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七,晨光熹微,這天,聞心蘭像往常一樣去逛集市。集市上熱鬧非凡,叫賣聲、談笑聲交織在一起,各類貨物琳琅滿目。小販們扯著嗓子招攬生意,行人摩肩接踵,臉上洋溢著生活的煙火氣。


    朱雀街上的晨霧如輕紗般彌漫,尚未散去。聞心蘭身著一襲月白色羅裙,身姿曼妙,蓮步輕移,緩緩駐足。不經意間,她已來到了詩社那古樸的烏木告示欄前。


    她凝眸望去,告示欄上詩牌層層疊疊,密密麻麻。那上麵的每一首詩,都似是文人墨客們遺落的夢,帶著各自的情思與故事。聞心蘭伸出手,那青玉般的指甲輕輕劃過詩牌,眼神中透著一絲期待與尋覓。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最末一行詩牌上。那字跡墨色尚新,洇著淡淡的當歸香,似是剛留下不久。“夜雨烹茶讀舊卷,墨痕猶帶故人香”,詩句如同一縷輕柔的風,撩動了聞心蘭的心弦。她微微一怔,心中湧起莫名的熟悉與觸動。


    聞心蘭下意識地解下腰間那枚溫潤的玉佩,輕輕壓住被風掀起的宣紙,似是要留住這片刻的思緒。隨後,她提起筆,略作思索,唇角微微上揚,墨汁在筆下流淌,寫下:“晨露研墨寫新詞,心字未改少年狂”。字跡娟秀中透著一股靈動與灑脫,與那前句似是唿應,又似在訴說著自己的心境。


    寫罷,她放下筆,靜靜地凝視著這兩句詩,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她不知道寫下上句的人是誰,卻又隱隱覺得,這詩中似有某種緣分的牽引。晨霧依舊彌漫,詩社中靜謐無聲,唯有這新添的詩句,在空氣中散發著詩意的氣息。


    翌日,卯時的天空才泛起魚肚白,淡淡的晨輝尚未完全驅散夜的寒涼。聞心蘭匆匆出門,腳下的繡鞋不經意間沾染上了路邊草葉上的露水,濕潤的涼意透過鞋底傳來,卻絲毫未減她心中的那份急切。


    她快步來到朱雀街的詩社,目光直直地投向那烏木告示欄。隻見上麵已懸著一塊新詩牌,在微風中輕輕晃動。聞心蘭的心猛地一緊,快步上前,細細端詳起那詩牌上的字跡。


    “南窗常掃待客至,卻恐驚鴻照影來”,詩句透著一絲期待與忐忑,而那字跡瘦勁如竹,挺拔有力,恰似記憶中墨晚風當年謄寫《傷寒論》時的筆鋒。


    她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那詩牌,仿佛能透過字跡觸摸到對方的溫度。片刻後,聞心蘭咬了咬筆杆,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她迅速在詩牌背麵補下一行朱砂小楷:“鴻雁不懼蓬門陋,自有清輝映玉台”。


    那一個個小字,如同跳躍的火焰。寫罷,她長舒一口氣,抬起頭,望向遠方漸漸明亮的天空。


    第七日,黃昏的餘暉如金紗般輕柔地鋪灑在大地上,給整個世界都染上了一層溫暖而朦朧的色彩。聞心蘭精心挑選了一支狼毫筆,那筆毫柔軟而富有彈性,握在手中,似能感受到筆尖即將流淌出的詩意。


    她步伐輕快地來到詩社的告示欄前,目光急切地搜尋著。一塊新掛的詩牌映入眼簾,墨跡尚未幹透,淋漓的墨痕仿佛還帶著書寫者的溫度。“欲問知音何處覓,槐前拾得玉琳琅”,詩句中透著尋覓與驚喜,聞心蘭的心猛地一顫,手指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製著內心的喜悅,提筆續上:“琳琅本是凡間物,幸得慧眼識真章”。每一筆落下,都傾注了她複雜的情感與期待。


    自從在詩社告示欄與那神秘之人以詩往來後,每一次新的詩句迴應,都似一把精巧的鑰匙,打開聞心蘭內心深處對於詩意與知音的渴望之門。這天,當她又一次看到那充滿靈犀的迴詩時。陽光輕柔地灑在詩牌上,那墨色的字跡仿佛也被賦予了生命,透著一種別樣的溫度。像是遇到了知己一般,一種難以言喻的欽佩之情在她心中悄然滋生。她欽佩對方的才情,能在寥寥數語間,將情感與意境描繪得如此細膩而深刻,每一句詩都似是從靈魂深處流淌而出,與她的內心產生著強烈的共鳴。


    而那好奇,如同藤蔓般在她心底肆意生長,纏繞著她的每一個思緒。她好奇對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有著怎樣的經曆和心境,才能寫出這般觸動人心的詩句。是一位飽讀詩書、風度翩翩的公子,還是一位蕙質蘭心、才情出眾的女子?又或者,是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他們曾在這熙攘的世間擦肩而過,卻不知彼此就是苦苦尋覓的知音?


    聞心蘭望著那詩牌上的字句,心中五味雜陳,輕輕歎了口氣。暮色漸濃,她攏了攏身上的衣衫,轉身朝著家的方向走去,腳步略顯沉重,似是被這複雜的情緒所牽絆。那被風吹起的衣角,在餘暉中顯得有些寂寥。


    就在聞心蘭離去後不久,一個身影緩緩朝著詩社的告示欄走來。此人正是墨晚風,他步伐沉穩,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與期待。走近告示欄,他一眼便看到了聞心蘭新續上的詩句。


    墨晚風靜靜地佇立著,目光緊緊盯著那詩牌,他也十分好奇。那個與他對詩的究竟是何人……


    此時,天邊的最後一抹餘暉也漸漸消失,夜色如墨般籠罩下來。詩社周圍一片寂靜,唯有墨晚風站在那告示欄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久久未曾離去。


    忽然有一天,聞心蘭如往常一樣來到詩社,滿心期待著那與她心靈相通的知己以及他新的迴詩。可她在告示欄前盯了許久,也沒看到新的詩牌。她心中湧起一絲失落,卻還是安慰自己,也許對方隻是有事耽擱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聞心蘭依舊每天都來詩社,可那迴詩的人卻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迴過詩。她看著曾經兩人的詩牌,心中滿是失落與惆悵。


    時間漸漸流逝,生活的瑣碎逐漸填滿了聞心蘭的世界。她開始忙碌於日常的事務,那曾經在詩社下所寫的詩也逐漸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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