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程玉溪裹緊她那身法醫製服,走進了冷庫。您猜怎麽著,那金屬門軸“嘎吱嘎吱”地響,跟人快斷氣兒似的,發出一陣鏽蝕的哀鳴。


    解剖台上躺著從黑作坊繳獲的走私凍肉,那肉看著就怪滲人的,暗紅色的肌理間,白霜結成了蛛網狀的結晶。程玉溪就開始幹活唄,剛劃開第四塊肋排,嘿,這手術刀突然就撞上了個異物。她湊近一瞧,好家夥,是半截青紫色的指甲,深深嵌在骨縫裏,在強光的照射下,泛著一股詭異的光澤。


    程玉溪心裏“咯噔”一下,趕緊抓起對講機,手都微微發抖啦,對著對講機就喊:“趙法醫!c區凍肉樣本裏發現人類組織。”這事兒可不得了,消息一傳開,整個法醫中心就像平靜的湖麵投進了一顆大石頭,暗流湧動起來。


    當天晚上,又出了個怪事。監控錄像顯示,冷凍庫的溫度毫無征兆地就降到了零下五十度。值班保安老陳被發現的時候,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活活凍斃了。手裏還死死攥著半塊帶牙印的凍肉,您說奇怪不奇怪?程玉溪仔細一看,發現屍體脖頸處有紫黑色的指痕,跟她在凍肉裏發現的指甲形狀那是完全吻合。這一下,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過了幾天,實習生林曉芸蹦蹦跳跳地跑過來,腕間的銀鐲叮當作響,遞給程玉溪一個文件夾,說:“玉溪姐,老陳的屍檢報告。”程玉溪翻開報告,翻到毒理檢測那頁,瞳孔“唰”地一下就縮緊了。原來老陳的血液裏檢測出了大量的丙二醇,這玩意兒可是工業防凍劑,正是走私凍肉常用的防腐添加劑。這案子查到這兒,算是陷入僵局了。


    就在大家都愁眉不展的時候,一個匿名包裹送了過來。打開一看,裏麵是一份1998年的舊報紙。那報紙都泛黃了,頭版有張照片,照片裏十五歲的少女程雪薇舉著市三好學生獎狀,笑得可甜了。不過報道下方卻用紅筆圈出了一行小字:西郊冷庫火災致三人失蹤。程玉溪看著這行字,突然一拍腦袋,想起自己的父親程衛國,正是當年冷庫的夜班保安。這中間難道有什麽聯係?她的心裏不禁泛起了嘀咕。


    又過了幾天,程玉溪在外麵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河畔。那河畔的蘆葦蕩,一絲風都沒有,可蘆葦卻自己動了起來。程玉溪覺得奇怪,就順著若隱若現的霜跡往前走,一直走到了一個廢棄碼頭。那兒有個生鏽的冷庫鐵門,暗紅色的冰晶正沿著“嚴禁入內”的告示牌蜿蜒生長。


    程玉溪壯著膽子伸手去摸門把手,這一摸,指尖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差點沒把她的手給凍僵咯。就在這時,她耳邊響起了一個少女的嗚咽聲:“他們把我砌進冰牆……”這聲音陰森森的,嚇得程玉溪後背直冒冷汗。


    原來啊,1998年平安夜那天,程雪薇不小心目睹了冷庫主管李振東往肉品裏注射防腐劑。李振東怕這事兒傳出去,就夥同會計周老板,把程雪薇拖進製冰車間給害死了。程玉溪的父親呢,那天晚上可不是突發心髒病,他是發現女兒的遺體被混進了即將出口的凍肉集裝箱,上去阻攔,結果在搏鬥中被鋼筋貫穿了心髒。這事兒可太慘了,程玉溪知道真相後,氣得直咬牙。


    後來啊,解剖室裏也不太平。無影燈忽明忽暗的,跟鬼眨眼似的。程玉溪眼睜睜地看著自動解凍的屍塊在操作台上蠕動重組,冰晶在瓷磚地麵蔓延出枝狀的紋路,漸漸勾勒出一個少女的輪廓。


    這事兒還沒完,周老板開著他那輛奔馳車,正得意洋洋地在路上跑呢。突然,車子“轟”的一下衝進了放生河。等警察撈起車一看,行車記錄儀拍下了驚人的一幕:擋風玻璃上驟然浮現出一張冰霜人臉,仔細一瞧,正是檔案照片裏程雪薇的模樣。這可把大家嚇得不輕,都說是程雪薇的冤魂來報仇了。


    另一邊,李振東在自家冰窖裏發了瘋。他拿著剔骨刀,把冷藏牛排雕成了少女雕塑,嘴裏還不停地念叨:“她在每個冰塊裏看著我!”這個曾經冷血的男人,這會兒蜷縮在警局審訊室,不斷抓撓著結滿白霜的手臂,嘴裏還喊著:“程法醫,你父親當年偷偷留下我女兒的校徽……”


    最後,程玉溪站在父親的墓前,掌心裏躺著一枚鏽蝕的銅製校徽。放生河突然卷起反常的冰淩,在月光下折射出萬千寒芒。程玉溪這才明白,那些混著人肉的凍肉,輾轉二十年重迴故地,原來是要借生者的體溫完成最後的複仇儀式。


    當最後一包問題凍肉在焚化爐裏化作青煙,解剖室的溫度計終於迴歸正常了。程玉溪在結案報告上簽字的時候,鋼筆尖凝出一滴冰晶,在紙麵上洇開成了小小的雪花。窗外,放生河第一次在盛夏飄起了細雪。有人說,看見兩個透明的人影踏著冰麵走向河心,手中的銀鐲在月光下叮咚作響。這事兒啊,真是讓人不禁感歎,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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