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8日,19時05分,狂風驟起,似在黑夜之中無情喧囂。


    宋長江與王哲兩人來到了檢定中心,按照正常流程來走今天晚上肯定是無法得到檢定結果的,他隻能去找那個人。


    他心中永遠虧欠的那個人。


    兩人下了車,宋長江將兩件證物拿在手中,對王哲開口道:“你先迴去吧,有什麽事情我再聯係你。”


    王哲點了點頭,關於宋長江的事情他多少有點耳聞,此刻也不便出麵,獨自一人驅車離開了。


    宋長江來到了檢定二科,透過試驗室門框上的玻璃可以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忙碌女人。


    她坐在桌前,透過顯微鏡觀察著載玻片上的證物,專心致誌,心無旁騖。


    這個側臉曾經宋長江看到過無數次,可是卻並不以為意。


    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是要等到失去之後才明白何為遺憾。


    宋長江緩緩推開試驗室的門,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站在女人身後。


    那女人似乎完成了手上的工作,揉了揉肩膀,微微伸了伸腰,這才驚覺身後似乎有人,身體本能反應讓她倏地起身,下意識就是揮出一拳打向身後之人。


    宋長江並沒有還手,而是與女人四目相對。


    女人見到是宋長江立刻停手,手懸在半空,慢慢收了迴來,她的眼神中帶著驚訝,還帶著幾分莫名的情愫。


    “你怎麽來了?”女人開口問道。


    眼前的女人並不是別人,而是宋長江的前妻,梅穎。


    兩人曾經是一對恩愛夫妻,不過宋長江一心追兇緝惡卻是錯過了最重要的一天,也失去了他即將出世的孩子。


    正因如此,二人便離婚了,從此鮮少碰麵。


    故人相見,卻都是有些悵然,宋長江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想讓你幫我查兩件證物。”


    梅穎熟悉宋長江的秉性,知道他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是絕不會主動找她的,“情況十分緊急嗎?”


    宋長江點了點頭,“這兩件東西極有可能指出幕後兇手的身份。”


    梅穎也不繼續追問,隻是接過宋長江手中的證物袋,熟練地將兩件證物取出,分別做理化分析。


    宋長江看著梅穎嫻熟的動作也不禁有些感慨,他們是警官學校同屆,在校階段就已經成為了情侶,畢業之後一起進入了淮州市公安係統,隻不過一個從事證物檢定,一個衝鋒在一線,兩人相戀多年最終步入婚姻的殿堂,所有人眼中的天作之合卻是在梅穎流產之後分道揚鑣。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梅穎已經將證物處理好放入機器分析,剩下的就是等待結果。


    她為宋長江倒了一杯水,遞到他的麵前,漫不經心地問道:“最近怎麽樣?”


    宋長江接過水杯,房間中除了設備運轉的聲音再無其他,安靜的氛圍令他的內心有些鬆懈,“還行,就還是那個老樣子。”


    簡單的迴答卻是讓梅穎的內心出現了波瀾,這些年她一直沒有走出當年的陰影,看著宋長江那已經變得滄桑臉龐,她知道這些年宋長江一定也過得並不容易。


    特別是當年那件事情,他一定還沒有走出來吧。


    宋長江放下水杯,輕聲問道:“你呢?現在還和你爸媽住在一起嗎?”


    “沒有了,他們不太喜歡城市裏的生活,已經迴到了鄉下。”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就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宋長江緊繃的神經也得以鬆懈片刻。


    不過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有提及對方的私人生活,話題很發散。


    梅穎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開口問道:“聽說最近發生了連環殺人案,”她抬頭看了一下宋長江的神色,接著說道,“好像與二十年前的那件案子有關。”


    試驗室內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後宋長江緩緩開口道:“嗯,與二十年前的案子有關係,可惜不是二十年前的兇手做的。”


    “我記得好像快要到二十年法定追訴期了吧?”


    宋長江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變化,他靠著試驗桌聲音低沉地迴答道:“嗯,明天就是最後的期限了,如果抓不到二十年前的兇手那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平淡的話卻是讓梅穎感受到了話語中深深的遺憾,遺憾總是出現在人生之中,沒有人是幸運的,而宋長江心中的遺憾卻是一生可能都抹不平的傷疤。


    梅穎有些心疼眼前的男人,這麽多年過去了她早已經原諒了宋長江,可是宋長江什麽時候才能夠原諒他自己呢?


    設備的報警聲令她收迴了思緒,她將機器關掉,電腦開始對結果數據進行分析,她進行調整比對了一番之後,將檢測結果打印了出來。


    宋長江接過檢測報告,對膠皮雨靴上的泥土組成成分、微生物種類以及菌群類型分析之後判定符合下水道中汙泥概率達到百分之九十。


    而對膠皮手套上的磨損剖麵還有殘留物分析之後判斷是鐵鏽。


    宋長江猛然醒悟,他們都以為兇手是通過交通工具運屍,既然是交通工具那必然會留下監控記錄。


    可是他們卻忽略了汙水管道,淮西還建小區靠近淮陽河,而很多小區的汙水排放出口都設置在了淮陽河附近,如果兇手通過淮陽河汙水管道進行運屍,那自然是可以避過所有監控。


    想到此處,他立刻給郭開打通了電話,“老郭,二十年前鮮花連環殺人案中張慧芳的弟弟張遙具有重大作案嫌疑,現在已經更名為李想,我需要盡快將他抓捕歸案。”


    郭開也沒有細問,他們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況且距離是十二點已經沒有幾個小時了,他們必須要找到出入口。


    郭開立刻向局長王鬆申請通緝令,王鬆卻是陷入了沉默,“你們現在有直接證據指向這個李想嗎?”


    “目前還沒有明確證據可以直接指向李想,但是就犯罪動機來說他是最有嫌疑的人。”


    “既然沒有直接證據指向李想,通緝令的事情就先緩一緩,不過你們可以先以配合調查的理由搜尋。”


    郭開明白王鬆是為了避免將事態嚴重化,如果發布通緝令,淮州市必然是人心惶惶,也有可能打草驚蛇,造成犯罪嫌疑人逃走。


    他立刻命令李文天將李想的身份信息下發給各公安分局,緊接著他聯係了各公安分局,在各個轄區進行搜尋。


    此時已經是21時32分,距離十二點還有兩個小時二十八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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