眼看向薑念,見薑念蹙眉思索,他便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有時,壞人絞盡腦汁,也比不上蠢人靈機一動。


    很顯然,阿幺就是那個蠢的。


    他敢肯定,毒害丁若萍的幕後兇手就藏在眾人之中,說不定此時此刻兇手正在因為阿幺的蠢而洋洋自得。


    “阿幺,你恨丁若萍。”裴九如問她。


    “對!我就是恨她!”


    “但你沒想殺了她。”


    “我……”阿幺忽然語塞。


    丁若菁生氣地質問裴九如:“她已然承認了!裴郎君這是在暗示她改口嗎?想不到堂堂狀元郎,竟然要包庇自己府上的下人!”


    裴九如沒有理會丁若菁,不管丁若菁如何氣急敗壞地咆哮,也不管在場眾人是否會被她蠱惑,隻要真相大白,眼前這些口舌之爭都不重要。


    而且,丁若菁越是阻止他問話,他越是懷疑丁若菁的用意。


    自丁若菁第一聲驚叫引起眾人的注意時,他便注意到了不對勁之處。丁若菁痛苦、氣憤、難過,可她卻自始至終卻沒流過一滴眼淚。雖不是同胞姐妹,但畢竟是一府出來的姊妹,就算嫡庶之間有矛盾,在外人麵前也該哭一哭的。


    丁若菁隻想給此事下定論,甚至都沒空擠一滴眼淚。


    沉默了幾息後,裴九如給清瞳使了個眼色。有些話他來說不合適,清瞳來說卻是力度剛好。


    清瞳會意,質問阿幺:“你在丁府受了委屈,這都是以前的事!阿幺,自打你進了裴府又跟來這狀元府,府上主君大娘子,還有高管事和我們,大家夥可曾給過你委屈受?你就沒有想過會連累我們嗎!”


    “我、我沒想這麽多……我隻是想出一口惡氣而已……”


    “速速坦白,你到底在蜜煎裏動了什麽手腳!”


    阿幺想到了來裴府後的一切,大家夥很是照顧她……可眼下丁若萍死了,正如她意,她雖不是兇手,可她和兇手是一個立場的。


    她不想害了主君一家,可她又想保護躲在暗處的那個和她有同樣恨意的兇手。


    正在她糾結時,她忽然看見清瞳瞪了丁若菁一眼。


    阿幺恍然大悟,丁若菁不想讓她再開口,那她偏不叫丁家人如意,她偏要說實話!


    “我說實話!我知道丁若萍對桃花過敏,我就在木瓜方花兒上撒了桃花花粉,我隻是想讓丁若萍起滿身紅疹,我想讓她在大庭廣眾下出醜!”


    丁若菁冷哼一聲:“你恨若萍,難道就隻想讓她出醜?休要巧言令色!”


    “我是想殺她,可我沒那個能耐,我隻能讓她出醜!”


    裴九如擺了擺手,示意高管事把阿幺帶下去。


    丁若菁難以置信地問裴九如:“裴郎君這是何意?這就信了她的話?”


    眾人也不解,一時之間議論之聲四起。


    裴九如不理會嘈雜的議論聲,隻是吩咐仵作:“勞煩仵作再仔細驗驗,丁姑娘唇上是否有餘毒?”


    沉默了許久的宜安郡主,忽然站了起來,眾人立即安靜下來。


    宜安郡主眼神一亮,盯著裴九如,她聲音裏有幾分雀躍:“裴郎君可是想到了什麽?我相信裴郎君不是個包庇府中下人的人,但裴郎君為何會相信阿幺的話?”


    “我夫人心善,對府上的丫鬟小廝都是簽的活契。若真是阿幺下的毒,從她忙完後廚之事到丁姑娘毒發,少說也有一個時辰,府上也並未在宴席期間禁足任何人,她大可一走了之。”


    薑念一愣,說話就說話,在這空檔裏誇她作甚?


    宜安郡主頷首,認同著裴九如的想法,“為何又要驗丁若萍唇上是否有餘毒?”


    “毒從口入,毒不在食物上,也不在杯盞上,那便是在唇上。”裴九如耐著性子解釋著,他不是解釋給宜安郡主聽,而是解釋給所有人聽。


    剛開始他也沒想到這一點,但在他眼中,丁若菁的嫌疑越來越大。他也是方才剛想到這般可能性,若是丁若菁下毒,她隻要找個借口碰碰庶妹的嘴唇即可。


    就在這時,仵作也有了結果,“裴郎君果真猜對了,死者嘴上有餘毒!是老夫不夠仔細,第一遍驗屍的時候竟然忽略了這一點。”


    丁若菁驀地緊張了起來:“毒從口入,嘴上自然有餘毒,這有何值得蹊蹺的?有這瞎猜的功夫,裴郎君不如趕緊把阿幺送到官府去!”


    仵作搖頭:“非也,死者嘴唇上餘毒成片,顯然不是吃東西留下的。更像是,毒一直在嘴上,不知吃了什麽把毒帶進了嘴裏……鶴頂紅乃是劇毒,隻需丁點便足以要人性命!”


    “不可能,若萍一直在吃東西,你不是說是立即毒發的嗎?若毒在嘴上,怎的吃了那麽多菜都沒事?”


    仵作一愣,想不通其中緣由,他看向裴九如。


    裴九如已經確信丁若萍有問題,他想了想,看向坐在丁家姐妹對麵的幾人。


    他隻盯了片刻,便揪出了一人,他看向一位盤起婦人發髻的女子,問道:“不知夫人是何許人也?”


    婦人立即垂眼。


    宜安郡主解釋著:“這是工部侍郎的夫人李氏。”


    聞言,坐在不遠處的工部侍郎連忙開口:“我家夫人膽子小,但絕不是會和兇手謀圖惡事之人!”


    裴九如解釋:“在下隻是有幾句話想問問夫人。”


    工部侍郎起身繞到自家夫人身後,握住她的肩膀,溫聲說道:“夫人,咱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裴郎君問你何事,你如實迴答就好。”


    李氏輕輕點了點頭,顫顫巍巍地抬眼看向裴郎君。


    裴九如方才見李氏眼神有所躲閃,他開門見山問道:“夫人是知道丁姑娘身死的內情?”


    “我不知道。”她謹慎地開口答話,她怕給自家夫君惹麻煩,“我和丁姑娘不熟,我真的不知道。”


    “那夫人便是看見了什麽。”裴九如說的肯定,丁家姐妹對麵幾人之中,隻有李氏不對勁。


    果不其然,他話音一落,李氏又立即躲閃著他的眼神。


    裴九如別無他法,隻能看向工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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