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8日,23時45分。


    審訊室。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要告訴你,這個世界上不僅僅隻有你不幸!你的遭遇、你的仇恨、你的憤怒都不應該成為犯罪的理由!你不是問我遺憾嗎?我告訴你!就算過了法律追訴期,就算我不是警察,我也會將二十年前的案子追查到底!”


    宋長江揪住張遙的衣領,雙眼之中充斥著怒火,他怎麽敢忘記?他怎麽能忘記?二十年,二十年,每一天都是他的夢魘。


    張遙的話刺激了宋長江,也讓宋長江有了希望,他目光灼灼,絲毫不掩飾,“告訴我,你到底知道什麽!”


    張遙也未曾想到他的話令宋長江有如此大的反應,這些年他自然也是收集到一些關於當年案件的事件,其中也有關於宋長江的部分,涉及到一名警察的性命。


    不過這裏麵具體的事情他卻是不太清楚了,他隻以為是宋長江對於當年懸案的執念。


    張遙不屑地一笑,“如果隻是為了平息你心中的遺憾,大可不必裝的如此在意,我知道,在你們的心中,他隻是一樁案件,一樁用於升官發財的功績!而你做的這一切隻是為了你自己,滿足你自己的私欲!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恨,恨不能抓到真正的兇手!”


    宋長江已經聽明白了張遙的意思,在他看來警察想要從他這裏得到詳細的案件信息就是為了破案邀功,他的心中對警察司法體係充滿了仇恨與不信任。


    明白了這一切的宋長江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他將自己的配槍和警官證拿了出來,並轉身鎖在抽屜中。


    這樣的行為令張遙疑惑不解,隻是靜靜地看著。


    將警官證和配槍鎖好的宋長江再次走到張遙的麵前,“好了,現在站在你麵前的已經不再是一個警察了,此刻站在你麵前的是一個活在二十年前案件陰影中的男人,二十年前我失去了最好的兄弟,為了找到兇手為我兄弟報仇,整整二十年我都活在夢魘之中,你隻要告訴我你知道的線索,我會幫助你離開這裏!”


    心中想要找到兇手的執念此刻終於爆發了出來,他竟是說出了違反警隊紀律的話。


    張遙抬頭看著宋長江,眼神之中充滿了審視,他十分懷疑宋長江的話,但是在他的臉上找不到絲毫的掩飾以及閃躲。


    “你要怎麽證明你說的一切?”


    “距離法定追訴期就隻剩下十幾分鍾了,如果不能夠找到當年兇手的犯罪證據,兇手將永遠逍遙法外!如今你被關在了這裏,隻要出現新的兇手,那自然就洗脫了你的嫌疑,特別是如果新的兇手犯案手法如當年案件一致,就可以重啟調查!”


    張遙眼中精光一閃,他低聲說道:“你要成為我的幫兇?”


    “我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幫兇!可是為了找到當年案件的兇手,我會不擇手段!”


    張遙明白眼前的人心中藏著不弱於他的仇恨,兩個困在當年案件中的野獸,心裏生出了同病相憐的感覺。


    這微不可察的情緒波動很快被他隱藏了起來,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如果你真想知道當年案件的隱情,那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你要我做些什麽?”


    “我的複仇名單上最後一個人宋子妍,再有十幾分鍾他就要死了,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重啟調查的機會。”


    宋長江聽懂了張遙的意思,“你想要我去幫你布局這最後一場複仇。”


    “你當然可以選擇不去,不過宋子妍同樣會死,而你就隻能看著案件過了法定追訴期,兇手逍遙法外。”


    “告訴我,她現在的地址。”


    宋長江沒有過多的猶豫,這對他來說並不算是什麽難以抉擇的問題。


    “興安路,福安大廈。”


    “爛尾樓?”


    “正是那座爛尾樓,留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可要抓緊時間。”張遙略帶戲謔地開口道。


    宋長江根本不迴話,轉身便離開了審訊室。


    郭開也是出了觀察室,他通過剛才的觀察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想要詢問宋長江。


    可是宋長江神色匆匆,根本不作迴應,徑直離開了公安局,趕往福安大廈。


    豆大的雨珠打在車窗上,發出劈裏啪啦沉悶的聲音,宋長江看著前方的黑暗,車速直逼極限,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


    福安大廈,早年間被本地一家有名的地產開發公司承包,計劃要建造成興安路最大的商圈,可是由於開發商資金斷裂,這棟大廈也就此爛尾。


    雨夜為爛尾的福安大廈蒙上了一層灰白色的紗霧,四周的鐵皮圍擋已經鏽跡斑斑,大門也被鎖上了,宋長江走到一處破損的圍擋邊,將鐵皮掀開一個角鑽了進去。


    工地上還四處堆放著沒有施工的材料,長期的荒廢使地麵長出了半人高的野草,他抬頭看了看已經施工一半的大廈,大廈內黑漆漆的一片,耳邊也隻有唿嘯的風聲。


    宋長江順著樓梯上行,張遙並沒有給出確切的位置,留給他的是時間也不多了,他拚盡全力的奔跑在每一層,汗珠與雨水混在一起浸透了他的衣衫,可是他根本不敢停歇。


    終於在第十五層他發現了幾縷微弱的光線投射在了地麵,他立刻趕到那房間,卻見這間房被人用塑料薄膜隔開了,黑色的塑料薄膜將光線完全隔絕,如果不是邊角處縫隙透出來的光線根本無法發現。


    他掀開薄膜走入房內,見正中間是一個手腳被固定在一塊木板上的女人,正是宋子妍。


    宋子妍的周圍是燃燒的火堆,她的身上插滿了輸液管,每一個輸液管都安裝了定時裝置,而此刻正在滴液的瓶子即將見底,見底之後就是旁邊一個標記著危險記號的輸液瓶。


    宋長江已經明白了張遙的手法,隻要到了時間,那致人於死地的毒藥就會注入宋子妍體內。


    當然,這也徹底與二十年前的案件斷了關聯,宋長江知道如果真的過了法定追訴期還想要繼續調查的話,那就必須要拿出媒體感興趣的東西,借用社會輿論的壓力迫使司法機構繼續追查。


    況且張遙的手上還有著他不知道的關於二十年前案件的線索,留給他選擇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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