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天際被一道驚雷猛然劈開,那耀眼的白光如利刃般劃開漆黑的天穹。緊接著,傾盆暴雨如注般落下,豆大的雨點砸在地麵上,濺起高高的水花。不過片刻,青陽縣城便被這肆虐的暴雨淹沒,街道化作汪洋,渾濁的水流四處奔湧。洪水淹沒了半個縣城。


    隨著災情日益嚴重,許多災民紛紛往京城逃難,一時間京城多了許許多多無處可歸的難民。


    聞心蘭身著一身素衣,因雨水的衝刷而緊緊貼在身上。她赤著腳,踩在慈雲寺的門檻上,腳下的地麵濕漉漉的,濺起朵朵泥花。她腕間那根褪色的五色縷,早已被泥水浸透,顏色愈發黯淡。


    此時的她,眼神堅定而決絕,緊緊攥著手中的鐵勺,用力地敲響了寺中的銅鍾。“當——當——當——”沉悶的鍾聲在雨中迴蕩,傳得很遠很遠。


    鍾聲落定,她大聲唿喊:“開倉!架灶!”聲音堅定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隨著她的命令,寺中的僧人們迅速行動起來。很快,三百石陳米被傾倒入十口巨大的鐵鍋中。


    鍋中的水咕嚕咕嚕地翻滾著,混著薑片的粥香漸漸彌漫開來,在這彌漫著腐水腥氣的空氣中,那粥香顯得尤為珍貴,勉強壓住了令人作嘔的氣味。聞心蘭站在一旁,看著忙碌的眾人,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但她的眼神始終堅定,緊緊盯著那幾口鐵鍋,仿佛那是這洪災中人們生存的希望……


    清晨,金鑾殿內莊嚴肅穆,晨光透過殿頂的琉璃瓦,灑下細碎的光影。皇帝高坐在龍椅之上,神情凝重,手中緊握著各地呈上來的災情奏折,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下方,文武百官們身著朝服,整齊排列。他們的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憂慮之色,隨著一個個官員上前稟報,殿內的氣氛愈發沉重。“陛下,青陽縣城洪水泛濫成災,百姓流離失所,懇請陛下派人前去賑災、抗洪!”一位大臣出列,聲音中滿是焦急。


    皇帝微微頷首,目光掃過下方的群臣,威嚴開口:“諸位愛卿可有人選?”


    一時間,殿內陷入了寂靜。百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流露出猶豫和遲疑,誰都不敢貿然領命。畢竟,此次災情嚴重,前去抗洪治災不僅責任重大,還充滿了未知的風險。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群臣中走出,步伐沉穩而堅定。正是九王爺李雲軒,他身著華麗的朝服,身姿挺拔,眼神中透著堅毅與果敢。他抱拳行禮,朗聲道:“陛下,臣願前往青陽縣抗洪治災!”


    皇帝微微一怔,目光落在李雲軒身上,沉思片刻後,緩緩點頭:“朕允了,明日即刻啟程!務必安撫好百姓,治理好水患。”


    “臣遵旨!”李雲軒再次行禮,聲音洪亮,在金鑾殿內迴蕩。而殿內的其他官員們,有的投來敬佩的目光,有的則暗自鬆了口氣。


    當聞心蘭得知李雲軒即將前往青陽縣城治災的消息時,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她深知此次災情嚴重,百姓們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而她也想盡自己的一份力,去幫助那些受苦受難的人。


    於是,她匆匆趕到李雲軒的府上,不顧仆人的阻攔,徑直闖入了書房。此時,李雲軒正低頭看著手中的地圖,謀劃著此次治災的策略。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看到是聞心蘭,微微一怔。


    “王爺,我請求與您一同前往青陽縣,臣女也想為百姓出份力。”聞心蘭目光堅定,直視著李雲軒的眼睛,語氣中帶著一絲的堅決。


    李雲軒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擔憂:“不行,此次前去危險重重,我不能讓你涉險。”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聞心蘭咬了咬嘴唇,向前走了幾步,說道:“王爺,我知道危險,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百姓受苦而無動於衷。我雖為女子,但也有一腔熱血,我能照顧好自己。我也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救治災民!”她的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仿佛在向李雲軒訴說著自己的決心。


    李雲軒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女子,心中有些無奈。他深知聞心蘭的性子,一旦決定的事情,很難輕易改變。但他實在放心不下她的安危,此次青陽縣洪水肆虐,情況複雜多變,稍有不慎就可能有生命危險。


    “聽話,好好待在府中,等我迴來。”李雲軒放緩了語氣,試圖勸說她。


    然而,聞心蘭卻不為所動,她搖了搖頭:“王爺,您若執意不讓我去,我便自己想辦法前往。我心意已決,還請王爺成全。”


    看著聞心蘭那決絕的神情,李雲軒沉默了片刻。最終,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罷了,你既如此堅持,便隨我一同去吧。但你一定要答應我,萬事小心,聽我安排。”


    聞心蘭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連忙點頭:“多謝王爺,臣女定不負所望。”就這樣,聞心蘭不顧危險,毅然決然地跟隨著李雲軒踏上了前往青陽縣的治災之路。


    雨,如注般傾盆而下,天地間仿佛被一層厚重的雨幕所籠罩。玄色的旌旗在狂風暴雨中獵獵作響,似要刺破這無盡的雨幕。李雲軒身著一襲玄色勁裝,身姿挺拔如鬆,大步踏入這被洪水肆虐的青陽縣城。


    腳下,三尺深的淤泥瞬間沒過他的皂靴,行走艱難,但他的步伐卻沒有絲毫遲疑。他目光如炬,掃視著眼前的慘狀,滿目皆是流離失所的災民和被洪水衝垮的房屋。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絕望的唿喊。李雲軒心頭一緊,循聲望去,隻見一名災民被一根巨大的浮木死死纏住,在渾濁的洪水中苦苦掙紮,隨時都有被衝走的危險。


    李雲軒眼神一凜,毫不猶豫地飛身向前,手中長劍出鞘,寒光一閃,瞬間斬斷了那根纏住災民的浮木。劍起劍落間,他劍穗上的五色縷隨風飄動,不經意間絞住了半本從災民懷中掉落的《河防紀要》。


    他迅速將災民拉到安全地帶,而後直起身子,目光堅定地望向四周,大聲傳令:“傳令!拆東城官倉築堤!”聲音如洪鍾般響徹四周,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打濕了他的鬢發,但他的眼神中隻有堅定與果敢,仿佛要與這肆虐的洪水一決高下。


    “王爺不可!”尖銳的唿喊聲在風雨中顯得格外突兀。縣令滿臉驚惶,懷裏死死抱著賬本,跌跌撞撞地衝了過來,腳下一滑,險些摔倒在淤泥裏。他的臉上滿是悲戚之色,哀嚎著:“倉中還有萬石稅糧……”那聲音中帶著無盡的不舍與恐懼,仿佛那倉中的稅糧是他的命根子。


    李雲軒臉色陰沉如墨,眼神中透著冰冷的怒意。他周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雨水順著他的劍身不斷滴落,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未等縣令把話說完,寒光一閃,他手中的長劍已如閃電般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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