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給木晨和錢老板分別倒了一碗酒,蓋起壇子。


    錢光明抬起手說:“老三,他們不是我兒子的朋友嗎?怎麽不給他也倒一碗?”


    “這酒太烈,我怕擔心你兒子喝不慣。”王書敷衍著。


    錢光明放下筷子,把兩個高酒杯放到桌子轉盤上,轉了過來。“你給我也倒一杯!我嚐嚐你說的這十二萬的酒是個什麽滋味。”


    王書隻好也給錢光明和錢鵬飛倒了半杯。


    錢光明將酒杯轉迴去,咽了一口唾沫,抬起高酒杯一口喝掉大半,他放下酒杯,閉著眼深唿吸一口,讚歎一聲。“好酒啊!多少年都沒喝那麽香的酒了。”


    說完將高酒杯又轉至王書近前。“小兄弟,再給我加滿。”


    “你這都沒喝完!喝完再說。”王書有些不耐煩,並未理會,夾起桌上的腰果放進嘴裏,咬的嘎嘣響。


    錢光明有些不悅,“我說小兄弟,你你知道我在我們公司可是這個!”他聲情並茂豎起大拇指。


    王書斜眼看著他,和木晨碰了一下,自顧喝著。


    酒味醇香濃厚,一口下肚,酣暢淋漓,瞬間千般愁苦煙消雲散。


    “嘖嘖嘖,四弟,這是什麽酒?怎麽感覺如此痛快?”王書連連稱妙。


    木晨放下酒碗。“快哉!壯哉!這是陳年杜康。”


    “哈哈,是杜康啊!我就說不怎麽好喝!”錢光明手中拿著大閘蟹,朝著嘴裏塞。


    眾人都看向他,王書笑了笑。“哦,那你一會兒別喝。”


    錢光明放下手中的螃蟹,又端起酒杯吸溜一口。


    木晨厭惡的無視他,“錢老板,那麽明顯的現世報你都看不出來嗎?你侄子要想不那麽倒黴,原因一部分在他爸身上。”


    “此話怎講?”錢老板精神一振,他身邊坐著的錢鵬飛也睜大眼睛。


    沉默許久的小和尚走到大吃大喝的錢光明跟前。“錢施主,確實如我木兄所說,你兒子想要改運,你就必須改掉慳貪,你占便宜越多,你兒子越倒黴,父債子還,你以後需多做善事,方可化解諸多不順。”


    “你個小禿驢,胡說八道什麽?我什麽時候有債要我兒子還了?”錢光明一臉懵,手上一隻剝殼的皮皮蝦還沒來得及塞進嘴裏。


    “阿彌陀佛,錢施主,從你一開始講述你換車玻璃和種種前因後果,我等就已知曉,你已欠了債,既然你不願還,那必將由你兒子加倍來還。”小和尚說完重新坐迴座位。


    錢老板不確定地說:“小師傅,你怎麽確定,我哥犯錯,他兒子卻會受懲罰。”


    “南閻浮提眾生,舉心動念,無不是罪,無不是業。王兄你可曾看出些許端倪?”小和尚慈悲地看向王書。


    王書一手提碗,喝了一口酒道:“雖然他老子摳摳搜搜,我覺得他兒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因果循環,落到自己頭上罷了。”


    錢鵬飛站起身,渾身因為激動都有些發抖。“這關我什麽事?我什麽都沒做啊!我爸做的事情,我可是一點沒參與啊!”


    王書輕蔑地看他一眼。“你閉嘴吧!不孝之子。”


    錢老板輕聲問:“王少爺,不知您有何高見?能不能說出來給我們聽一聽。”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錢老板對王書的稱唿發生微妙的變化。


    “很簡單的道理啊!不孝有三。你背一遍就知道了。”王書仰頭大口喝完碗裏的酒。


    錢光明打了個酒嗝,搶先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眾人都沒有理會他。


    “原來如此,這樣看來他倒黴也是自作孽,怪不得別人。”木晨點頭附和。


    錢老板著急地說:“木公子,您快說說,到底我家小飛是怎麽迴事?這幾年事事不順,有沒有什麽辦法改一改運?”


    “其一,阿意曲從,陷親不義;其二,家貧親老,不為祿仕;其三,不娶無子,絕先祖祀。三不孝你侄子都占,你說如果他能有好運,還真是沒天理。”木晨不急不緩地解釋。


    小和尚頷首。“善哉,善哉。”


    “你們憑什麽這麽說我!你們沒經曆過我的生活,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我過得有多苦。”錢鵬飛大喊。


    錢光明站起身。“小兔崽子,我給你吃,給你穿,最後你跟我說你過得苦?你從小到大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用我的,你有什麽資格胡說!”


    “你就是個蠻橫不講理的暴君!從小到大,我都活在你傲慢的固執裏。”


    眼看雙方爭執不下,一場飯局變成了辯論現場。


    “停……!”王書拖長聲音製止了雙方,他隻感覺腦瓜子嗡嗡響。“我們隻是把客觀事情講清楚!你們迴家掰扯行不行。”


    飯桌突然安靜,拍桌子打板凳的聲音戛然而止。


    氣氛一陣沉默,王書和木晨自顧喝著酒。


    錢光明站起身,“服務員,這些菜都給我打包起來,真是一點味道沒吃出來,光顧著發火,錢老三,這頓飯你叫我出來的,這錢你來付。”他從口袋掏出幾個塑料袋,將菜一一倒進去。


    王書和木晨正喝的開心,一聽他這樣說有點愣神。


    錢光明拿著高酒杯走過來,“我喝的差不多了,你們也少喝點。”他把喝剩下的酒倒入壇子裏,蓋上酒蓋,把酒壇抱到桌上,幸災樂禍的看著二人。


    “這酒十二萬一壇啊,你不會連我們的便宜都想占吧!合著講了半天,在對牛彈琴?”王書張大嘴巴。


    幾人也都驚愕地看著錢光明。


    錢老板語氣有幾分不滿。“這頓飯我請,哥,你不能這樣對待我請來幫鵬飛的客人吧!”


    “幾個小屁孩,還對我講大道理!哈哈,我吃過的鹽比他們三個加在一起都多。”錢光明嗤笑一聲,轉身開始整理桌上的美食。


    “阿彌陀佛,錢施主不可再執迷不悟。”小和尚眼神變得悲憫。


    錢光明拿起錢老板沒喝的酒,也倒入酒壇,正當他伸手要拿他兒子的高腳酒杯時。


    錢鵬飛先他一步奪過酒杯,仰頭咕嘟咕嘟就都喝下去,緊接著搶過錢光明手中抱著的酒壇順勢往地下一摔,酒壇子四分五裂,半壇子酒撒了一地。


    錢光明眉頭一緊,大聲嗬斥。“敗家玩意!反了你啊,多好的酒啊。”


    “錢光明,我受夠你了!如果有來生,我再也不願做你兒子。”說著一掌推開錢光明。


    錢光明也急了。“兒子敢打老子!真是倒反天罡!大逆不道!”


    “你那固執的偏見,獨斷專行的特權!我從小就活的卑微,雖然不愁吃穿,但是我一點都不開心,我感受不到一點快樂!”錢鵬飛有些歇斯底裏對著他爸大喊。


    錢光明大怒,拎著食物的手一拳打在錢鵬飛臉上,順勢在他身上一推。


    還不等眾人拉住二人,錢鵬飛身子踉蹌著一路後退,撞碎了隔檔玻璃,整個人掉下樓去。


    “丫丫,快救人。”王書一聲令下一道黑影從他肩膀竄飛出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幾人趕快趴到露台處觀察,這麽高的樓層,王書向下看去也心慌。


    錢光明已經嚇得癱坐在地,手中仍舊緊緊拎著裝食物的袋子。


    樓層太高也看不清具體情況,幾人急忙奔到電梯處,王書像拎小雞仔一樣,提著壯碩的錢光明進了電梯,他已經嚇得六神無主,兩腿如麵條一般。


    王書一路提著瑟瑟發抖的錢光明下到一樓,烏鴉劃了一道弧線,從花壇中飛迴來,落迴王書肩頭,用腳撓撓腦袋。


    錢老板順著烏鴉飛過來的方向徑直衝到花壇中,抱起躺在地上的鵬飛。


    木晨快步走過去抓起他的手腕,按住他的脈搏。“倒黴孩子,不打緊暈過去了!迴家睡一覺就好。”


    聽木晨開口,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錢老大!你太過分了!他可是你親兒子啊!你推他幹什麽!你手上提著的剩菜有你兒子的命重要嗎?你兒子如果死了!你攢那點家當有什麽意義?”錢老板抱著暈過去的侄子大聲怒斥。


    “老三,我我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錢光明嚇的嗚嗚哭起來。


    王書看著他禿頂的腦袋有點心煩,踹了他肩膀一腳,錢光明一下趴到地上,抬起滿臉淚痕的臉,鼻子一抽一抽。


    “就知道哭哭哭,一條命差點就死在你這混蛋老爹手裏。”王書沒好氣說著,又一腳踢在他屁股上,剛才他是真嚇了一跳,要不是有烏鴉,二十九樓的高度,換做是他,不死估計也要摔殘廢。


    木晨拍掉手上的灰塵,走到錢光明近前。“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你占便宜越多,你兒子死的越快。今天要不是遇到我們,你兒子這會兒已經找閻王爺報道了。”


    “阿彌陀佛,錢施主!因果循環,你命中有此一劫,望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小和尚空空的袖口勁風鼓蕩,將趴在地上的錢光明扶起來。


    錢光明哪有力氣站著,身子一軟又倒在地上,驚訝地看著三人說不出話。


    王書拽起他一隻胳膊,將錢光明提到他兒子麵前。


    他顫顫巍巍伸手檢查一番,確認他兒子隻是暈了過去,一根毫毛都沒少,這才止住了哭聲,扯起衣服擦了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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