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有這麽個事兒啊,就講一輛靈車鬧出來的種種怪事兒。


    那天晚上,都快十一點十七分啦,磊哥一擰動車鑰匙,那輛九十年代的老金杯靈車就跟得了哮喘似的,“轟隆隆”地響起來。副駕坐著新學徒阿斌,嘴裏嚼著檳榔,嘟嘟囔囔地說:“這殯儀館也太摳搜啦,連個空調都不給裝!”


    這時候,外麵下著大雨,車燈“唰”地一下切開了雨幕。磊哥開著車,不經意間往後視鏡一瞅,嘿,就瞧見後廂白布下伸出半截青紫色的手腕。這一下,磊哥心裏“咯噔”一下,突然想起老司機周大勇之前的警告——可千萬別接城西建築工地的單子。


    阿斌在旁邊劃拉著手機,說:“師傅,導航顯示咱得穿過青龍橋洞。”那手機屏幕的藍光,照得他臉色跟鬼似的發綠。正說著呢,磊哥猛地一打方向盤,原來是要避開路中間突然躥出來的一隻黑貓。這輪胎跟地麵摩擦的聲音裏,還混著一種金屬刮擦的怪響,就好像後廂有啥東西在抓撓鋼板,聽得人心裏直發毛。


    到了橋洞,橋洞積著水,靈車的倒影在水裏歪歪曲曲的,看著就滲人。突然,阿斌指著擋風玻璃,結結巴巴地喊:“那……那是不是個人?” 還沒等磊哥反應過來,一個黑影在車燈前“嗖”地一下就沒了,緊接著,後備箱傳來“咚”的一聲撞擊聲。磊哥趕緊踩刹車,這一刹車,就看見後視鏡裏的白布詭異地隆起,好像有個人形的輪廓。


    阿斌膽子還挺大,喊了句:“我去看看!” 這車門剛一拉開,積水“嘩”地一下就漫進了駕駛室。磊哥趕緊伸手抓住他後領,這一抓,眼角的餘光瞥見橋墩的混凝土裏竟然嵌著半張人臉,再看那瀝青裂縫,正往外滲著暗紅色的液體,在雨水中慢慢匯成了“2005.7.23”的字樣。


    就在這時候,對講機“劈裏啪啦”地響起來了,傳來殯儀館調度員陳美鳳帶著顫音的聲音:“2307號車立即返程!建築公司剛來電話說……說屍體早就火化了!”這可把人給弄懵了,屍體都火化了,那他們拉的是啥呀?


    後來,在監控室裏,保安趙振國快進著昨晚的錄像。嘿,您猜怎麽著?淩晨三點零七分的時候,那靈車自己就點火了,然後“唿”地一下駛出停車場,駕駛座上壓根兒就沒人!陳美鳳在旁邊抽著煙,皺著眉頭說:“十五年前也有輛靈車在這兒失蹤了,那司機叫王誌強。”


    磊哥跑到檔案室,翻出一份泛黃的《重大事故簡報》,上麵寫著:“2005年7月23日,青龍橋塌方事故,六個工人死了,可遺體到現在都沒找到……” 簡報上還有張照片,開發商吳世豪正在接受采訪,手腕上那塊勞力士還閃著寒光呢。


    這時候,殯儀館化妝師蘇小婉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大喊:“那具屍體有問題!” 她把手機照片放大,能清楚地看到死者耳後有個青色胎記,“我表叔就是當年的遇難者,這個胎記位置一模一樣!”


    又到了一個暴雨夜,那靈車竟然又自己啟動了!磊哥咬著牙追上去,這時候車載廣播自動跳到了2005年的新聞,裏麵正說著:“……遇難者家屬質疑施工方違規操作……”阿斌往後麵一瞅,嚇得差點沒暈過去,後廂的白布下滲出黑色的黏液,慢慢地凝聚成六雙眼睛的形狀。


    靈車一路開到吳世豪的別墅前,大燈直直地照向二樓臥室。這時候,老警察林國棟舉著配槍衝出來,大聲喊:“當年王誌強查到混凝土配比有問題,結果連人帶車被埋進橋基了……”話還沒說完呢,別墅的外牆就浮現出六個掙紮的人形水漬,看著特別嚇人。


    接著,靈車“轟”的一下衝破警戒線,朝著青龍橋墩就撞過去了。在安全氣囊炸開之前,磊哥看到了驚人的一幕:王誌強的鬼魂坐在副駕,腐爛的手指指著儀表盤下麵的暗格。後來他們撬開暗格,找到行車記錄儀的存儲卡,裏麵完整地記錄著吳世豪指揮灌漿滅口的畫麵。


    暴雨中,六道透明的人影從橋墩飄了出來,“唿”地一下就把慘叫的吳世豪拖進了沸騰的瀝青裏。林國棟看著那自動播放罪證的靈車收音機,對著趕來的記者歎了口氣說:“這車呀,成了陰陽兩界的擺渡人了。”


    三個月後的一天,磊哥開著新靈車又經過青龍橋。雨刷“唰唰”地刮開雨幕,就那麽一瞬間,後視鏡裏閃過六張微笑的透明麵孔,再一看儀表盤,時鍾竟然永遠停在了23:17。副駕儲物箱裏,王誌強的工牌在月光下泛著微光,背後的瀝青路上,還隱隱約約傳來萬人坑出土儀式的新聞播報聲。您說,這事兒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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