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聞心蘭即將嫁入九王府的消息,墨晚風心急如焚,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心頭啃噬。他把自己關在房裏,冥思苦想了好幾日,終於想到一個看似兩全其美的辦法。


    墨晚風與公主婚禮的前一天,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狠狠砸在的聞府的房簷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聞心蘭的房間外。墨晚風渾身濕透,發絲淩亂,他攥著兩卷浸血的假死藥方,猛地撞開了聞心蘭的房門。


    “碰——”朱門發出痛苦的呻吟,在狂風中劇烈搖晃。聞心蘭一襲九王妃的鸞紋嫁衣,那鮮豔的紅色,如同一把利刃,直直灼痛了墨晚風的雙目。


    “蘭兒,”墨晚風的聲音顫抖,帶著幾分急切與哀求,“我不要當什麽駙馬爺,你可不可以也不要當九王妃?我什麽都不想要了,什麽金錢地位,功名利祿,我通通都不想要了,我隻想要你!”他的眼中滿是深情,一步一步朝著聞心蘭靠近。


    “跟我走吧蘭兒,我開了副假死藥方,我們一同假死蒙混過去,等下葬之日我們再棄棺逃走。去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我教書買字畫賺錢,日子過得可能會很清苦,但是我答應你,一定不會讓你受苦受累。”墨晚風緊緊抓著聞心蘭的衣袖,手上的青筋都因用力而暴起。


    聞心蘭看著眼前這個深情的男人,臉上忽然綻開一抹嫣然的笑,可那笑容裏,卻沒有一絲溫度。她輕輕甩開了墨晚風的手,聲音冰冷得如同寒夜的霜:“駙馬說的什麽話?我堂堂九王妃不做,要跟你做欺君的罪臣?跟你漂泊貧苦一生?”說罷,她仰頭大笑起來,笑聲在房間內迴蕩,透著無盡的嘲諷。


    “駙馬莫不是高興得糊塗了?明日你就是駙馬了,而我也嫁入九王府成為九王妃,這麽好的前程,駙馬你不要,我可舍不得。”聞心蘭的眼神冷漠,仿佛眼前的墨晚風隻是一個陌生人。


    墨晚風看著眼前陌生又冰冷的聞心蘭,隻覺喉頭一緊,像被什麽東西哽住,“蘭兒,你這是怎麽了?”他的聲音裏,滿是不可置信與痛苦。


    “你無父無母,即便是欺君,也是自己死,而我卻要背負聞氏九族的命運。駙馬爺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了吧?”聞心蘭的話如同一把把重錘,狠狠砸在墨晚風的心上。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被這些話堵得說不出話來,隻能呆呆地看著聞心蘭,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蔓延。


    “況且——”聞心蘭眼中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像是破曉時分的薄霧,透著幾分虛幻與迷離。她輕輕伸出手,抓住墨晚風的手,動作輕柔卻又帶著一絲決然,緩緩將自己的衣襟扯開,露出守宮砂原本所在的位置。那裏,光潔如新,曾經的守宮砂已然消失不見,隻留下一片淡淡的痕跡。


    “我已經是王爺的人了。這是你為我點的砂,還記得嗎?”聞心蘭嘴角微微上揚,笑容中帶著一絲挑釁,眼底又似藏著無盡的哀傷,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墨晚風,目光緊緊鎖住他的眼睛,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反應,又像是在審視著他們曾經的愛情。


    “蘭兒……你”墨晚風的聲音瞬間變得沙啞,仿佛被砂紙狠狠磨過,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聞心蘭,雙眼瞪大,眼中滿是震驚與痛苦,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


    “為什麽?”他突然嘶吼起來,聲音在房間內迴蕩,帶著無盡的憤怒與絕望。他的雙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猛地伸出手,一把撕開她的嫁衣。那一刻,他的理智徹底崩塌,他不信!他怎麽也無法相信,那個曾因為與他分別而差點自戕的她,會背叛他!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他們曾經的點點滴滴,那些甜蜜的誓言,深情的相擁,此刻卻如同一把把利刃,割得他的心鮮血淋漓。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大口喘著粗氣,眼神中滿是痛苦與掙紮,死死地盯著聞心蘭,似乎想要從她的眼中找到一絲曾經的愛意。


    狂風唿嘯著灌進房間,吹得燭火劇烈搖曳,光影在兩人臉上交錯,襯得聞心蘭的神情愈發冰冷,墨晚風的麵容愈發憔悴。


    “為什麽?”聞心蘭的聲音拔高,裹挾著風雨的唿嘯,直直刺向墨晚風,“因為我嫌棄你窮,哪怕私奔,也得跟你窮苦一生。可九王爺不一樣,我想要的,他都能給我。”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像是在與過去徹底告別。


    “況且,”她頓了頓,眼中泛起一層霧氣,聲音卻依舊尖銳,“那天聽聞你與公主賜婚的消息,我痛不欲生的時候,你在哪裏?”迴憶起那些心碎的日子,聞心蘭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那日王爺知道我被退婚,二話不說就將聘禮送到聞府,說要娶我。你呢?你又在何處?”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砸在墨晚風的心尖。他張了張嘴,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音,那些曾經的誓言、承諾,此刻都被堵在胸口,化作無盡的苦澀。他的手無力地垂落,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聞心蘭,滿心的震驚、憤怒、痛苦,卻無從發泄。


    房間外,雨聲漸息,可兩人之間的沉默,卻比這風雨更讓人壓抑。昏暗的房間中,氣氛壓抑得近乎凝固。聞心蘭神色決絕,眼中湧動著複雜難辨的情緒,她猛地扯落褻衣,白皙的肌膚上,深淺不一的傷痕暴露在空氣中。那些傷痕交錯縱橫,像是一道道扭曲的淚痕,記錄著她所遭受的痛苦,那是她在祠堂中,滿心絕望時劃傷的。


    “昨夜王爺教我個道理——”她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沙啞,像是被痛苦浸泡過。她一步一步逼近墨晚風,將他按在桌案前,動作強勢又決絕。她染著蔻丹的指尖緩緩抬起,劃過他的心口,指甲輕觸皮膚,留下若有若無的痕跡。


    “剜這裏,”她微微停頓,目光緊緊鎖住墨晚風的眼睛,那眼神中既痛苦又悲戚,“比剜肋骨疼百倍。”她的聲音不大,卻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墨晚風的心上,震得他渾身一顫。墨晚風望著眼前的聞心蘭,隻覺眼前的人如此陌生,心中的痛苦如洶湧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冷風唿嘯著灌進房內,燭火搖曳不定,將兩人的身影拉得扭曲又漫長。墨晚風望著眼前已然陌生的聞心蘭,嘴唇微張,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蘭兒”,聲音輕顫,帶著無盡的眷戀與痛苦,那是他對往昔愛人的最後唿喚。


    “王妃的名諱,豈是你能喚?”聞心蘭的聲音瞬間冷硬如冰,不帶一絲溫度。她眼神一凜,毫不猶豫地拔下頭上的肋骨簪,那簪子是他們曾經的定情信物,如今卻成了傷害彼此的兇器。她手腕用力,簪子直直刺入墨晚風的肩頭。簪頭的梅瓣像是嗅到了鮮血的氣息,瞬間舒展,嬌豔欲滴,宛如盛開在地獄的惡之花。


    “趕緊滾!別誤我與王爺的良辰!”她的聲音尖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仿佛在驅趕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利刃,割碎了墨晚風最後的幻想。


    聞心蘭的目光越過墨晚風,落在桌案上的木偶上。那木偶,是他們曾經親手製作,描繪的是墨衣書生與桃裙少女執手同老的美好畫麵,承載著他們最純真的愛情夢想。可如今,木偶浸在墨晚風肩頭流下的血泊裏,顏色漸漸被血水暈染,那溫馨的場景,此刻卻成了最惡毒的詛咒,無情地嘲笑著他們破碎的愛情。她的眼眶微微泛紅,心中五味雜陳,可麵上卻依舊維持著冰冷的神色,仿佛要用這冷漠,將內心的傷痛深深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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