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有這麽個事兒,可邪乎啦!有個叫何迪的人,他手裏捏碎花生殼的時候,半凝固的黑血順著指縫就滴到青磚上啦。這花生可不一般,是他爹何守田臨終前還攥在手裏的。


    七天前呢,何迪從省城火急火燎地趕迴淮北老宅。嘿,一進院子,好家夥!滿院子都是發黴的帶殼花生,再仔細一瞧,每粒殼內壁都透著像人血一樣的暗紅斑紋,看得人心裏直發毛。


    這時候,就聽“小迪哥!”一聲喊,原來是村醫趙廣福來了。他穿著靛藍布褂,跨過門檻,藥箱上掛著的銅秤砣撞得叮當響。他一邊進門一邊說:“你爹咽氣前非說花生田鬧祟,非要……”話還沒說完呢,就聽“砰”的一聲,簷角掛著的幹辣椒串突然爆開,那猩紅的碎屑一下子在何迪後頸燙出個十字形的燎泡。


    何迪伸手一摸,在辣椒籽裏摸到個東西。原來是半片泛黃的 1998 年農藥賬本殘頁。在收購人簽名“周素芬”下麵,歪歪扭扭地爬著五道像是花生殼劃出的刻痕,寫著“去東窪子”。這可真是奇怪了,這東窪子到底藏著啥秘密?


    何迪懷著一肚子疑惑,就去了東窪子花生田。這田啊,老遠就蒸騰著一股腐臭味。何迪踩著板結的血泥往田埂走,走著走著,褲腳就被什麽東西勾住了。何迪六歲就進了城,本以為早就忘了這片土地,可當他把沾滿泥漿的花生藤扯斷時,那藤蔓斷口湧出的暗紅汁液,竟然在泥地上慢慢匯成了一張人臉,嚇得他差點沒站穩。


    這時候,一個包著褪色頭巾的農婦陳阿滿從拖拉機後探出頭來,手裏拿著個鏽跡斑斑的釘耙,指著田壟就說:“何家小子!這塊地二十年前就邪性得很,你爹非要承包……”話說到一半,她突然不吭聲了。何迪順著她顫抖的視線望過去,媽呀,十米外的花生垛在大太陽底下正詭異地蠕動呢,就好像有無數隻手在莢殼裏抓撓,看得人頭皮發麻。


    何迪壯著膽子扒開最頂層的花生藤,在腐爛的莢殼間發現了半枚銀鐲子。鐲子內側刻著“周素芬贈愛女紅英”,不過都被綠鏽蓋住了。何迪用袖口擦了擦,這一擦可不得了,鐲子突然變得滾燙,一下子就在他掌心烙出個花生形狀的焦痕。


    到了晚上,後山亂葬崗的月光慘白慘白的,就像摻了骨粉似的。何迪順著夜梟的叫聲,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座塌陷的土墳,這墓碑早被野草給吞得沒影了。他借著手電筒的冷光一瞧,墳頭裂開的縫隙裏全是發黑的花生殼,每片殼裏還粘著結成晶體的暗紅物質。


    這時候,看林人吳瘸子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他用拐杖“噗”的一下捅進墳堆,慢悠悠地說:“當年周寡婦帶著閨女吊死在農藥倉庫。你爹連夜把屍首埋這兒,說是怕影響花生收購……”說著,他渾濁的左眼瞧著何迪,何迪的臉那是唰的一下就白了。吳瘸子接著說:“那丫頭李紅英被埋的時候還有氣呢,我可親耳聽見她在棺材裏撓了三天三夜。”


    何迪聽了,心裏直發慌,可還是拿起鋤頭想看看怎麽迴事。這鋤頭剛碰到墳土,好家夥,無數花生藤從地底“嗖”地一下暴起,纏住了他的腳踝。那藤蔓越絞越緊,疼得何迪直咧嘴。就在這時候,他恍惚看見月光下浮現出兩個飄忽的人影。一個是周素芬,脖頸上套著農藥噴灑管;另一個是十歲左右的李紅英,正從嘴裏往外掏花生呢,每掏一粒,就有黑血從她空洞的眼眶裏滴落,嚇得何迪差點昏過去。


    這事兒還沒完呢!到了午夜,曬穀場的石碾子突然自己轉動起來。何迪也不知道咋的,就被鐵鏈捆在了碾盤上。這時候,他終於看清那些“花生”的真容了。隻見李紅英伸出腐爛的手指,“嘶啦”一聲撕開自己的胸腔,肋骨間密密麻麻全是縮小的人頭,每個頭顱都在發出尖銳的哭嚎,那聲音簡直能把人嚇破膽。


    李紅英惡狠狠地說:“當年你爹往農藥裏摻百草枯,害死了三十七戶種豆人。周姨帶我去討說法,你爹把我們活埋進花生田當肥料……”說著,她掰開何迪的下頜,把一粒長著人牙的花生塞了進去,咬牙切齒地說:“現在輪到何家人嚐嚐被土地活吃的滋味了。”


    何迪那叫一個慘叫啊,驚飛了曬穀場所有的烏鴉。緊接著,他的皮膚開始皸裂,每一道裂縫裏都鑽出帶刺的花生藤,藤尖上還掛著沾血的莢殼。等第一縷晨光照在石碾上的時候,村民們趕來一看,隻找到一堆人形花生殼,每片殼內壁都沁著新鮮的暗紅斑紋,就好像 1998 年那個血色秋天又重新迴到了人間。


    你說這事兒鬧得,看來這世間的冤屈啊,還真有可能化成怨念,就像這故事裏一樣,來個血債血償,讓人不得不信這因果報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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