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曾經犯過一個錯誤,千萬不要用另一個錯誤來彌補。


    ----暗匣


    淮州市的西郊是一處廢棄的煉鋼廠,早在改革開放初期的時候它貢獻了一大批工作崗位,可是隨著節能環保綠色工業的理念引入,此處也被廢棄,煉鋼廠遷移到了遠離市區的地方。


    當當當,廢棄的煉鋼廠裏傳出雜亂的金屬敲擊聲,不過這都已經讓人見怪不怪了,廢棄的煉鋼廠早已成了三教九流的聚集之處。


    陰暗會滋生細菌,黑暗則會滋生罪惡。


    新明小區,208。


    髒亂的房屋中傳出濃烈的發黴味道,外賣盒將垃圾桶塞滿,沾著油汙和殘羹剩飯的碗碟摞在洗碗池中,酒瓶散落在地板上,滴答滴答的水滴聲在房間中迴蕩。


    ‘你是我的眼,讓我去看這眼前的世界’


    突兀的歌聲忽然響起,宋長江從床上掙紮著坐起身來,他頂著蓬亂的頭發和一雙惺忪的眼睛,摸索著拿起壓在枕頭下的手機,含糊不清地開口:“喂!誰啊?”


    “頭!是我!亮子,發生命案了你快過來!”


    宋長江猛然瞪大雙眼,眼中再無困頓萎靡之色,“什麽位置?”


    “西郊的廢棄煉鋼廠。”


    “等著我!我馬上過來!”


    宋長江迅速起床,匆匆洗簌一番以後就出發了。


    西郊煉鋼廠,此刻已經拉起了警戒線,痕檢以及法醫人員已經到達現場。


    崔亮焦急地在警戒線外等待著,他心中有些不安,隱隱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宋長江很快就驅車趕到了,下車之後並未立刻進入現場,他掃視了一周之後,發現這裏已經聚集了不少群眾,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此地廢棄已經有十幾年了,煉鋼廠外的雜草足有一人高,視線狀況極差,不過常年聚集於此的三教九流早已在這草叢中走出一條小道,進出倒也不費力。


    “頭,你可來了,郭隊等你很久了!”


    崔亮一眼便在人群之中發現了宋長江,趕忙走了過去,焦急地開口道。


    “他來幹什麽?又不是第一次遇到命案,大隊長出來湊什麽熱鬧?”宋長江麵無表情道。


    “聽郭隊說,此案極其特殊,我也不清楚具體原因。”


    聽到崔亮如此說,宋長江也不再多問,帶著崔亮進入案發現場。


    案發現場距小道約有十米,茂盛的雜草將現場遮擋的嚴嚴實實,一具赤裸的女屍躺在草葉上,她的麵色呈現出灰白色,身下是已經暗紅色的汙跡,濃烈的血腥味令宋長江眉頭緊皺,一些心理承受能力資曆不深的警察根本撐不過幾分鍾。


    不過宋長江的目光完全被女屍胸前的花束吸引,與其說吸引不如說震驚,震驚之中閃爍著怒火,雙拳緊握指尖已經發白,青筋暴露怒目圓睜,立在身旁的崔亮都能感受到強烈的煞氣。


    一隻手掌拍了拍宋長江的肩膀,“老宋,冷靜一下!”


    聽到身後的說話聲,崔亮趕忙轉身,賠個笑臉,“郭隊,頭昨天通宵加班,太辛苦了。”


    郭開臉色一板,“臭小子!這麽大的酒味你以為我聞不到,去,把報案人的問詢記錄拿過來。”


    崔亮訕笑一下,轉身去拿問詢記錄。


    等到崔亮離開後,郭開臉色一沉,走到宋長江身邊,壓低聲音道:“你千萬要冷靜,也許一切都是巧合。”


    宋長江沉默不語,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他都沒有從當年那件案子中走出來,無數個黑夜裏他的夢裏總是出現徐帆的影子。


    他緊緊盯著屍體,等待著法醫秦建國的勘驗結果。


    兩三分鍾後,秦建國站起身來,摘下手套,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屍體腳跟有拖拉痕跡,這裏應該不是第一現場,全身除了四肢上的刀口再沒有其他外傷,這兇手下手手法極為熟練,絕不是初犯,至於死因嘛,你們看到了,失血過多而亡,死亡時間應該在淩晨一點到三點之間,其他具體的要等屍檢報告出來才知道。”


    宋長江與郭開二人聽了秦建國的話,臉色更加難看,郭開試探性問道:“老秦,你還記得二十年前的鮮花連環殺人案嗎?”


    秦建國瞥了一眼二人,點了點頭,“你們是懷疑,”他的話並未說完,也不再繼續開口,隻是話鋒一轉,“我隻負責驗屍提供證據,其他的就要靠你們了!”


    說完便安排人將屍體運迴警局,自己也跟隨警車離開。


    “郭隊,郭隊,詢問筆錄來了。”


    崔亮此刻已經趕迴將詢問筆錄送了過來,報案人是附近的居民,名叫汪鈺,每天早上六點都會準時沿著煉鋼廠旁的淮陽河遛狗,誰知道今天走到現場附近的時候,狗狂吠不止,而且掙脫了狗鏈一下子躥進了草叢之中,汪女士愛狗心切立刻追了上去,卻看到愛狗正在舔舐血跡,她嚇得摔倒在地,緊接著便報警了。


    報案人的身份信息也已經全部登記,並要求隨時配合公安機關工作。


    詢問記錄看不出任何端倪,他們隻能將希望寄托於現場留下什麽蛛絲馬跡。


    正思索間,郭開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一看,竟然是局長的電話,心中一凜,立刻接通電話。


    還未開口,電話那頭就傳來一陣痛罵,“郭開!你幹什麽吃的,怎麽做的案情保密工作!你還沒有跟我匯報案情,網上就已經出現了報道,比你的報告材料都還要詳細!我告訴你,市局已經來電話了,市裏正在準備全國模範城市的競選,趕緊把這件事給我解決!”


    “是是是,局長,你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電話掛斷了,郭開也是麵露沉重之色,他的心中既希望是二十年前的那個兇手,又不希望是,不過眼前他的麻煩事擺平輿論。


    “老宋,這裏交給你了,我迴局裏有事。”


    宋長江毫無迴應,低頭尋找著遺留的蛛絲馬跡。


    郭開也沒有時間再進行思想教育,隻能把這個任務交給崔亮,“崔亮,好好看著你師父,出了問題我拿你是問!”


    崔亮頭皮發麻,隻能點頭應道,“郭隊,你放心,你放心,交給我沒問題。”


    宋長江對於郭開的話充耳不聞,他將屍體四周的野草仔細察看了一遍,除了西南方有倒下的野草之外並沒有其他異常。


    他望著西南方陷入了沉思,那個方向正是淮陽河的方向。


    沿著倒下野草方向繼續前行,撥開茂盛的野草,宋長江帶著崔亮緩緩走去,走到其中一處宋長江忽然停下,他蹲下身子,盯著一株歪斜的野草草根,草根旁泥土微微隆起,似乎是擠壓造成。


    “去把痕檢找過來,沿著這個方向好好搜查,犯人就是從這個方向進入現場。”宋長江站起身命令道。


    崔亮聽到之後,立刻唿喊痕檢人員前來,交待一番之後再次跟上宋長江。


    他跟在宋長江身後,低聲道:“頭,難怪別人叫你三隻眼,這麽細微的東西都能發現。”


    “少拍馬匹,好好留意四周的情況,不能放過任何線索。”


    二人一路走去,直至出了這片草叢,草叢邊是一條水溝,寬約三十公分,兩邊填土,再往前就是淮陽河沿江公園的綠道,經常有人在這裏散步遛狗。


    崔亮剛想跨過水溝卻被宋長江攔下,他蹲下身子,將手探入水溝另一側的途中,再換一隻手探入他們站立處的土中,似乎想到了什麽。


    “頭,你發現了什麽?”


    “兇手具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他從此處取了表層土,沿著路徑將自己的腳印掩蓋,不給我們留下任何痕跡。”


    崔亮心中駭然,如此縝密的心思,滴水不漏的作案手法,他都不知道該敬佩還是恐懼。


    “那我們從哪裏下手?”


    宋長江眼神一冷,“從哪裏下手?肯定要從運屍工具下手。你去調查一下附近的住宅區,晚點迴局裏跟我匯報。”


    “好,我這就去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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