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發生在雲渡山陰麵鄱氏祖宅的恐怖故事。


    話說有個叫鄱紅月的姑娘,這一天呐,她踏入了那陰森的老宅。剛一進去,簷角的銅鈴突然就無風自響了。這銅鈴可有些年頭了,上麵全是鏽跡,以前還掛在她姐姐青霜的搖籃邊呢,這會兒發出的聲音,就跟嬰兒啼哭似的,聽得人心裏直發毛。鄱紅月緊緊攥著手裏的銅鑰匙,往鎖孔裏一插,嘿,那鎖孔裏居然滲出了黏稠的液體,看著就跟十八年前產房裏流到門縫的血一模一樣。


    她心裏一緊,對著空蕩蕩的廳堂輕輕喊了聲:“青霜。”剛喊完,牆角的蛛網忽地就騰起了幽藍的磷火,嚇得她一哆嗦。


    這鄱氏祖宅啊,坐落在雲渡山陰麵,每逢月圓之夜,整座宅子就會被血紅色的霧靄給籠罩。族譜上記載,從明成祖那時候起,鄱家每一代都會生出雙生子,可其中一個必定會暴斃。接生婆張嬸在祠堂暗格裏藏了本手劄,最後一頁是用胎毛筆寫的,上麵寫著:“戊寅年七月初七,鄱振海妻柳氏誕雙女,姊青霜啼如夜梟,臍帶纏頸而亡。”


    鄱紅月拿著那褪色的繈褓,一邊摩挲一邊尋思:“可您分明還活著。”老管家周伯臨終前塞給她一個檀木盒,裏麵有兩枚銀鎖,一枚刻著“霜”,一枚刻著“月”,鎖芯上還殘留著暗褐色的血漬。


    正想著呢,閣樓傳來一陣指甲抓撓木板的聲音。鄱紅月心裏“咯噔”一下,舉著燭台就踏上了那吱呀作響的木梯。火光晃來晃去的,她一抬頭,瞥見鏡中的倒影,媽呀,一個白衣少女垂首立在她身後,濕漉漉的長發還滴著腥紅的液體。


    第二天,鄱紅月來到地窖,那地窖的鐵門被三道符咒封死了,可符紙都褪成慘白了。她掀開一口塵封的樟木箱,一股子腐臭味夾雜著記憶就撲麵而來。箱底壓著一件染血的小褂,針腳歪歪扭扭地繡著並蒂蓮,這是七歲生辰時娘親給雙胞胎縫的姊妹裝。


    這時候,那個神出鬼沒的跛腳更夫蹲在牆根抽旱煙,一邊抽一邊說:“大小姐那日抱著這件衣裳哭了整夜。後來老爺請來青雲觀道士,把二小姐關進西廂房……” 他話還沒說完呢,後院古井傳來一陣拍水聲。鄱紅月撒腿就往那邊跑,到井口一看,井口漂浮著兩縷糾纏的黑發,月光下,井壁上密密麻麻全是抓痕,最深的那道裏還嵌著半片斷裂的指甲。


    接著,鄱紅月又去了藏書閣,在那兒找到了《鄱氏秘錄》,可惜啊,最關鍵的三頁缺失了。從殘章斷句裏能隱約看出:“雙生者,一陰一陽,陽者存則陰者歿……以桃木釘封囟門,朱砂浸屍七七之數……”書頁裏還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一個穿旗袍的婦人抱著兩個女嬰,右側嬰兒脖頸赫然插著三寸銀針。


    神婆指著照片血跡斑斑的角落,用枯槁的手指點著說:“你娘親當年親手把銀針推進青霜天靈蓋。知道為什麽你的左眼在月夜會變成琥珀色嗎?因為青霜的怨氣盤踞在你瞳仁裏。”


    到了子時,梆子聲一響,鄱紅月在妝台鏡中看到了嚇人的景象。青霜穿著壽衣從井底爬了出來,臍帶還勒在紫黑的脖子上,每走一步,地麵就綻開血蓮狀的水漬。


    一個暴雨傾盆的午夜,鄱紅月闖進了荒廢的嬰塔。在堆積如山的白骨中,她找到了一具蜷縮的幼小骸骨,顱骨裂縫裏卡著一根扭曲的銀針。當她的指尖碰到骨骸的瞬間,無數畫麵湧入腦海。產婆顫抖著將啼哭的青霜按進銅盆,娘親攥著銀針哭喊“不能兩個都活”;父親將尚有氣息的女嬰拋入古井,井蓋落鎖時傳來指甲刮擦石壁的刺響;每年忌日,全族人跪在祠堂吞服摻了骨灰的符水……


    青霜的尖叫震碎了琉璃瓦,老宅的梁柱都滲出了鮮血。鄱紅月的左眼灼痛難忍,琥珀色瞳孔裏映出姐姐扭曲的麵容:“你們讓我做了十八年孤魂野鬼!現在輪到你了,我親愛的妹妹。”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鄱紅月站在了古井邊緣。井底傳來孿生姐妹的啜泣與冷笑,潮濕的井繩纏上她腳踝的力道,就跟記憶裏青霜攥著她手指的溫熱一樣。


    鄱紅月歎了口氣,說:“其實我們本可以一起看煙花的。”說完,她掏出那對銀鎖扔進了井中,鎖鏈相擊聲驚飛了滿院寒鴉。當第一縷天光刺破血霧時,井水像熔岩一樣沸騰起來,青霜蒼白的手攀住她的手腕,那力道溫柔得就像幼時她們共握的撥浪鼓。


    正午時分,一個路過的樵夫看見雲渡山升起了兩道青煙。再一看,鄱氏祖宅已成了焦土,廢墟中央的枯井裏開著並蒂血蓮,花瓣上還凝著兩顆琥珀色的露珠。


    原來啊,這鄱家先祖為了保全家族氣運,和邪靈訂立了契約,用曆代雙生子的怨氣滋養風水局。那銀鎖既是身份象征,也是封印青霜魂魄的容器;臍帶纏繞暗示著血脈羈絆與相殘宿命。琥珀色瞳孔象征著被詛咒的血脈,月夜異變就是怨靈力量的來源。而井中血蓮呢,隱喻著雙生子不可分割的命運,灰燼中重生也暗示著詛咒的終結。這因果輪迴呐,誰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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