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煙與拓跋月懷揣著冰靈草,再次踏入那彌漫著詭異氣息的巫蠱寨。沙丘在狂風的吹拂下,不斷變換著形狀,似乎在預示著即將發生的未知之事。巫蠱寨的入口處,幾隻禿鷲在上空盤旋,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


    當他們走進蠱婆的帳篷時,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麵而來。蠱婆早已等候在那裏,看到李雲煙手中的冰靈草,她那布滿皺紋的臉上頓時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幹枯的雙手激動地顫抖著。“太好了,終於等到這冰靈草了!有了它,我研製的新蠱毒就大功告成了!”蠱婆的聲音中充滿了興奮。


    帳篷裏擺滿了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瓶瓶罐罐,有的散發著奇異的光芒,有的則傳出隱隱約約的嗡嗡聲,仿佛裏麵囚禁著無數神秘的生命。蠱婆在這些瓶瓶罐罐間來迴穿梭,眼神中透著一種狂熱的執著。她時而拿起一個陶罐,仔細端詳;時而又放下,繼續尋找。不一會兒,她終於停下腳步,從一個隱蔽的角落取出一盞琉璃瓶。


    琉璃瓶通體晶瑩剔透,裏麵有一大一小兩隻微小的蟲子在緩緩蠕動,散發著淡淡的紅光,神秘而又詭異。蠱婆小心翼翼地將琉璃瓶遞到李雲煙麵前,說道:“這便是相思蠱。公主可聽聞這相思蠱的傳聞?”


    李雲煙連忙點了點頭,急切地說:“略知一二。”實際上,她就是聽聞了相思蠱的傳聞,才曆經千辛萬苦來到這裏。在她的認知裏,此蠱能讓墨晚風愛上自己,至於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蠱婆輕輕搖了搖頭,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歎息:“那些傳聞,有一半都不真切。既然公主為了這相思蠱付出諸多,我這便將這相思蠱的真正用法與功效告訴公主。”


    李雲煙點了點頭,神情專注,向前微微傾身,全神貫注地聽著。


    蠱婆微微張口:“為了方便講述它的功效與作用,我通過講故事的方式告訴你們。”


    她緩緩坐定,眼神飄向遠方,仿佛穿越迴了那段久遠的時光。“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婦人,她的丈夫本來與她十分恩愛,夫妻二人琴瑟和鳴,日子過得平淡卻幸福。但好景不長,結婚後不久,她的丈夫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竟在外找了個外室,甚至荒唐到想將外室娶進門做妾。”


    “婦人得知此事後,心中滿是憤怒與不甘,曾經的甜蜜迴憶此刻都變成了尖銳的刺痛。偶然間,她聽聞了這相思蠱的傳聞,便四處打聽找到了我。我告訴她,此蠱名為相思,它既是蠱,也是毒。這相思蠱,需將母蟲與子蟲一同以自己的心頭血飼養七七四十九日。”蠱婆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神秘。


    “等到時日一到,再將它們分開。婦人按照我的指示,將母蟲與自己的心頭血放入杯中,一飲而盡。而後,又將子蟲與自己的心頭血放入另一杯子中,設法騙丈夫喝下。她的丈夫喝下後,便立刻昏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當丈夫悠悠轉醒,就像換了一個人,竟真的忘記了那個外室。這相思蠱的奇妙之處就在於,它會使人忘記心中所愛之人轉而愛上母蠱之人。假設中子蠱的人他不僅愛他的妻子還愛別人,那麽他就隻會記得與母蠱之人的過往,而徹底忘記除母蠱之外的其他所愛之人。簡單來說就是會變得專情不會再朝三暮四。當然也不排除極端的情況,萬一中子蠱的人執念特別深的話,也不一定能愛上母蠱之人,不過隻是極端的個例。大部分情況下,基本沒人能不被蠱毒所惑。”


    蠱婆頓了頓,接著說道:“就像那個婦人的丈夫,自從喝下子蠱後,整個人大變樣,眼裏心裏就隻有婦人,對外麵的那個外室,徹底沒了印象,變得十分專一。”


    “可那外室哪肯善罷甘休?知道了這事,立馬就找了過來。她想盡了各種辦法,又是哭訴,又是迴憶過往,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還真就把婦人丈夫的記憶給勾了迴來,讓他想起了自己。”


    “就在婦人丈夫想起外室的那一刻,這蠱就變成了毒。從那以後,他隻要一想起外室,此毒就開始發作。這蠱毒發作時,雖然不會要了他的命,可那滋味,簡直生不如死。就好像萬箭穿心,又似萬千螞蟻啃噬心髒,每想外室一分,心痛就增加十分,每愛一分,便心痛百倍。而且這痛苦還是層層遞進的,越想越痛,越愛就越痛。隻要不去想不去愛,痛感就會慢慢消失。”


    “至於有多痛,打個比方的話,就像是產婦生孩子時那種劇痛的十倍,疼得人在地上直打滾。更要命的是,婦人丈夫這邊蠱毒一發作,婦人作為下蠱者,也會遭到蠱毒的反噬。隻要丈夫不恢複記憶,蠱毒就不會發作,可一旦恢複了記憶想起了外室蠱毒便會發作,蠱毒一旦發作,婦人也逃不掉。不過,婦人遭到反噬時的症狀,會比她丈夫輕很多,同樣會感到疼痛,但沒那麽要命。”


    這時李雲煙插了一句:“那可有破解之法?” 蠱婆搖了搖頭,神色凝重:“這蠱一旦種下,再無破解之法,雖然沒有破解的方法,但是有一種辦法可以緩解蠱毒發作的疼痛。”


    蠱婆神秘地笑了笑:“隻要中子蠱的人與中母蠱的人結合便可消除疼痛。”


    李雲煙臉微微一紅:“您說的可是男女之間的結合?”蠱婆點了點頭,表示就是她理解的那樣。


    蠱婆長歎一聲,緩緩說道:“最後啊,婦人的丈夫實在忍受不了那鑽心蝕骨的劇痛,為了擺脫這生不如死的折磨,便狠心與外室斷絕了來往。從那以後,他再也不敢對其他人動心思,生怕蠱毒再次發作。這便是這相思蠱的所有說明與功效。公主,你可要想好了,一旦種下此蠱,便再也無法解除,還有可能遭受反噬之苦,還請公主慎重考慮啊。”


    李雲煙目光堅定,沒有絲毫遲疑,說道:“多謝婆婆提醒,我意已決。為了所愛之人,這些我都甘願承受。”


    蠱婆見她如此決絕,知道再勸也是徒勞,便不再多言,將手中的琉璃瓶遞給李雲煙。李雲煙接過,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像是捧著自己全部的希望。


    然而,李雲煙剛將琉璃瓶握緊,心中便又泛起了波瀾。她暗自思忖,假如隻讓墨晚風一個人中下蠱,萬一那個聞心蘭耍些手段,讓墨晚風想起他們的過往,那可如何是好?到時候自己必定會受到蠱毒的反噬,那種疼痛她光是想想都覺得膽寒。不行,必須得想個萬全之策。思索再三,她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要是讓九哥也給聞心蘭中下此蠱,這樣一來,即便墨晚風想起了聞心蘭,聞心蘭也會忘了墨晚風,自己便能再無後顧之憂了。


    想到這兒,李雲煙抬起頭,眼神中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對蠱婆說道:“蠱婆,可否再給我一盞相思蠱?我需要兩份。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白給,你還想要什麽,盡管開口,我都可以跟你交換。”


    蠱婆聞言,微微一愣,顯然沒料到李雲煙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她上下打量了李雲煙一番,思索片刻後說道:“好吧,看在你是公主的份上,你將你身上最值錢的東西與我交換便可。”


    李雲煙沒有絲毫猶豫,二話不說便同意了。她當即取下自己身上最貴重的珠寶首飾,遞到蠱婆麵前。這些首飾皆是稀世珍寶,每一件都價值連城,可在李雲煙眼中,此刻都比不上這小小的相思蠱。


    蠱婆接過首飾,仔細查驗過後,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又轉身在那些瓶瓶罐罐中翻找起來。不一會兒,她再次拿出一盞琉璃瓶,遞給李雲煙。


    李雲煙雙手接過第二盞琉璃瓶,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她小心翼翼地將兩盞琉璃瓶收好,對蠱婆微微欠身,說道:“多謝蠱婆,今日之恩,他日若有需要,盡管開口。”言罷,便轉身快步走出帳篷。


    外麵,拓跋月早已等候多時。見李雲煙出來,他迎上前去,看著李雲煙手中的兩個琉璃瓶,欲言又止。李雲煙卻顧不上許多,急切地說道:“拓跋月,我們立刻趕迴京城。”拓跋月無奈地歎了口氣,知道勸也無用,隻得牽來駱駝,與李雲煙一同踏上了歸途。


    迴憶結束後,李雲煙看著李雲軒離開的背影,暗自出神。雖然月圓之夜會毒發身亡是她騙李雲軒的,但解毒之法她確實如實告知了。


    “皇兄啊皇兄,為了幫你,我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可你倒好,為了她不惜與我決裂,真是讓我心寒。”李雲煙眼裏閃過一抹狠厲。既如此,她往後可不會再對聞心蘭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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