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有這麽個事兒,在一個陰森森的殯儀館裏,有個叫風鈴花的姑娘值夜班。這地方啊,大半夜本來就安靜得瘮人,可偏偏就出了怪事。


    風鈴花正百無聊賴地晃悠呢,突然瞅見停屍台邊緣卡著半截褪色的藍發帶。這發帶一入眼,她的腦袋嗡的一下,一下子就想起十二歲那年在槐溪村渡口的事兒。當時蘇青棠被人從水裏撈上來,那手腕上纏滿了水草,就係著這麽個一模一樣的發帶。不過呢,當時法醫還說,溺水的人在激流裏可係不出蝴蝶結,這事兒一直就跟個謎團似的擱她心裏頭。


    就在她正愣神的時候,更衣室的排氣扇突然發出那種指甲刮擦的聲響,“吱啦吱啦”的,聽得人頭皮發麻。風鈴花嚇得一哆嗦,趕緊攥著發帶往後退,結果“哐當”一下,把裝著骨灰寄存鑰匙的鐵盒給撞翻了。三百零七把銅鑰匙劈裏啪啦掉在地上,居然拚出個模模糊糊的人形。更邪乎的是,她分明聽見鑰匙孔裏傳來蘇青棠的聲音,幽幽地說:“輪到你了。”這一下,可把風鈴花嚇得夠嗆,腿肚子都轉筋了。


    過了一會兒,風鈴花迷迷糊糊地就做起夢來。這第一場夢啊,一開頭就是那股腐爛的槐花香,熏得人直犯惡心。她夢裏看見自己站在裁縫鋪裏,手裏拿著銀剪,正劃開一匹血紅的綢緞。這時候,鏡子裏映出一個佝僂的背影,是秦月娥,當年就是這客棧老板娘指控蘇青棠偷金鐲。這秦月娥也不知道咋迴事,脖子被那綢緞勒出紫黑色的淤痕。突然,秦月娥的顱骨“哢嚓”一下180度扭轉,嚇得風鈴花差點魂飛魄散。碎裂的翡翠耳墜“嗖”地一下紮進風鈴花掌心,秦月娥還惡狠狠地說:“你改了我的旗袍領口。那年中秋夜,你在更衣室看見我把鐲子塞進青棠包袱,為什麽不說實話?”這時候,那綢緞更嚇人了,化作無數蛆蟲,“唿唿啦啦”地鑽進風鈴花七竅,她憋得喘不上氣,就在這窒息的時候,又聽見打算盤的聲音。


    原來是陳阿茂,這雜貨店老板平時就愛黃昏的時候撥弄那包漿的檀木算盤。這會兒他焦黑的指骨正按著風鈴花眼皮,陰陽怪氣地說:“你收了我二十個銀元改口供,記得嗎?”風鈴花想喊喊不出,想死也死不了,難受得要命。


    再後來,夢裏的場景又變了。渾濁的河水漫過風鈴花的膝蓋,她好不容易看清第四個身影,是趙小滿。這趙小滿的麻花辮散成水草,模樣別提多嚇人了。她用浮腫的手指摳挖自己空洞的眼窩,惡狠狠地說:“你把我推進河堤暗渠時,我的紅頭繩勾住了你的銅紐扣。”這時候,夢境開始像那泛黃的舊照片一樣坍塌,風鈴花在漩渦裏拚命抓住渡船的纜繩。十二年前的場景在眼前“唰唰”地閃迴,她清清楚楚地看見陳阿茂把昏迷的趙小滿拖進蘆葦蕩,可自己呢,為了那銀元,把繡著青棠名字的手帕丟進了灶膛。


    就在風鈴花嚇得不行的時候,現實中的殯儀館又出狀況了。那冷藏櫃發出“咚咚”的撞響,跟敲鼓似的。風鈴花抖得跟篩糠似的,哆哆嗦嗦地拉開第七格抽屜。媽呀,蘇青棠的遺體居然還跟剛溺亡時一樣鮮活,濕漉漉的發梢垂落下來,就跟蛇似的纏繞住她戴著手套的指尖。蘇青棠的瞳孔滲出河底淤泥,冷冷地說:“審判結束。你篡改證詞害我枉死,縱容真兇殘害月娥阿姨,為封口謀殺小滿——現在該嚐嚐我們的絕望了。”


    風鈴花想尖叫,可喉嚨裏塞滿了水草,一個字也喊不出來。冷藏櫃的寒氣慢慢凝結成青棠的麵容,陰森森地盯著她。最後,她聽見自己當年藏在槐樹洞裏的銀元叮當作響,那聲音越來越大,漸漸化作殯儀館屋簷下的鎮魂鈴。突然,一陣暴雨襲來,鎮魂鈴“劈裏啪啦”碎成滿地猩紅鐵屑。而風鈴花呢,被困在冷藏櫃裏,永生永世承受著那寒冷,就這麽遭著報應,這也正應了那靈異故事裏“罪孽反噬”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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