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2月22日,傅斯年遺體大殮。


    自早晨7時起,前來吊唁者陸續湧至,爾後人越來越多,殯儀館的屋子和院子幾無立足之地。在上千吊唁者中,有台灣學者、名流、國民黨高級官員、傅斯年的親友、同事和台灣大學的學生。國民黨元老於右任扶杖前來,陳誠哭得兩眼紅腫,王寵惠、蔣夢麟、羅家倫、王世傑、朱家驊、李濟、董作賓、毛子水等人,都站立在人群中默然相送。


    10時30分,傅斯年的遺體送往火葬場,上千人冒著大雨,踏著泥濘道路,慢慢行走。


    熱淚橫流的學生們手執小旗,上麵寫著:“校長,迴頭來瞧瞧我們!”望之令人心碎。


    目睹此場麵的台灣記者於衡,在1973年撰寫的迴憶采訪生涯的長文中說:“傅斯年先生逝世,是我采訪二十五年中,所見到的最真誠、最感人的一幕。


    羅家倫說過,“一個人死後,弄到這許多朋友們流淚,許多青年學生們,千百成群來痛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12月31日,亦即1950年的最後一天,治喪委員會在台灣大學法學院禮堂(當時台灣大學本部尚無大禮堂)舉行傅斯年追悼大會。禮堂正中,懸掛著蔣介石親筆書寫的“國失師表”的挽章,國民黨高級官員、名人學者的挽章、挽聯分掛兩旁。蔣介石親臨致祭,各界要人亦皆前來,竟日致祭者達5000餘人。


    各界致送挽聯達270餘幅,挽詩60餘首,挽詞20餘首,祭文6篇,唁電唁函90餘封。各報章、雜誌、專刊登載紀念文章110餘篇。


    其中中央研究院曆史語言研究所同人的挽聯是:


    廿二載遠矚高瞻,深謀長慮,學術方基,忍看一瞑;五百年名世奇才,閎中肆外,江山如此,痛切招魂。


    台灣大學全體師生的挽聯:


    早開風氣,是一代宗師,吾道非歟?浮海說三千弟子;


    忍看銘旌,正滿天雲物,斯人去也,哀鴻況百萬蒼生。


    國民黨大佬於右任挽聯:


    是子路,是顏迴,是天下強者;


    為自由,為正義,為時代青年。


    蔣夢麟挽聯:


    學府痛師道,舉國惜天才。


    陳寅恪有詩悼念傅斯年:


    不生不死最堪傷,


    猶說扶餘海外王。


    同入興亡煩惱夢,


    霜紅一枕已滄桑。


    胡適為傅斯年寫的悼念詞,便是本書內容提要的那段話:


    “人間一個最稀有的天才。他的記憶力最強,理解力也最強。他能做最細密的繡花針工夫,他又有最大膽的大刀闊斧本領。他是最能做學問的學人,同時他又是最能辦事、最有組織才幹的天生領袖人物。他的情感是最有熱力,往往帶有爆炸性的;同時,他又是最溫柔、最富於理智、最有條理的一個可愛可親的人。這都是人世最難得合並在一個人身上的才性,而我們的孟真確能一身兼有這些最難兼有的品性與才能。”


    為紀念傅斯年,台大實驗植物園內劃出一塊地,建造羅馬式紀念亭。亭中砌長方形墓一座,同時按中國傳統,墓前立無字碑一座,設紀念亭,另有噴水池搭配,形成獨特的景觀。此處被稱為“傅園”,墓亭定名“斯年堂”。


    7000平方米的這片天地裏,榕樹遮天,龍柏蒼勁,柳杉挺立。綠樹掩映中。“傅園”,和“斯年堂”,與周圍景致渾然一體,蔚為壯觀。


    兵工署特別捐贈一座紀念鍾,鍾上鑄有傅斯年提出的“敦品勵學,愛國愛人”八字校訓。


    後來,這座鍾架設在行政大樓前的水池和椰林大道之間,起名為“傅鍾”,因其於虛歲55歲去世,原本為敲五十五下,敲鍾電子化後每節上下課會鍾響二十一聲,因傅斯年曾說過:“一天隻有二十一小時,剩下三小時是用來沉思的。”


    “一天隻有二十一小時,剩下三小時是用來沉思的。”


    傅斯年是在提醒人們,人生,一定要給自己留下思考的時間。或許,這對於忙碌充斥的人們尤為重要,孔子不是提出過“吾日三省”嗎?


    “傅鍾”已成為台灣大學的象征,每個台大的同學都能說出八字校訓及二十一響鍾聲的寓意。


    談到“傅鍾”,有位台大學生說:“對台大師生而言,傅鍾不隻是報時的工具,更傳承了傅校長對學子的叮嚀。”


    或許,對於台大和台大師生們,傅斯年從來就沒有離開,他一直活在台大和台大師生們的心裏。


    因為,每逢上下課時間,“傅鍾”悠揚那聲音,便穿過靜靜的傅斯年墓園和長長的椰林大道,向外散發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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